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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研究与实践进展∗

2022-08-30张雨浓华东杰韩昭蒙

国家图书馆学刊 2022年4期
关键词:类目馆藏绘本

张雨浓 华东杰 韩昭蒙

研究表明,儿童在3岁时就开始有了与信息系统互动、进行信息查询的需求[1-4]。在众多信息需求中,与识字相关的如查询、阅读图书需求,占幼儿日常信息需求的很大比例[2]。然而图书馆的在线公共检索目录系统(OPAC)要求用户输入各种书目信息,如标题、作者、出版社和其他关键词,这种要求对低龄儿童来说是十分困难的[5,6],常用的搜索引擎也无法满足儿童的这种信息需求[7]。有研究发现,当父母为孩子选择绘本时,现有的图书馆检索目录系统同样不足以支持父母的查询需求[8],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信息的组织方式不符合用户的能力或需求[9-12]。如何将信息通过合适的方式进行组织,使用户能够找到需要的资源是所有查询系统中的关键问题。信息组织的目的是让用户查询到所需的文献与信息,应以用户为中心。由于儿童的认知水平与成人有较大差异,因此,面向儿童的信息组织应与儿童认知水平相匹配[9,11,13]。当前,学界和业界在如何解决学龄前儿童查找图书的困境方面,探索力度不足。对此,我们整理了相关文献,并尝试总结行业实践中的经验,为相关研究提供基础。在本研究中,我们将学龄前儿童界定为6岁及以内的儿童,但由于相关研究十分有限,作为参考,我们也将搜集文献的范围扩大到涉及12岁以内儿童的相关研究。

1 儿童选书策略研究

1.1 关于实体书的选书策略

关注学龄前儿童的选书策略和偏好的研究者很少。Druin对学龄前儿童的选书策略进行了调查,发现4—7岁的儿童主要通过外观选择书籍[14]。Robinson等用7周时间调查了53名学龄前儿童(preschooler)和49名学前班儿童(kindergartener)的绘本偏好,发现两个年龄段的儿童都更偏好现代和传统的奇幻作品(modern and traditional fantasy),而不是现实性虚构作品(realistic fiction)、科普书(informational book)、字母数字书;所有儿童更偏好简单的,即每页只有一至五行文字的书籍;学龄前儿童和学前班儿童都倾向于选择他们熟悉的书籍,学前班儿童在这方面的倾向更加明显[5]。还有一些研究人员发现,年幼的孩子通常无法区分小说和非小说类作品,且更喜欢幻想类(fantasy)作品[3,7,15,16]。

针对6岁以上的学龄儿童群体,Beak和Olson分析了五篇关于儿童图书选择行为的论文,提出物理特征、知识困难、先前的知识、推荐、主题、媒体联系、情感、环境、体裁等是儿童选书时的考虑因素[12]。在“儿童驱动的元数据”(Child-Driven Metadata Schema)研究项目中,Beak采用观察法、出声思考法、日记法得出6—9岁儿童在选书时考虑的13个方面的43个因素[11]。10岁以上的儿童开始注意文字信息,如书籍封面上的介绍或描述,以及书中的内容[3,17]。这一群体倾向于根据他们最喜欢的作者、来自社会交往关系的推荐、体裁等标准来选择书籍[17-20]。Borgman等发现,在实体图书馆中,10—12岁的儿童倾向于回到他们以前找到书的书架进行浏览和查询[15]。总体而言,在选择实体书时,儿童通常依赖如封面、长度和插图一类的外观因素[5,17,18,21-26]。

1.2 关于数字图书的选书策略

Borgman等人研究发现相对于传统的卡片目录,9—12岁的小学生更喜欢在线公共目录系统,但在使用的过程中会有各种困难,因此设计了一个模仿书架的界面以帮助儿童在科学图书馆目录(Science Library Catalog)中进行查询[15]。这项研究进一步发现,儿童经常在尝试几次后才放弃一个查询。该研究也能够支持儿童在层次结构中浏览查询主题。他们提出,理想的儿童信息查询系统应该将浏览功能与不需要正确拼写、搜索字母列表或使用布尔逻辑的关键字功能结合起来。

国际儿童数字图书馆(International Children's Digital Library,ICDL)①网址:http://www.childrenslibrary.org/。是一个面向3至13岁儿童的数字图书馆项目。项目组开发了一个电子图书平台,包含196本从少量文字的绘本到大量文字的章节书的各类少儿图书,儿童可以通过“世界”(代表书籍来源或与书籍内容相关的地区)或“类别”(categories)两种途径进行查询。Reuter和Druin研究了小学生在ICDL上的图书查询和选择行为[27],邀请96名1—5年级儿童使用ICDL挑选书籍,这能够反映在传统图书馆中浏览书籍的过程。研究人员为ICDL设置了特殊的版本用于记录鼠标点击的序列日志,并利用摄像机捕捉儿童与软件的互动过程。在研究过程中,教师根据阅读能力与合作能力将儿童两两配对,要求他们使用“发声思考”的方法一边挑选图书一边说出选择图书的理由,并将讨论语音记录下来[28]。研究发现,在ICDL提供的两种图书查询途径中,四年级以下的儿童倾向于浏览“世界”进行查询,年龄较大的儿童则更倾向于浏览“类别”进行查询,比较常用的类别包括主题和体裁[27]。后续,借鉴Wang等人开发的科研文献使用模型[29],Reuter提出了选择、判断、抽样三个阶段的图书选择决策模型,并研究了小学生在数字图书馆中的休闲图书选择行为。在选择决策阅读图书的全部过程中,儿童共受到46个因素的影响,可以归纳为7个维度。在选择决策的三个阶段,儿童始终关注标题、封面等元数据和物理实体维度。在选择阶段,即当他们浏览查询结果时,儿童主要关注新颖性;在判断阶段,儿童主要关注可触及性(语言、难易度等);在抽样阶段,儿童主要关注内容因素[28]。

根据儿童对实体与数字图书的选择策略研究,总结儿童选择图书的因素,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儿童选书的因素和具体元素

2 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研究

Abbas提出,儿童的信息查询系统面临两个基本问题:(1)元数据或标识图式(representation scheme)不是专门针对儿童群体设计的;(2)元数据的受控词表也不适用于儿童群体[9]。因此,现有的目录和分类方案并不适合儿童[3,9,10,30,31]。许多研究人员提出了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方法和元数据,如日本山口县立公共图书馆将“儿童书籍检索”分为绘本、物语、连环画三部分,读者可以通过“登场人物的年龄、年级”“动物”“其他”等关键词进行检索[32]。Warren建议图书馆为绘本提供更详细的书目信息,如封面图片、样本页、图书状况和文本类型等[8]。

涉及ICDL项目的研究论文中没有专门关于元数据的阐述,但系统提供了两个查询界面,可以从中推导出该系统设计的元数据模式。“世界”界面使用旋转地球表示书籍来自或关于的地区,因此可以提炼出地区作为元数据。“类别”界面包括主题、体裁、设置、主要人物、虚构或非虚构、格式、内容长度、封面颜色、形状、推荐阅读年龄、语言、给读者的感觉、评级和出版日期等[14,16,33]。后续研究发现,该系统的查询功能很受欢迎[33]。

为了开发可操作的元数据元素,Beak在之前研究的基础上,调整了已经发现的13个认知方面和43个因素,删除了与个人感受和经历相关的因素,最终开发出“儿童驱动的元数据”,包括5个大类(如故事/主题、角色、插图、物理特征、可理解性)和33个元数据元素(如角色名称和图像、图书封面的颜色、形状、纹理材质、参与性元素和色调等)[11]。

Kaplan等针对杜威十进分类法(DDC)在学校图书馆情境应用中存在的问题,如按学科划分、根据西方观点划分而存在偏见、使用数字代码等,组织学校图书馆员和四、五年级学生共同创建了一个名为Metis的儿童友好型信息组织系统,使用视觉上引人注目的标识和26个大类(如事实/概念、机械、科学、自然、动物、宠物等)来组织书目信息[30,34]。

3 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实践

3.1 面向儿童的信息组织方案

(1)BiblioCore书目查询系统的儿童信息组织

BiblioCore在线书目查询系统源于多伦多公共图书馆的一项非营利性青少年暑期阅读试点项目,项目团队将社交功能引入OPAC系统开发出了BiblioCore的最初版本。截至2022年3月,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等国家的200多个公共图书馆采用了该系统[35]。

对于儿童或家长,BiblioCore提供了查询绘本的多种便捷途径,勾选“儿童”能够显示适合儿童读者的读物,用户生成的社会标签也支持儿童和家长以符合其查询习惯的自然语言进行查询,降低了查询难度。同时,“Picture Books for Children”(儿童绘本)也出现在形式/体裁、话题和标签等导航方式下,使用户能够以受控语言进行查询,保证结果的准确性。

(2)BISAC主题词表的少年儿童图书主题分类

图书行业研究小组(Book Industry Study Group,BISG)是一个致力于改善整个图书出版供应链的标准、研究和信息的美国贸易协会,成员包括贸易、教育、专业机构和学术出版商,以及分销商、批发商、零售商、制造商、服务提供商和图书馆。为规范贸易伙伴之间的主题信息传输,BISG开发了BISAC主题词表,也称为BISAC主题代码表[36]。用于描述图书的主题内容,共有古董和收藏品、建筑学、艺术等53个主题词大类。BISAC主题分类法是面向书店环境开发的分类法,更符合市场与用户的需求,受到一些公共图书馆与学校图书馆的欢迎,替代了杜威十进分类法(DDC)[37]。

少年儿童虚构类(Juvenile Fiction)与少年儿童非虚构类(Juvenile Nonfiction)是该分类法中专门面向0—11岁(学龄前至小学六年级)少年儿童作品的两个主题大类,并包括二级、三级类目。虚构类下设行动/冒险、活动书、动物等69个二级类目与346个三级类目[38];非虚构类下设活动书、冒险与冒险家、动物等67个二级类目与419个三级类目[39]。

3.2 视觉标识与指代系统

(1)颜色标识系统

颜色标识在图书馆馆藏管理中的应用较广泛:许多图书馆采用不同颜色的书架存放与标识不同类目或面向不同群体的图书[40,41],也有很多图书馆将颜色条带贴到封底或书脊位置,代表该书籍所属大类,同时方便图书馆员或志愿者进行粗排;也有一部分图书馆或服务商开始探索使用颜色增强书标识别度的方案。美国康涅狄格州达里恩图书馆(Darien Library)儿童服务部的图书馆员在2008年新馆搬迁的六周时间内,将绘本和阅读起步区改造为“人生最初五年”(First Five Years)馆藏区。他们使用了头脑风暴、用户调研和讨论等方法,对该区域馆藏(主要为虚构类儿童读物)进行重新组织整理。图书馆员们首先将馆藏划分为10个子类目,将馆藏整理为“大块”(chunks),以便儿童和他们的父母都能很容易地根据自身的浏览与查询习惯找到想要的读物。五年后,该馆的图书馆员又发起了对非虚构类儿童读物的重新组织整理项目“杜威精简版”(Dewey Lite)(见表2)。DDC编号仍保留在书脊的书标上,位于新分类法的下方作为补充信息。在论文中,作者们还给出了重新组织整理馆藏方案的若干经验性与操作化建议[42]。

表2 “杜威精简版”分类方案

美国俄亥俄州麦迪逊公共图书馆(Madison Public Library)在2014年开始应用BISAC主题分类,利用彩色条带对所有馆藏图书的书标进行改造。该馆用一种颜色条带作为一级类目,其余颜色的条带上印有BISAC主题词的层级式标识[37]。Lyttle和Walsh发现,儿童用户很快接受了新的颜色和分类,并能够知道所有带有卡通人物的入门读物都贴有蓝-红-青柠绿的条带。虽然他们未必能准确理解蓝色条带表示“这是一本儿童读物”、红色条带表示“学习阅读”、青柠绿条带表示“在电视上看过”,但他们知道这个组合代表他们想要的书[43]。

美国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小学图书馆的馆员设计了一种颜色编码系统(Color-Coding System),以8种颜色编码作为大类,除“易读系列”(easy-to-read)这一大类外,其余大类下分别设置10个二级类目,具体如表3所示[44]。图书馆员还对照颜色编码系统设计了显眼的大海报为儿童查询过程提供参考。每种颜色一张海报,以相应的大类名称作为海报的标题,例如,“综合类图书与参考书”是白色海报,海报的内容为10个二级类目及其匹配的主题。这种新型图书信息组织结构受到了学生的欢迎,并推广到了另外两所小学[44]。

表3 费尔法克斯县小学图书馆颜色编码系统

王一帆和王子舟考察了馆藏五万册以下的小学图书馆的馆藏结构,开发了《石头汤小学图书馆分类法》[45]。该分类法结合小学图书馆馆藏的实际构成,旨在解决小学图书馆图书信息组织的三种实际问题:(1)文学类图书的细分,(2)绘本类馆藏的单独分类,(3)以年级为依据教辅分类。《石头汤小学图书馆分类法》包括“教辅”“哲学、文学”“历史、社会”“自然、科学”“图画”“创意”“综合”七个大类(见表4),制定了分类法细则、样例以及附表等内容,同时设置了与《中国图书馆分类法(少儿版)》的映射关系。在制作书标时,一级类目由不同颜色表示。在二级类目如“绘本”下,以绘本内容为依据,设置趣味、情感、品德、知识、思维五个三级类目,涵盖兴趣培养、情感表现、品德教育、知识传播、思维训练等内容。

表4 《石头汤小学图书馆分类法》七大类

(2)图像标识系统

根据我们对相关工作的整理搜集,仅有Kaplan等开发的Metis信息组织系统应用了图像标识[30,32]。为便于学生找书,Kaplan等改进了书脊书标的设计。考虑到学校中低年级学生识字与阅读量较少,他们聘请了一位平面设计师为26个大类分别创建主题标签,例如,“运动”使用网球拍击球图像,“机器”使用齿轮图像[46]。这些标签直观地表示了这本书是关于什么的,在视觉上对儿童更友好,一经应用就很受欢迎。此外,Kaplan等还配合教学需求,将虚构类和非虚构类图书进行分类,并在书脊上用红点表示“想象”,用蓝点表示“信息”。而对于同时包含虚构与非虚构内容的图书,没有提出解决办法[30]。

3.3 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改造效果

美国康涅狄格州达里恩图书馆儿童服务部的儿童绘本馆藏改造项目提供了新馆藏标识系统在流通量提升方面的实际效果。在馆藏改造之前的2007—2008年,绘本和阅读起步区的图书共流通了18,926册次。在改造为“人生最初五年”馆藏区后的第一年(即2008—2009年),馆藏流通量增长了81%。在2009—2010年间,即馆藏完成改造并重新组织后的第一个完整年份内,“人生最初五年”馆藏共流通了121,245册次,增长超过500%。家长们评论说,“查找图书变得无比容易,孩子们非常开心能够借助彩色条码书脊标签进行视觉浏览”,这证明相关的工作具有极高的价值与广泛的接受度[42]。

在Metis项目的论文中,Kaplan记录了儿童使用全新分类法找书的过程。受益于使用完整单词的书标(whole-word labeling)、儿童友好型类目和视觉上引人注目的标志,儿童对在图书馆中寻找想要的读物表现得非常自信与乐观。从流通数据看,在2011—2012年间,面向三至五年级学生的馆藏中,“体育”“国家”“幽默”“神秘”类目下图书的流通量增长了大约100%,“机器”类图书(包括军事和交通运输)的流通量增长了240%。那些曾经一直未被充分利用的类目,比如“语言”和“社区”,出现了超过300%的增长。面向学龄前至二年级儿童的馆藏中,“幽默”“恐怖”“冒险”等领域的流通量也取得了类似的增长。此外,该系统也得到了教师和家长的认可[30]。

4 现有研究与实践的不足

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的研究路径主要从儿童的选书策略着手,通过收集儿童选书时的描述提炼影响儿童选书的因素,进而形成描述图书的元数据。在实践方面,面向儿童的信息组织方法主要为主题法,并采用颜色与图像等视觉标识代表分类类目,这种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方法在提升馆藏流通量方面的作用已经得到相关实践的验证。已有的研究与实践为我们带来了如下启示:首先,基于图书内容的主题标引更符合儿童对图书的认知特征与查询习惯,因此,主题分类法更适于儿童读物的信息组织;第二,面向儿童的图书标识需要采用更加直观的方式,包括将主题分类的标识贴在书脊部位等,同时考虑到学龄前儿童的识字与阅读能力有限,采用颜色或图像标识方式更加合适。

根据对目前研究与实践的分析,我们同样发现了一些研究空白,具体如下:

首先,现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学龄儿童群体,鲜有专门面向学龄前儿童群体的图书信息组织研究与实践。但其实学龄前儿童与学龄儿童群体在图书阅读和查询上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是学龄前儿童群体对于读物的认知水平与查询策略不同于学龄儿童;第二是学龄前儿童群体的主要阅读材料(如绘本)与学龄儿童的读物相比,图片占比更多、文字占比更少。因此,面向学龄前儿童群体的阅读材料应该如何组织,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第二,已有的信息组织构建工作都来源于儿童对图书的“选择”经验,而不是“查询”经验。而面向用户的信息组织与用户信息查询行为应具有逻辑上的一致性,二者彼此渗透、互相影响。考虑到信息查询和信息组织的相互作用,儿童的信息组织应该提取自他们的信息查询行为,而不是选择行为。

第三,现有的面向儿童的图书信息组织改造研究或实践仅关注对馆藏流通量的提升效果,缺乏对儿童查询图书效果的测试对比研究,因此,这些改造是否能够真正提升儿童用户的图书查询效果与体验,尚有待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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