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苏，刘 敏

（北京联合大学 旅游学院，北京 100101）

1.引言

街区的发展与城市的更新建设紧密相连，伴随着城市人口的不断聚集以及旅游城市化的发展，人们对于休闲空间的需求也在不断增加，旅游休闲街区作为满足本地居民休闲需求以及外来游客观光游览的公共空间，开始成为街区进一步发展的趋势。2020 年，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中提出要打造一批文化特色鲜明的国家级旅游休闲城市和街区[1]。2021 年，国家文旅部发布的《旅游休闲街区等级划分》规定了旅游休闲街区的概念及相关划分标准[2]。旅游休闲街区标准概念的出台使其建设发展和管理不断规范化，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相关部门单位和学者的关注，而概念标准的理解和普及对于旅游休闲街区的建设和后续研究尤为重要。目前，街区研究中关于街区的概念涉及的类型较多，主要包括商业街区、特色街区、文化街区和休闲街区等多种不同类型的街区，且不同类型街区的概念界定也不尽相同，而旅游休闲街区作为街区发展的新趋势，专门对其进行探讨的文献也比较少。因此，本文试图通过对不同类型街区的相关概念进行辨析，探寻不同类型街区的内涵，以期对旅游休闲街区的概念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和理解，并总结目前旅游休闲街区的研究现状，为未来旅游休闲街区的研究提供参考。

2.街区相关概念辨析

街区概念的界定对其理论研究与实践发展具有重要引导作用。目前，国家和地方政府以及相关学者对不同类型的街区进行了讨论与定义。

2.1 实践中街区的相关概念界定

作为城市的公共生活空间，街区是所在区域居民居住和日常娱乐休闲的场所，而作为城市中最具有活力的地方，街区也是外来游客寻求地域文化、感受本土气息的重要旅游地。目前，国家及各地方政府出台了相关文件对不同类型的街区进行界定（表1）。

表1 相关部门对街区的界定

从出台相关文件的单位来看，对街区进行定义的基本为旅游相关部门，说明近年来国家相关部门已经开始关注到旅游对于街区发展的带动作用。概念界定最多的为旅游特色街区，街区作为城市重要的旅游资源，旅游的发展使得街区成为游客在城市逗留时的重要旅游目的地。并且在城市经济不断发展以及人口规模增加的背景下，街区也逐渐发展成为城市居民休闲娱乐的重要空间。因此，在游客与居民需求的共同导向下，街区的旅游功能与休闲娱乐功能的建设不断完善，旅游休闲街区开始成为街区发展的新趋势。

2.2 研究中街区的相关概念界定

街区是由街道组合发展而来的，其中，街是具有商业业态的街道，街区则是以这些街道为核心构成的区域[8],并且具有完整的生活功能以及多元化的生活方式[9]，是城市结构的基本组成单位[10]。目前，相关学者对于不同街区的定义主要包括商业街区、特色街区、文化街区和休闲街区四大类，其包含的街区类型以及相关研究者如表2 所示。

表2 不同类型街区的划分

2.2.1 商业街区

商业街区是由一条主干商业街带动与其连通的支干街共同组成的商业区域[41]，街区内的商业业态按一定规律和比例进行排列，街道围合广场，并以步行为主[42]。根据不同商业街区的特点，可以将其分为RBD（表3）、主题商业街区和特色商业街区（表4）三类。

表3 RBD 的概念

(1)RBD

学者对RBD 的研究主要从服务对象、功能、业态和空间分布入手。在服务对象方面，普遍观点认为RBD 为外来游客服务，Stansfield 和Ricket 还特别指出外来游客的季节性[11]。在功能方面，大部分学者认为餐饮、住宿和游憩是RBD 不可缺少的功能，侯国林等[17]和丁蕾等[18]指出RBD 还具有文化功能；在业态方面，RBD 属于综合性较强的商业街区，商业业态涉及到餐饮、住宿、购物、娱乐、文化等；在空间分布方面，学者认为RBD 是以旅游吸引物为核心、在交通节点附近的集中连片区域。

(2)主题商业街区

在主题商业街区的概念界定中，王庆生等认为其在业态上具有综合性，在规划和设计上围绕统一的主题，以此吸引本地居民和外来游客[19]。张舒也指出主题商业街区的整个开发、规划、建设和管理过程是围绕特定的主题展开的[20]。相比于普通的商业街区，主题商业街区在整体上具有统一性的主题，并且街区休闲娱乐的性质更加明显。

(3)特色商业街区

学者对于特色商业街区的定义（表4）主要涉及街区的功能、业态、空间形态和特色，同时强调特色商业街区在发展过程中与其所在城市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街区的特色反映也代表着城市的地域文化。

表4 特色商业街区的概念

(4)小结

通过对以上不同类型商业街区概念的比较，可以看出RBD 主要针对满足游客和居民的游憩需求，建设大量的游憩服务设施，在业态方面具有涉及食、住、游、购、娱的综合性；主题商业街区主要是在普通商业街区的基础上，在整个街区的规划和运营过程中打造一个统一的主题，从而形成街区独特的风格；特色商业街区主要强调街区在开发建设方面要体现地域文化，突出其城市文化载体的形象。相比于RBD，主题商业街区和特色商业街区在业态和功能上的休闲娱乐性更加突出。

2.2.2 特色街区

目前，关于特色街区的概念主要可分为两类。一类学者的定义主要强调街区所承载的地域文化。如刘旭认为特色街区是普通街区的进一步延伸，体现了所在城市的文化特点[43]。刘曼认为特色街区是具有同类聚集效应的空间环境，具有城市历史或文化的独特性[44]。陈会谦的定义强调特色街区具有城市文化符号意义[45]。另外一类学者的定义强调街区本身所具有的特色。如宋祎将特色街区定义为在外部形态、街区功能或活动等方面具有独特文化的地段[46]。田晨的概念中强调街区特色在于元素的聚集[47]。陆诤岚认为特色街区中的特色是指该街区中的商家具有一种共同特性[48]。根据特色街区建设中所突出特色的侧重点不同，可以将特色街区分为城市特色街区和旅游特色街区。

(1)城市特色街区

对于城市特色街区的概念，许槟认为城市特色街区是指城市中的建筑或空间环境在某方面具有文化独特性的区域[25]。栾贵勤认为它是在普通街区的形式包装上进一步开拓和内容实质上进一步深化[26]。在功能和业态方面，二者都认为它是具有餐饮、商业和休闲娱乐等多种功能街区。

(2)旅游特色街区

学者们关于旅游特色街区的概念界定（表5）都是基于街区功能的角度，其主要为旅游者提供综合性的服务，通过展示城市的地域文化来满足游客差异性的文化体验。

表5 旅游特色街区的概念

(3)小结

城市特色街区在特色表现方面更侧重于街区本身所具有的特色，而旅游特色街区更加强调街区所突出的城市文化特色。从街区本身的内涵出发，城市特色街区的服务对象主要以本地居民为主，因此也更注重街区本身特色的打造，突出与其他街区的差异从而提高街区的竞争力。而旅游特色街区主要以发展旅游业为主，因此会更加注重其所在地域的本土文化，满足游客对于文化差异性的探寻。

2.2.3 文化街区

文化是一种具有多元性和复杂性的精神产品，街区从产生之初便与文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根据已有相关概念的界定，可以将文化街区分为历史文化街区、城市文化街区（表8）和旅游文化街区。

(1)历史文化街区

《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中指出，历史文化街区是文物保存丰富、历史建筑集中成片、能够较完整和真实地体现传统格局和历史风貌的区域[49]。朱永杰在此定义的基础上强调了街区所延续的社会结构和功能结构[31]。历史文化街区由于保存较好的风貌和格局成为城市更新中的重点保护对象，也是人们感受城市历史、体验城市文化的重要旅游目的地。

(2)城市文化街区

对城市文化街区进行的定义的研究中，苏静等指出城市文化街区是指代表城市文化并体现地域特色[32]，同时在街道历史文化和城市功能的基础上，打造特定的文化主题而形成的街区[50]。李淼认为城市文化街区是文化活动和艺术行为聚集的地理空间[33]。在功能和业态方面，前者认为街区的功能主要是展现和传承城市文化，所涉及的业态主要包括购物、美食、娱乐等。而后者认为街区的功能主要是经营艺术和文化活动，其业态主要是与文化高度相关的老字号、传统产品和手工艺品等。

(3)旅游文化街区

关于旅游文化街区的概念，杨翠等认为旅游文化街区是将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相结合，拓展文化在旅游中的作用以促进旅游业的发展[34]。许小曼认为旅游文化街区是指保留街区的城市功能，挖掘其历史文化特色以打造一个文化主题，并围绕此主题进行商业开发[35]。由于旅游文化街区开发建设的目的是为了发展旅游业，因此街区在功能和商业业态上主要满足旅游者文化体验需求。

(4)小结

文化街区的存在形态与商业经营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街区的类型，其中，历史文化街区主要强调其丰富的文化遗产所展现的完整历史风貌，街区的功能更多的是保护历史建筑或文物，商业业态业以传统业态为主；城市文化街区是城市文化和艺术中心，街区在功能上偏向于传承和发展城市文化，商业业态具有一定文化主题和现代化特征；旅游文化街区主要是针对旅游业的发展，在挖掘历史文化的基础上进行商业以及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发展旅游功能。

2.2.4 休闲街区

休闲街区是能够进行休闲活动的网状步行休闲系统[35]。根据休闲元素展现方式的不同，可以将休闲街区分为城市休闲街区、商业休闲街区和旅游休闲街区。

(1)城市休闲街区

宋长海认为城市休闲街区是为满足本地居民的休憩需求和外来游客的旅游需求，依托区位优势和历史文化资源开发的城市开放空间[36]。此外，作者还指出主题特色鲜明、业态配置齐全、公共设施完善也是城市休闲街区不可缺少的条件。

(2)商业休闲街区

刘菲等指出休闲商业包括游览、餐饮、酒吧、购物、文化、运动以及影视娱乐等[37]，休闲商业的发展促进了休闲商业街区的产生，并迎合了消费者的多重复合性需求[51]。李蕾也从业态结构的角度对休闲商业街区进行了定义，认为其在街区功能中降低了购物的比重，而增加了餐饮、休闲的比例[38]。因此，对于商业休闲街区来说，商业业态是街区建设的重点，主要以休闲娱乐和餐饮为主。

(3)旅游休闲街区

宋长海等指出旅游休闲街区通过其作为核心产品的吸引物来体现街区特色，并能够为本地居民和游客提供休闲旅游场所和服务[39]。杨萍芳也认为旅游休闲街区既是本地居民闲暇时的休闲活动场所，又是吸引旅游者来此观光、购物、体验的旅游休闲娱乐区[40]。文旅部出台的《旅游休闲街区等级划分》中定义中指出旅游休闲街区是位于城镇内的街区，具有旅游休闲、文化体验和公共服务等功能，业态上融合了观光、娱乐、餐饮、购物、住宿、休闲和文化等，并能够同时满足游客和本地居民的需求[2]。因此，旅游休闲街区除了能够为人们提供休闲场所和商业服务以外，还必须要具有能够吸引人们进行旅游观光的核心产品。

(4)小结

从以上学者的定义可以看出，休闲街区既服务于本地居民也面向外来游客，基础设施更注重休闲化，商业业态的综合性较强。从休闲元素的体现方面来看，城市休闲街区主要强调其齐全的商业业态以及公共服务设施所营造的整体的休闲氛围；商业休闲街区的休闲元素主要体现在其商业业态上休闲业态比例的增加；旅游休闲街区中的休闲元素在于需要具有能够进行观光游览的景观或吸引物。

3.街区概念辨析与评析

3.1 街区概念辨析

通过对以上四大类型的街区相关概念进行梳理，可以看出，商业街区主要突出的是街区所具有的综合性商业功能；特色街区是在商业街区的基础上，通过赋予一定的主题或文化而形成其自身的独特性；文化街区主要突出其对地域文化的传承功能，强调其是城市文化的代表，也是文化活动的中心，此类街区大多是由历史街区发展而来；而休闲街区主要注重街区在商业业态和功能等方面的休闲元素的注入。与其他类型的街区的概念相比，文旅部出台的旅游休闲街区标准性概念对街区的功能、业态和服务对象的界定更加全面和清晰，其概念内涵也表明旅游休闲街区综合了各种类型街区的特点，将成为街区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3.2 街区概念评析

街区是一个多功能导向的空间，学者们在进行街区研究时，由于研究出发点以及关注点不同，对街区的归类和概念的界定也会有所差异。从目前已有的街区定义来看，学界对于街区概念界定的类型较为纷杂，概念界定的内容也没标准的框架，导致街区类型的划分界限不够清晰，也较难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而不同类型街区的划分和街区概念的统一界定对于街区标准化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因此，学界未来研究在结合自身研究的基础上关注实践中街区的发展重点是很有必要的。

4.旅游休闲街区的研究现状

对于旅游休闲街区来说，街区的研究现状也是对其进行深入了解和进一步探讨的基础，目前，学界关于旅游休闲街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空间构成、街区发展和旅游开发方面。

在街区的空间构成方面。宋长海[39]等对旅游休闲街区的空间分布现状及构成特点等进行了研究；熊月[52]对旅游城镇休闲街区的街道空间结构进行研究。

在街区发展方面。徐秀美等[53]比较了不同街区的休闲旅游发展潜力；杨萍芳等[40]以北京的旅游休闲街区为例对街区的业态发展进行了研究。

在旅游开发方面。段晓云[54]提出开放式的休闲街区要加强旅游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程金龙[55]以昆明老街为例，对街区夜间休闲旅游的开发进行了研究；顾至欣[56]等对休闲街区的夜间旅游活动进行了研究，并提出了夜间旅游的开发建议。

总的来说，旅游休闲街区的研究对象大多数为具有旅游功能和休闲功能的街区，但对此类街区进行总结性研究的文献较少。由于旅游休闲街区的标准概念刚出台不久，旅游休闲街区的建设和管理也会随着相关政策的完善得以进一步提升，因此，对于其基础性的研究有待进一步的加强，为后续旅游休闲街区的实践发展和理论的深入探讨提供基础。

5.总结与展望

5.1 主要结论

通过以上对街区的相关概念以及相关文献进行梳理，本文得出以下三点结论：

(1)从相关部门对于街区概念的界定来看，观光、购物、餐饮、休闲娱乐和文化是定义中共同强调的街区应具有的功能。其中，观光是以游客为导向的，休闲娱乐和文化功能是为了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需求。因此，在人口和消费不断向城市集中以及城市旅游不断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旅游休闲街区成为了街区发展的主流趋势。

(2)从综述的概念来看，学者们对街区的定义主要包括其功能和业态的界定，作为新兴的旅游休闲街区，其综合了不同类型街区的特点，即具有商业街区业态上的综合性，特色街区和文化街区的独特性，以及休闲街区的娱乐休闲功能，并在为本地居民提供休闲场所的同时也为外来游客提供观光游览等服务。因此在本地居民和游客的共同需求的导向下，旅游休闲街区成为了城市居民与外来游客相互交流的新型公共空间，也是未来旅游发展与本地文化保护和展示的融合点。

(3)结合相关部门与学者们对于街区概念的界定，实践中街区界定的概念与研究中的街区概念并不同步。相关单位发布的文件中关注最多的为旅游特色街区，而学术界对于概念的界定的类型比较多，不同街区定义的内容也没有规范化的标准。由于不同类型街区在定位时主要面向的消费群体不同，导致其所具有的旅游功能、文化功能和休闲功能的强弱不同。从相关政策的实施以及时代发展的大背景下来看，兼具三种功能的旅游休闲街区将成为满足不同消费群体需求的综合性新型街区，其规范性概念的提出，也将成为街区概念标准化的新起点。

5.2 研究展望

基于目前相关学者对于街区概念的界定以及旅游休闲街区的相关方面的研究，本文对未来的相关研究提出以下展望：

(1)实践中街区标准界定的关注重点主要是旅游类街区，学术研究中关注的街区类型较多，而不同类型街区的标准界定有助于丰富街区的研究以及实践中街区的规范化发展。因此，有必要加强实践中对不同类型街区的关注度并进行标准的界定。

(2)学术界对于街区的概念界定尚未形成一个标准科学的分类，并且与实践中街区的发展结合紧密度不够。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研究者应该加强对实践中街区相关概念标准的关注，尤其是对旅游休闲街区的关注，使街区的研究更加具有实际意义。

(3)目前，旅游休闲街区作为一个标准化的概念被提出，是未来街区发展和规划建设的重点方向，学术研究作为与实践发展紧密相连的时代产物，对旅游休闲街区的理论性研究也需要进一步的加强。因此，学术界有必要关注对旅游休闲街区的概念、特点、功能和业态等方面的基础性研究。此外，对休闲类街区的旅游开发和旅游类街区休闲元素的融入进行归纳研究，以加强对旅游休闲街区的认识和理解也是今后研究的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