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琪

1

自从遭遇了那场可怕的车祸，小蝶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医生一再鼓励小蝶，同时也鼓励小蝶的爸爸妈妈，只要认真复健，小蝶就有站起来的希望。

爸爸妈妈本来就很忙，为了增加照顾的人手，也为了让小蝶多一份陪伴，特地买了个机器服务狗。

这是专门为行动不便人士开发的智能产品，能提供送餐之类的服务。它看上去就像一只机器小猎犬，只不过背部是平的，可以用来放东西；有语音系统，能做简单的响应；采用最新科技来制作毛发，号称绝不掉毛，清理方便，只要偶尔用鸡毛掸子去去灰尘就行了。

这个狗狗，形同是一个会讲话、会走路的小桌子，尽管表情有些生硬，摸上去也有点儿硬邦邦，但小蝶还是很喜欢。

“我要叫它哈皮。”小蝶愉快地宣布。

“哈皮”是小蝶老早以前就准备好的名字。小蝶一直想养狗狗，但爸爸妈妈总觉得小蝶还小，怕她只有三分钟热度，到头来照顾狗狗就会变成他们的事，所以迟迟不同意。没想到，现在小蝶倒有了一只机器服务狗。

“哈皮，你好！”小蝶说。

“亲爱的，你好啊。”设计语音的工程师说，不管客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律都叫“亲爱的”，准没错。

一家三口很快就发现这个机器服务狗不大灵光。

首先，它是一个路痴，明明已经把家里的地图清清楚楚扫描进它的脑袋里，可它仍然老是迷路。譬如，妈妈让它送早餐给小蝶，过了几分钟，妈妈走出厨房一看，它居然还一直在客厅里转圈圈，找不到小蝶的房间。

其次，它走路的样子很奇怪，老是同手同脚。这也就罢了，麻烦的是，它还笨手笨脚，明明地板上没什么障碍物（为了方便它行走，爸爸妈妈早就做了彻底清理，绝对不在地板上放不必要的东西），可它走着走着却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摔倒。如果受到了什么“干扰”，哪怕只不过是听到一点声音，或是有人跟它错身而过，它就更容易东摇西晃起来。

一句话，它本来是机器服务狗，现在却成了麻烦制造机。它既没办法把餐点准确地送给小蝶，还经常东摔西摔，害得爸爸妈妈要花好多时间来清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它的语音系统也有問题，在闯祸之后，还总是大声说：“谢谢！”

爸爸妈妈都很不高兴。

爸爸说：“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

妈妈说：“我就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偏偏你老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就要买。”

“广告看起来很棒呀！”

“那现在怎么办？”妈妈说，“退掉吧！”

小蝶一听，马上抱起哈皮，说：“不要退！给我当玩具吧！”

妈妈说：“开玩笑，这可是很贵的，哪能买这么贵的玩具！”

小蝶说：“那就给我当家具好了，我可以在哈皮的背上写作业，还可以自己跟自己玩跳棋。”

爸爸妈妈还是不乐意，然而，看小蝶这么喜欢它，决定退而求其次，先把这个机器服务狗送回去维修看看。

“什么叫维修？”小蝶问。

“就是让哈皮接受一些训练。”

在爸爸妈妈把机器服务狗装箱的时候，小蝶依依不舍地说：“哈皮，你要乖乖接受训练，赶快回来喔！”

哈皮听得懂，很想跟小蝶说：“我真的很抱歉，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尽快回到你身边，等着我啊！”然而，受限于语音系统，他没法讲这么多的话，只能说：“亲爱的，你的餐点来了！”

2

负责维修的两个工程师都姓李，大家都叫他们“大李”和“小李”。

看了客户的反馈，两个工程师都很意外。大李说：“怎么会这么糟糕！”“路痴，协调性差，反应差，胡言乱语……”小李说，“这么多问题，我们要从哪里着手？”经过一番检讨，他们都认为是之前的品管做得不够，决定好好加强。

两人正讨论着，忽然听到一迭声的“谢谢！亲爱的，你好啊！亲爱的，你的餐点来了！亲爱的，我也喜欢你”，小李说：“胡言乱语，真是的啊。”

其实，哈皮是想告诉他们，能不能把自己的语音系统也改良一下，让自己能多说几句话，如果能自由地和小蝶对话更好。无奈，他一张口就只会讲那四句话，没法让大李和小李明白自己的意思。

两位工程师的第一步，打算先解决“路痴”这个问题。

研究了好一会儿，他们双管齐下，一方面替机器服务狗增加了内存，另一方面也提升了接收信息的准确度。

他们把机器服务狗带到测试屋。

一开始，哈皮以为回到了小蝶的家，但还来不及兴奋，很快就发现不是，因为，虽然屋子的大小差不多，格局也类似，但屋内的陈设和布置显然不同。

“好，我们来试试看。”大李说罢，就启动了机器服务狗。

这天，哈皮的反应让两位工程师都感到很满意。哈皮自己也很高兴，心想一定很快就可以回去找小蝶了。

隔天，一到测试屋，哈皮马上就发现了异样，地板上多出好多杂物。

小李说：“我们来看看现在会怎么样。”

小李启动了开关，哈皮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圈，完美避开了地板上所有的障碍物。

大李说：“还不错，就是——我一直在想，同手同脚地走路是不是不大好看，真的小狗会这样走路吗？”

小李说：“会呀，我以前养过狗，有时候就是这样走路，我觉得还蛮可爱啊。”

大李想了想，“好吧，那就算了，反正我们该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就先不管这个问题。”

这番讨论让哈皮听得很纳闷，想象不出如果不同手同脚，该怎么走路。幸好大李放弃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增加多少训练时间！

接着，两位工程师在机器服务狗的背上放了一盘食物。哈皮明白，这表示训练进阶了，现在他不止要能稳稳地在每个房间漫步，还得毫无差错地把食物送到指定位置。

大李在机器服务狗位于后颈的面板上稍做设定之后，再次启动开关。

随着设定完成，哈皮忽然感到腦袋一激灵，两眼迅速锁定了一条最简捷的路线。“好，没问题，我可以的！”哈皮给自己打气。不一会儿，他果然避开一路上所有的障碍物，把那盘食物从餐厅准确地送到了一间房间。

哈皮很高兴，两位工程师也很满意。

小李说：“现在来增加一点难度。”说着就在机器服务狗的背上放了杯饮料。

“不怕，不怕，小心一点就是了。”哈皮鼓励自己。有一杯饮料在背上，走起来当然得更稳、更谨慎，要不然饮料很容易洒出来。哈皮小心翼翼地应对，仍然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第三趟，两位工程师把饮料装得更满，结果，他们发现机器服务狗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只洒出了一点点。“谢谢！”哈皮大叫一声。

哈皮很懊恼，怪自己不小心，很想告诉两位工程师，再来一次，这回他一定会更小心……想到这里，哈皮就大呼：“亲爱的，我也喜欢你！”

大李说：“这个胡言乱语的毛病还真好笑。”

小李说：“等我们把协调性和反应慢的问题解决后，再转到调整语音系统的那个部门去。”

哈皮以为还会继续训练，但接下来两位工程师只相互说了一句“该下班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就把他关机带回办公室，放回到货架上。

3

哈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货架上待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他看着两位工程师忙进忙出，可就是不来带自己去训练，连抬眼看看他都没有，好像彻底把他给忘了。哈皮真是急死了，很想跟他们说：“喂！快来带我去训练呀！训练结束我就可以回家啦！”

然而，由于此时他是关机状态，什么也说不了，就连想大喊“谢谢”吸引他们注意，也办不到。哈皮同时也很担心，心想，不会因为那天我洒出了一点饮料，他们就放弃我了吧？只要多训练几次，我一定可以改进呀！

就这么焦灼地苦等了两天之后，两位工程师终于又把哈皮带到那间训练屋，哈皮好高兴，一开机就大嚷：“亲爱的，你好啊！”实际上，他是很想宣示：“今天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小李笑笑，“总算说了一句正常的话。”

大李在哈皮背上放了一盘食物和一杯饮料，然后，做好设定，叫他把餐点从餐厅送到客厅。

这条路线，比从餐厅送到某一间房间要简单，因为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比较宽敞，障碍物比较少。

哈皮心想，两位工程师真的好好哦，一定是想让自己慢慢来，先从简单的路线开始加强训练。“好，我不会让你们失望！”哈皮信心满满又小心翼翼地迈开了步伐。

他走得很稳。这可不是他自吹，因为他听到小李也在频频夸奖：“不错哦！”接着，哈皮听到大李说了一句：“现在，考验来了。”

“考验？什么意思啊？”哈皮想着，还没弄清楚，一只泰迪犬忽然从一张沙发后面跳了出来！哈皮完全没防备，吓了一大跳，猛一收腿，“哗啦啦啦！”背上的餐点全部打翻了。这还没完，当哈皮摔倒在地，狼狈不堪时，那只泰迪犬还蹦到他的身上，响亮地说了两个字：“抱抱！”

望着两只前爪搭在自己身上的泰迪犬，哈皮辨认出这也是一只机器狗。

哈皮大叫一声：“谢谢！谢谢！”其实，此刻他非常气急败坏，很想问：“干吗呀！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大李上前把泰迪犬抱起来，看了哈皮一眼，“果然不行啊。”

哈皮挣扎着站起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再看看那只泰迪犬还在一个劲儿地开心大叫“抱抱”，心里真是委屈得不得了。

这时，小李也过来了，一边收拾，一边说：“慢慢来吧。”

哈皮听了，顿时从头凉到脚，担心地想：“‘慢慢来是什么意思啊？”

哈皮很快就发现，那只泰迪犬成了他的噩梦，总是会在他送餐途中突然跳出来，害他躲闪不及，把餐点通通打翻在地。

哈皮真是快气死了！多次质问泰迪犬——在两位工程师听起来，哈皮就是不断地说“谢谢”，或是“亲爱的，你好啊”之类，而泰迪犬的回答永远只有那两个字：“抱抱！”

哈皮觉得十分沮丧，不能跟大李、小李沟通也就算了，怎么这只泰迪犬同样是机器狗，他也照样无法沟通呢？

虽然哈皮不明白大李和小李为什么不帮帮自己，不过，他很快便认清，每当两位工程师设定好送餐路线之后，他必须时刻警惕着。哈皮知道，只有咬紧牙关完成训练，躲开那只故意捣蛋的泰迪犬，才能回到小蝶的身边。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不管泰迪犬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哈皮都已经能够灵活自如地及时闪避，背上的餐点也不会再打翻了。

这天，训练结束，大李满意地说：“嗯，很好，可以了。”

哈皮一听，高兴极了！心想，真是太好了，训练终于结束了！明天一定可以回家了！

4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哈皮被开机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小蝶家，还是被带到那间训练用的屋子。

“咦，这是怎么回事？”哈皮纳闷地想，“难道小蝶他们会来这里接我？”

正这么想着，哈皮发现大李又放了一盘食物和饮料在自己的背上，并且又开始设定路线。

“啊？怎么还要训练？训练不是结束了吗？昨天不是说可以了吗？”

哈皮还来不及再多想，设定已经完成，他的身体一激灵，大脑便开始忙着自动扫描环境和锁定路线，没工夫再东想西想了。

大李设定的仍然是基础路线，从餐厅送到客厅。哈皮心想，难道把自己送回小蝶家之前，要做最后一次验收？

“好吧，反正我好好表现就是了。”哈皮猜想一定还会遭到那个捣蛋鬼泰迪犬的偷袭，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可别因为出了什么差错回不了家，又要被留下来训练。

哈皮才刚刚走了几步，泰迪犬果然就蹦了出来，一边嚷着“抱抱”，一边径自往他这里冲！哈皮非常冷静，紧紧盯着泰迪犬，抓准时机，轻巧一闪，顺利躲过泰迪犬，保护了餐点，连杯子里的饮料都只不过稍微晃动了一下。

泰迪犬就这么一头撞上了墻壁！

哈皮真是得意极了，心想，哈哈，抱你个头！

眼看泰迪犬倒在墙边，半天起不来，还在像念经似的一直嚷着“抱抱”，哈皮认为威胁已经解除，就把视线收回来，继续前进。

就在距离客厅茶几只剩几步路的时候，忽然，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吉娃娃飞快地跑到哈皮的脚边，绕着哈皮直打转儿，嘴里还欢快地叫着：“来玩！来玩！”

哈皮吓了一跳，一分心，一阵踉跄，糟糕！他感觉到饮料打翻了！哈皮简直快气昏了，瞪着那只吉娃娃，没一会儿就发现这也是一只机器狗。

奇怪！怎么又冒出一种新的机器狗？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机器狗哇！而且，他们都跟自己有仇吗？怎么尽是跟自己作对，害自己失误？一想到“失误”，哈皮立刻意识到，难道——

小李说：“慢慢来吧。”

天啊！又要“慢慢来”？哈皮十分沮丧，这表示又不能回家了！

训练还在继续。现在，跟哈皮捣蛋的家伙变成了两个。每天，泰迪犬和吉娃娃这两只机器狗总是毫无预警，一个大呼“抱抱”，一个大喊“来玩”，然后就没头没脑朝着哈皮跑来，看似热情无害，实际上就是给哈皮找麻烦。吉娃娃总是围着哈皮打转儿，害他举步维艰；泰迪犬更是拼命要扑到他身上，他得随时小心闪躲。

而最困难的，自然还是他得一边紧张应付这两个讨厌鬼，一边保持平衡，让背上的餐点不至于泼洒出来。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哈皮的神经总算不再绷得那么紧了，尽管泰迪犬跳出来的地方并不固定，吉娃娃也总是在他脚边没完没了地转来转去，他都能不受干扰完成任务。

好不容易，这天，大李说：“嗯，很好，可以了！”

哈皮一听，真是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啦！

终于又“可以”了，哈皮知道，这表示自己的训练终于完成了！希望如此！哈皮认为，这段期间自己所受的训练已经大大超过了所需，因为小蝶家并没有这么多障碍，更没有那两个讨厌鬼总是来找他的麻烦，以后，不管爸爸妈妈要他送什么东西给小蝶，他一定都能完成得很好。

这天晚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小蝶一家团圆，哈皮真是开心得不得了。但他也忍不住胡思乱想，比方说，这回大李说“可以”的意思，该不会是表示又要进行一轮新的训练，再增加一个捣蛋鬼吧？

想到那两个讨厌鬼，哈皮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他们两个通通给拆了！

气呼呼想了半天，哈皮又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别再想那两个家伙了，想想高兴的事吧，想想小蝶。望着窗外高挂在天空的月亮，哈皮一心想着，如果明天真能回家，小蝶看到自己一定也很高兴吧……

5

总算挨到了天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哈皮等了又等，终于看到门把在转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门，希望进来的会是大李和小李这两位工程师，然后宣布自己可以回家。

然而，房门一开，令哈皮大感意外的是，进来的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从衣着看应该也是一位工程师，然后——他竟然送了两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狗过来，就放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哈皮愣住了。

等到工程师一离开房间，身边两个“自己”马上就兴奋地说：“英雄！我们终于见到你了！好荣幸喔！”

“英雄？”哈皮十分狐疑，也十分困惑，“你们——我们怎么会这么像？”

其中一只说：“等我们动起来还会更像呢，因为我们都是A型第二代机器服务狗呀！”

“什么意思？”

另外一只说：“我们都是按你的反应来训练的。”

在这两只机器狗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下，哈皮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自己所有的训练都被录下来，作为工程师们设计程序的基础，工程师们再把这些程序灌进这两个伙伴的脑袋里，这么一来，每当他们遇到哈皮经历过的状况，他们马上就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两个伙伴都说：“英雄，你辛苦了！我们都看到了，要不是你，我们都没法成为超厉害的服务狗。”

想到自己种种被绊倒或因受到干扰而摔倒的惨状，哈皮抱怨道：“本来训练期不会这么久，都是那两个可恶的家伙整天跟我过不去！”

“那是B型和C型机器服务狗。”

“什么？”

“B型是安慰狗，专门提供抱抱；C型是游戏狗，专门陪主人游戏。”

两个伙伴还说，游戏狗会玩的游戏可多了，哈皮遇到的只是他的开场，绕着人家脚边打转就是游戏狗打招呼的方式。

之前哈皮就知道他们机器服务狗不止一种，但从来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见过其他种类的机器服务狗，因为他一被开机就是在小蝶家了呀！现在，听了两个伙伴的解释，哈皮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两个捣蛋鬼就是其他种类的机器服务狗，原来他们的捣蛋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可是，他还是不大明白，大李和小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哈皮猛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不会也要跟我一起回小蝶家吧？”

哈皮心里想的是，小蝶家不需要三只机器服务狗啊！

一个伙伴天真地说：“小蝶家？小蝶是谁？我们不去那里呀！”

另一个伙伴说：“我听那些工程师说，你原来去过的那个人家早就办理了退货，所以他们才把B型和C型借来训练你，提升你作为我们A型第二代的样品。”

什么？退货？就是说不要我了？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哈皮心碎了。

一个伙伴赶紧安慰哈皮：“你别误会，不是你的缘故而退货，听说是因为那个小孩好多了。”

小蝶好多了？哈皮慢慢平静下来，想着，是啊，如果小蝶好多了，用不到机器服务狗了，这倒情有可原。哈皮心想，振作一点，我应该为小蝶高兴才对啊。但与此同时，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小蝶，哈皮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两个伙伴说：“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就是工作伙伴，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哈皮看看他们，勉强打起精神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们来到一家规模很大的亲子餐厅。既然是亲子餐厅，就会有很多小孩子在餐厅里跑来跑去，不过，哈皮和两个伙伴因为有精密的程序设计，能轻松躲过任何险情。

餐厅老板对于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三只机器服务狗也都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哈皮，之前那么辛苦的训练，果然是有意义的啊。

对于这样的新生活，哈皮没什么好挑剔的，唯一的心事，大概就是想念小蝶。哈皮经常会留意来店里的小女孩，她们会令哈皮联想到小蝶，但哈皮看来看去，总觉得没有一个像小蝶。

这天，餐厅来了一家人，哈皮一见到那个拄着拐杖的小女孩，马上眼睛一亮！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可爱的小脸，这就是当初他一开机就看到的脸，这是小蝶啊！虽然小蝶的个子看起来好像高了一点，而且在她身边的两个大人，哈皮没什么印象，但哈皮还是十分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小蝶！

他赶紧跑过去，“亲爱的，你好啊！”

小蝶定睛看着哈皮，一脸惊喜，“嘿，我觉得它好像哈皮啊。”

妈妈说：“不都是一个样？”

哈皮深情地望着小蝶，“谢谢！”

爸爸笑道：“我们还没开始消费就说‘谢谢，这个语音设计好像怪怪的。”

哈皮确实想跟小蝶说“谢谢”，谢谢小蝶还记得他。而且，看到小蝶真的好多了，不需要再坐轮椅，哈皮真是打心底为小蝶感到高兴。他相信小蝶一定会越来越好，很快就可以跑来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