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平

“李霖，这次运动会你报什么项目？ ”体育委员姚晓明一把抓住正要走的李霖问。

“我……”李霖挠着头，“还是算了吧……”

“什么就算了！ 你要是没两下子，我也不难为你。 小时候一起踢球，只要你带球，谁都追不上。 你要是不报个短跑项目，都说不过去。 ”

“我……我都忘了怎么跑了……”李霖小声嘀咕着。

“我没听说谁能忘记怎么跑步的！ ”

“姚晓明……”听到有人叫自己，姚晓明赶紧回头看，李霖趁机撒腿就跑。姚晓明气得在后面大喊：“这逃跑速度，你上，我们肯定会赢。 ”

“会赢？哼，谁信啊！”已经跑出校门的李霖嘀咕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五年级参加乒乓球比赛的情形。

那场比赛的对手并不是很强， 李霖本来是稳操胜券的。 不料，比赛中他不小心崴了脚，心态受到了影响，最终输掉了比赛。

赛后，脸色铁青的老爸一句话没说，独自走了。听老妈说，比赛的对手是老爸熟人的儿子。

从那以后，李霖似乎就在他老爸那儿有了短处，动不动就招来他的一顿贬损：“你没长脑子吗？你觉得你很聪明吗？”如果看到作业本上老师批改的错题，他老爸就会说：“一样上课，别人怎么都能做对？！ ”

第一次被老爸说“笨”的时候，李霖还在心里反驳：“我可不笨！ ”可时间一长，李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笨……后来一想到可能被老爸损， 李霖就畏首畏尾。 渐渐地， 他形成一个观念，那就是——只要不去做，就不会犯错；只要不去做，别人就不知道我笨。

上初中后，体育老师得知他乒乓球打得好，就让他参加区里的比赛。 李霖想都没想，直接说：“我爸妈不同意。 ”

在家里总是看老爸的脸色，实在太压抑了，李霖经常往爷爷家跑。

这天，李霖到爷爷家玩儿，看到奶奶在翻看相册，就凑过去一起看。 老相册里有很多爸爸小时候打乒乓球的照片。 奇怪的是，照片旁边的标注里，除了写着年月日和什么比赛外，还标有“A”或“B”的字样。 开始的时候，几乎全标着“A”，出现“B”之后，“B”照片就多了起来，到最后，就没有爸爸小时候参加乒乓球比赛的照片了。

李霖好奇地问奶奶：“A 和B 是什么意思？ ”

奶奶笑了笑，说：“唉，都是你爷爷搞的。 ”

奶奶越是不说，李霖就越好奇。他将相册拿到爸爸过去的房间，仔细研究起来。 他发现，在所有标着“A”的照片中，爸爸都笑得非常开心，而在标着“B”的照片中，爸爸都神情沮丧。

研究了大半天， 李霖毫无头绪， 不知不觉趴在相册上睡着了。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高声地训斥：“你怎么这么笨！ ”李霖以为是老爸在训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少年时的老爸拿着球拍低头坐在床边，而大声训斥老爸的，是比现在年轻很多的爷爷。

“这样的小比赛，你都会出现这么多失误。 王小强才学了一年就能赢你。 你可是从四五岁开始就打球的……”

“王小强？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不是那个打败自己的王青云的爸爸？ ”李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爷爷对着爸爸发了一顿火后，摔门而去。 爸爸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忽然，爸爸举起球拍，要扔出去……但他终究没有出手，而是反复抚摸着球拍，随后，将球拍放进了抽屉的深处……

这一幕，让李霖若有所思……李霖醒了，从沾上口水的相册上抬起头。“我明白了，原来‘A’代表赢了，‘B’代表输了。 唉，连输赢都标到照片上，这也太伤自尊了。 老爸当年也挺可怜的……”他继而又想，“因为别人的否定，就要否定自己，是不是太傻了？不做就不会犯错，可是，什么都不做，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比赛就不会输，可也不会赢啊！ ”

第二天一到学校，李霖就找到姚晓明，说：“我想报短跑项目。 ”

姚晓明咧着嘴笑了：“太好了！ ”

“不过，我可不保证能赢。 ”

“你这家伙，能报名参赛，就是对我的支持。 兔子跟乌龟赛跑还有可能输呢，你只要全力跑就行了！ ”

被姚晓明这么胡乱地幽默一番，李霖忍不住笑了。不过，他还是想，这事先不告诉老爸老妈，赢了再说……不，或许赢了也不说，反正，输赢都是我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