“写给孩子的古都历史之旅”系列冯晓雪 著/新世纪出版社/2022.8/205.00元

冯晓雪

浙江大学古代文学硕士，《浙江画报》历史专栏签约作者，今日头条优质历史领域创作者，腾讯文博领域重点作者。参与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清代浙江集部著述总目》，《清代浙江集部总目》（浙江大学出版社，2021）编委。

本系列是一套以中国千年古都北京、西安、洛阳、开封、杭州为故事背景的历史科普读物，用25个历史小人物串联真实历史故事，将文化、饮食、科技、建筑、民俗等内容贯穿在故事中。

城市的坊墙消失，胡同出现了

到了中午，困住穆沙的雨总算是停了。

“鄙人姓周名全，家中排行第一。你可以叫我周大，这是我们汉人的习惯。”商人自报家门，是想与穆沙交个朋友。

穆沙虽然是波斯人，却从小学习中原文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鄙人穆沙，祖上几代人都曾游历世界各国，也来过这片东方大地。我自小听了不少东方的故事，好生仰慕。这次来中原就是为了四处游历，写一本记载中原风土人情的书。”

谁能想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一场雨成了朋友呢？

临别之前，周全送了穆沙一幅画，说：“这是赵孟頫的画作，极好。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正儿八经的赵宋皇室宗亲呢。宋朝灭亡后他隐居在江南，几年前得到大元皇帝的赏识，成了官府里的一位大人。”

穆沙收了画，周全又叮嘱道：“到了黄昏，你可得注意听钟鼓楼的报时，官府禁止百姓夜间在街上行走，千万小心。”

两人说了些闲话，就此别过。

旅行家穆沙走出屋檐，沿着金水河往南走，走到顺承门又向东一直走到文明门，再沿着大道向北一路走。

他走了一路，也赞叹了一路。大都城的街道修得笔直，从路的一端可以望到另一端，大街两旁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商店和屋舍。他问了一个路人，得知全城共有东西向和南北向的主要街道各九条，在街道之间分布着几十个坊。

“坊？”穆沙听到这个熟悉的词，顿时有些诧异。他的先祖曾经在唐朝时期来过中原，看到长安城里遍布着一百多个坊，每个坊都修建了高高的坊墙。

穆沙试图将眼前的景象和先祖对坊墙的有关记载对应起来，却发现眼前的坊再也没有坊墙的分隔了。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大大小小的街道，在主要街道之间，整齐排列着许多平行的东西向的窄小通道，路人告诉他：“这些都是胡同！”

“胡同？”穆沙一愣，随即想到了蒙古语的“huddug”，恍然大悟。蒙古语中“水井”的发音是“huddug”，很可能就是“胡同”的来源，现在胡同成了这些东西向的窄小通道的名称。

天色将晚，穆沙散步到了鼓楼门前，只见楼下有三道门，楼上设有壶漏、鼓角。听人说，鼓楼的正名叫“齐政楼”，百姓也称它为“更鼓谯楼”。

“既然是钟鼓楼，鼓楼在这儿，钟楼又在哪儿呢？”正想着，穆沙就望见了不远处街道上的钟楼，就在鼓楼北面。那座钟楼有重檐，楼上悬挂着一口硕大的钟。

“夜间鸣钟三下，禁止行人。鸣钟以后，除了病人和孕妇，任何人不得上街。哪怕获准上街，也要携带灯火，才可以出行。”穆沙想起商人朋友周全的叮嘱，眼看天色晚了，便就近找了一家客店住下，结束了在大都城第一天的游历。

在客店的烛光中，穆沙沉思了很久，提笔写下了这一日的所见所闻。

马可·波罗的东方奇遇

游历，记录，穆沙日复一日地熟悉着大都城，转眼已过了几个月。这是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的正月十三日，民间还在庆贺着新年，人们用黄米做成糍糕，四处馈赠亲友。这一天，穆沙走上街头，看见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在忙着悬挂彩灯，准备迎接热闹的上元节。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不由得看痴了。

正出神间，却听见有人大喊了起来：“救命，有人落水啦！”穆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通惠河边手舞足蹈地呼救，而另一个少年正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

扑通一声，穆沙跳进河里，三两下捞出了落水的少年。

这个落水少年头上露顶，两只耳朵旁边的发辫分别结成了一个环，额头前面留着一小缕短发，是典型的蒙古发式。他穿着一身交领的织金锦缎长袍，一看就是蒙古贵族。刚才呼救的是这位贵族的仆人，此时怀里抱着一顶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镶嵌着宝石的笠子帽，显然是落水少年的帽子。

天寒地冻，穆沙带着主仆两人到近处的茶坊取暖。

蒙古贵族少年缓过劲儿来，对着穆沙连连道谢，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认识马可·波罗吗？”

穆沙摇了摇头。

少年顿时有些失落，解释道：“马可·波罗是我的朋友。他是意大利威尼斯国的人，我看你和他都是色目人，心想也许你认识他。哎，在我看来，所有的色目人都长得差不多，很难分出谁是谁……”

“威尼斯人马可·波罗？”穆沙来了兴致，热切地问道。

“对啊对啊，我跟你说，这个人可有意思了！他给我讲过很多奇妙的故事，我们是好朋友！”少年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光彩，“他呀，十七岁就跟着他的父亲和叔父来了中原，刚来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说中原人竟然用一种黑色的石头做燃料，皇帝还把树皮做成纸币，发行全国。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黑石头叫煤炭，树皮做的纸币是中统钞和至元钞，因为他们的国家可没有这些东西。”

说着，少年扑哧笑出了声，又说：“你看那条通惠河，马可·波罗说他曾经沿着这条大河往南走，游览了好多沿河的城市，比如美丽的杭州城。我听他讲过很多的奇遇故事，可惜……”

“怎么了？”穆沙问道。

少年叹了口气说：“在中原待了十多年后，他一直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三年前，马可·波罗一家终于从刺桐港（即泉州港）出发返乡了。当时，皇帝陛下要把阔阔真公主嫁给伊利汗国的国王，马可·波罗一家就请求皇帝允许他们一起护送公主到伊利汗国，再返回自己的国家，皇帝陛下同意了。”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又说：“马可·波罗跟我说过，他们从刺桐港出发，需要走很长很长的海路才能到家，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穆沙听了半晌，心想：要是能认识马可·波罗就好了，他多半也是游历过许多国家的探险家，又在中原住了十几年，必定有许多奇遇，光是听他讲故事就能写一本书了。

《光芒》刘海栖 著/山东教育出版社2021.12/38.00元

刘海栖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长期从事童书出版工作。曾获首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出版人物奖、全国百佳出版工作者、山东省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作品曾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等。

大草原上有一头老象，它在最后的日子里平静而执着地寻找着一片遥远而神秘的圣地。老象曾经帮助过许多朋友，此时此刻朋友们也尽力帮助它。它们克服重重困难，将生命的美妙和崇高尽收眼底。老象最终抵达了它的梦想之地，他仿佛星辰，在万里星河中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这天晚上，坤佐安顿好她的象群，穿过夜色去找蒙尼。

坤佐偎依在蒙尼的身边。

坤佐抬起头，注视着丈夫。丈夫的身体像月色下的岩，冷峻而雄伟，倚靠在上面时让她感觉到安全和温暖。坤佐仔细地看蒙尼，蒙尼的大耳朵微微扇动，坤佐的心就跳起来。她想起第一次见蒙尼，看见蒙尼走过来，耳朵在风中摆动，而她心跳得紧。

他捧着花，这捧花献给了美丽的坤佐。坤佐看着眼前的花，花瓣上布满了豁口，但那一点儿都不影响它的美丽，却给花增添了故事。坤佐能说出每一个豁口的来历。这个大豁口是被一头凶猛的狮子撕开的，不过从此以后，蒙尼和那头狮子成了很好的朋友。这个三角形的豁口有点儿意思，坤佐想想都要笑。那次象群在河边喝水，小象卡森调皮，想用鼻子去逗鱼玩，那会儿他还不会用鼻子，鼻子不听话，一下子被小鳄鱼咬住了。小象疼得嗷嗷叫，蒙尼赶忙跑过去，对小鳄鱼说鼻子没有什么好咬的，咬个耳朵吧。蒙尼把耳朵送过去，小鳄鱼松了鼻子咬耳朵，结果没轻没重，把蒙尼的耳朵咬下一块。老鳄鱼哲木赶紧过来道歉，蒙尼说不碍事，什么都听得见！这个豁口是蒙尼小时候惹翻了野牛，钻树丛逃跑时给剐的，这个是……蒙尼摆摆耳朵，把一只嗡嗡叫的咬人的虫子赶走。耳朵上有一个圆圆的洞，月光从洞里穿过来，照在水洼里，于是水洼里有一个小小的月亮在跳动。

坤佐用鼻子把蒙尼的耳朵推开，她不愿看那一轮水里的月亮。

一条水蛇游过去，像是明白坤佐的意思，把月亮撕成了碎片。

蒙尼长长的牙齿在黑暗中闪光，坤佐用鼻子轻轻抚摸它们，牙齿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抚摸一片沙砾。蒙尼的牙齿坚硬粗糙，瘢痕累累，这是岁月和战斗留下的痕迹。有人说蒙尼有两柄锋利的宝剑，仗剑走天涯，用它们保护他的孩子和草原。坤佐听了，却想我倒不在乎什么宝剑不宝剑，那就是他的牙齿，我喜欢！蒙尼的牙齿更多时候不是当剑使，而是做了工具。蒙尼曾经用牙齿凿出沟渠，为干涸的坑引来水，救活里面的鱼。他用牙齿掘开土层，为象群寻找盐巴。他右边的牙齿少了一截，这也有故事。有一次，风刮翻了鹰巢，鹰雏从巢里掉下来，一个部落的孩子爬到山上去把鹰雏送回巢里，下山时一脚踩空，从山上跌落。他的腿卡在两块岩石之间，人们跑来营救，但岩石太重，怎么也挪不动。受伤的孩子出了很多血，情况非常危急。蒙尼闻讯赶来，用鼻子卷，用身体扛，用脚踹，岩石还是纹丝不动。这个叫鲁鲁的孩子已经昏迷过去，鲁鲁的母亲抱着孩子痛哭。蒙尼没有放弃，他绕着岩石仔细观察，找到一条缝隙。他把头低下来。坤佐差点儿叫出声，她猜出蒙尼想做什么，但她没有叫。蒙尼抬起鼻子，卷住岩石，再把牙齿插到岩石下面的缝隙里。他的腿蹬住地，身体开始膨胀，鼻子把岩石勒紧。岩石咔咔响，直往下掉渣，蒙尼脚下的泥土慢慢洼陷进去，半个身子都陷进深深的坑里。只听一声响，岩石松动了。所有人冲上去一起使劲，岩石被掀翻，鲁鲁得救了，可是蒙尼的牙齿也被崩掉一块。蒙尼见了坤佐有些难为情，她多喜欢他的牙齿啊！可是坤佐说，打雷刮风，大树也有断枝，大树照旧！

小象们都为爸爸喝彩，他们也要学爸爸，也要把鼻子和牙齿用得那么好，但他们还不行。先说鼻子，鼻子一点儿都不听话，好像那不是自己的鼻子，而是别人的尾巴，就像卡森那次一样。爸爸说，要多练习。正好有一只小虫子飞过，爸爸鼻子一甩，就把小虫子抓住了。小虫子说，像一道闪电！小象们便练鼻子，终于把鼻子练得不像别人的尾巴了。练好了鼻子又开始练牙齿，小象们用牙齿撬石头，捅马蜂窝，在地上找老鼠洞，用牙齿挖里面的老鼠，因为老鼠说大象怕老鼠，小象们倒要看看。或者干脆噼里啪啦地练斗剑……坤佐急得跑过来说，这不行这不行，你们要好好保护牙齿，牙齿对大象无比重要！小象们说，看爸爸！爸爸说，嘿嘿嘿！坤佐说，那要等你们长大！小象们听妈妈的，很爱护牙齿。他们都有一副很棒的牙齿，最棒的要数卡森的，他的牙齿不仅洁白光滑，锐利坚硬，而且比别的小象多一样技能——会变颜色！蒙尼和坤佐是慢慢注意到的，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心想，真是一副好牙齿！渐渐地，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象卡森有一副会变颜色的牙齿。

坤佐偎依在蒙尼身边。

夜越来越深，草原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沉沉地睡着了。有小动物在草中穿越，夜蛾追逐着星光飞翔，夜鸟的鸣叫偶尔打破寂静。月光在这里那里跳动，像精灵在舞蹈。

坤佐对蒙尼说：“你听到了那声音……”

蒙尼轻轻点头。他心想，那是多美妙的声音啊，从来也没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我以为这一天又过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声音响起来了，真好听啊！是草原的呼吸声，是大地脉搏的跳动声，是月亮和太阳的光芒织成的声音，是天籁……蒙尼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声音。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随着那声音的节奏游走，不知道是它指挥着那声音，还是声音驱动着这只手，灵活的手指舞蹈般在蒙尼的脑子里勾画，蒙尼看见了一幅美妙的图。

一幅指示道路的地图。

坤佐朝东边看过去，地平线上浮起玫瑰般的紫色，紫色像浸了水，慢慢洇开，淡成了红色，红色明亮起来，亮成耀眼的金色。

“你就去吧，”坤佐看着蒙尼，“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找你去。到了那时候，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对不对？”

蒙尼和坤佐把鼻子缠在一起。

他们像两座金色的大山，肩并肩地屹立在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