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璞 薛新生

中国作为世界公认的瓷器发源地，历史上有两个重要的高光时期，一个是北宋，一个是明清。北宋瓷器窑址以河南为中心，集中分布在豫西山间丘陵地带；明清瓷器以景德镇为中心，辐射沿海，深藏在江南的山丘河谷之中。然而，就文化深度和艺术高度以及与华夏民族的普遍审美认知契合度来看，北宋时期的名窑瓷器首屈一指，无论从工艺还是从审美来看，都领先于同时代，影响至今，从北宋瓷器中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骨子里的中国”。

“官窑”文化的由来

“官窑”一词学界与民间众说纷纭，无明确可靠的资料支撑，相传始于唐代，采用“官监民烧”的“贡窑”形式，有人称其为“官窑”。史料记载最为清晰可靠的真正“官窑”始于北宋，南宋顾逢《负暄杂录》记载：“宋宣政间（公元1111—1125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南宋叶寘在其《坦斋笔衡》中对北宋官窑亦有记载：“政和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除此之外，北宋一朝，科技显著进步，生产力发展较快，名窑辈出，尤其是被后世称为“五大名窑”的另外四窑“汝、哥、钧、定”，长期以“贡窑”的方式存在，也有人称其为“官窑”，学术界也有“汝官窑”“钧官窑”之称。

北宋“官窑”文化与开封

开封，也称东京、汴京、汴梁，是北宋皇室所在。宋初，承袭后周朝廷，定都开封，在经历了五代十国战乱洗礼之后，一统南北的宋代历经百年经营，及至中晚期，已经把开封建设成为物阜民丰、文化高度繁荣的世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随着生产力的不断进步和文化艺术的繁荣，陶瓷作为当时世界最重要的重工业生产，有了长足的发展。特别是到了北宋末年，由于受到皇室的青睐，以“汝、官、哥、钧、定”为代表的名瓷技艺精湛，形成了空前的陶瓷艺术盛世，后世学界普遍将这五个窑口说成是北宋“五大名窑”或“五大官窑”。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京师自置”的官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北宋“央企”——“官窑”。其余四大名窑，包括建盏等在内，也都是当时名窑，曾作为贡品被皇亲贵族争相收藏，把玩分享，实为“地方国营”——“贡窑”或“贡官窑”。然而，无论是“官窑”还是“贡窑”，都是在北宋文化艺术创新发展、科技突飞猛进的大背景下创烧出来的，都带有很深的北宋文化烙印，是宋文化的杰出代表和活化石。

开封作为北宋的首都，是当时的政治文化中心。宋人“崇文尚意”，文化艺术繁荣发展的阵地在这里，开拓创新的人才队伍在这里，理论体系形成的源头也在这里。通过研究宋代名窑，我们不难发展，他们的审美情趣高度一致，器形与色彩追求“和而不同”，在很多传世陶瓷器形中不难发现很多器物有着高度一致的造型，仿佛有着统一的图纸。深入研究史料，特别是比对北宋《宣和博古图》《大观茶论》《政和五礼新仪》等著作，就更加清晰，北宋名窑的设计是由一大批才华横溢的北宋才子们在热衷艺术的皇帝带领下，以“回向三代”的雄心壮志，集古创新出来的。由此观之，聚集在开封的“设计大师”，在朝廷的安排下，将设计方案与各知名瓷区进行结合，通过技艺精湛的工匠之手烧制成型，成了集时代审美与精工细作于一体的艺术精品，形成“贡窑”或“贡官窑”。当各地烧制精良的“贡窑”或“贡官窑”瓷器进贡京城，深居皇城的官家和“设计大师”们出于好奇，一时手痒，下令调集各地“大国工匠”和烧瓷材料，集中在官方指定地点或京师自建窑炉烧造，也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官窑”。

开封“官窑”文化传承发展的建议

当下开封官瓷的产业现状不容乐观，产业基础薄弱，人才匮乏，理论支撑不足，想要快速形成具有国际国内影响力的瓷区十分困难。鉴于此，应当密切联系以“宋文化”为背景发展而来的国内历史名窑，与各瓷区形成合作，共同推动北宋“五大名窑进汴京”，作为曾经的设计参与者，应把他们纳入开封“官窑”文化的一部分，协同发展。毕竟历史上这些历史名窑之所以成为“贡窑”或“官窑”，都与作为北宋都城的开封有着重要的联系，是开封京城的文化艺术影响到了它们的创烧，是开封的艺术才子给予了它们设计的指导，更是开封皇室的推崇给了它们成为名窑的机遇。所以，开封陶瓷传承发展的格局应该是开放包容的，除了研发自置“官窑”之外，更应该把以北宋文化为背景的所有当时名窑都作为开封“官窑”文化研究、文创、传播和推广的重要部分，甚至包括深受其影响的南宋诸多名窑，说到底它们都是有着东京汴梁血脉的“宋瓷”。

1.建立北宋官瓷艺术研究院，深入研究以宋文化为背景的历史名窑，进而为中原陶瓷艺术的全面复兴提供新的理论基础。开封北宋“官瓷”的研究一定要立足中原，概念扩大化，把所有北宋历史名窑都纳入研究对象，不应当只关注“京师自置”的“官窑”一个语焉不详的官瓷。

2.快速谋划和推进“五大名窑进汴京”文创项目，将北宋时期所有重要的历史名窑恢复传承人请进汴京城，在开封重要的历史街区或文旅项目地将五大名窑的知名陶瓷品牌店铺引进到开封，引导为开封“官窑”文化的一部分，建设“宋代官窑艺术街”，通过资源整合和改良梳理，能迅速形成较有影响力的开封宋代官窑街区。

3.开展“新官窑艺术创新设计计划”，支持和鼓励国内外优秀设计师携手开封，将开封文创设计推向新的高度，再造“新官窑”。引导开封的陶瓷从业者解放思想，创新发展，在提升生产力的基础上，认真研究当代艺术审美的发展方向，创烧出符合当代人审美，凸显当代开封文化精神的“新官窑”。

4.率先试点在河南大学开设工艺美术专业，河南大學作为河南最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大学，应当实质性引领中原工艺美术的传承保护和创新发展。中原文化是中华文化的灵魂所在，工艺美术是根植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脉所在，也是最实用和接地气的专业，对工艺美术的研究和利用是未来一段时间全国“文艺复兴”的主战场。河南大学应当敢为人先，率先集合人才，引领中原工艺美术的理论研究，指导工艺美术行业的复兴。中央美术学院已经于2021年2月20日率先获批工艺美术本科专业。

综上所述，当下开封想要发展好北宋“官窑”文化，以现有的官瓷产业现状是非常困难的，需要把“官窑”文化格局扩大化，把以宋文化为背景的所有历史名窑都归纳成开封“官窑”体系的一部分。在未来两三年内，通过“官窑”文化理论研究指导陶瓷生产；通过“官窑”创新设计推出“新官窑”；通过“五大名窑进汴京”快速建设文化街，形成文创新经济；通过开办工艺美术专业，系统梳理工艺美术，助力古城建设，培育后备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