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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膺上将”洪学智的传奇人生(二)

2022-03-22张子影廖天琪

党史纵览 2022年2期
关键词:推子子弹战友

张子影 廖天琪

第二章初入红军显峥嵘

参加红军初期数次历险

立夏节起义之后,洪学智加入了商城(赤南)游击队。1929年7月的一个夜晚,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同年11月,席卷皖西地区的六霍起义爆发。12月,红三十二师攻打商城,洪学智所在的商城(赤南)游击队奉命前往配合。后因红三十二师攻打商城的战斗进行得很顺利,商城(赤南)游击队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就看见胜利的红旗在城头上飘起了。这是红三十二师在河南省攻克的第一座县城。在欢呼胜利的氛围中洪学智心里却十分懊恼:要是自己能参加红军主力部队该多好啊!

1930年5月,鄂豫皖红军3个师正式整编组建红一军。全军下辖3个师和1个独立旅,独立旅下辖5个团,洪学智被编入独立旅第五团二中队六小队当战士。小队长是老程头,洪学智的小伙伴余推子也在这个小队。

洪学智的红军生涯开始了。

每天,河滩上都杀声震天,刚入伍的新战士在进行紧张的军事训练。课目有列队、射击、投弹、刺杀,还有土工作业、跨越障碍、夜行军等。缺乏训练器材,在墙上画个白圈就是练射击的靶子,捡起河滩边的鹅卵石便用来练投弹;没有训练场地,就在水沟、断墙和屋顶练习跨越障碍,在山坡上下练习冲锋和撤退。洪学智天生就是一块当兵的好料:他胳膊长、力气大,一把梭镖在他手中虎虎生风;他腿长、善于奔跑,总是跑在别人前头,再难走的路,他都能过去;他善于观察,夜间也能准确地确定行军方向,记住方位特征,不会迷路;他机智灵活,一块石头、一截树枝都能顺手拈来成为武器。

洪学智的这些特点,完全得益于他曾经的生活磨砺和所受的教育。他是多么感激余海若和刘伯力两位老师,他们启迪了他的思想,也在有意无意间培养了他作为军人的素质。

红军初创时期,官兵生活异常艰苦,大家几乎都过着一种近乎原始的野外生活,能征善战在某种意义上讲就在于“勇敢加能走”,也就是能打敢拼外加冲锋奔袭。对此,经过生活严酷磨砺的洪学智如鱼得水,并很快脱颖而出。

整编后的红一军主力不久就进行了换装。全军每人两套灰布军装及绑腿、挎包,帽子和领子上缀上了鲜红的五星帽徽和领章。此外,每人还配有用桐油浸过的斗笠一顶、铁脚码子一副。这是鄂豫皖苏区红军第一次统一着装。看着整齐威风的主力队伍,洪学智是多么羡慕啊!再看看自己和独立旅战友的装束,杂七杂八的,穿什么的都有,不要说统一了,连过冬的衣服也没有着落。

为了解决部队穿衣问题,独立旅决定奔袭西余集。

西余集是商城一个比较繁华的集镇,以生产销售布匹而闻名,距独立旅驻地汤家汇直线距离有三四十公里,由顾敬之反动民团驻守。以独立旅现在的战斗力,不能与当地民团硬拼,必须速战速决,一日之内解决战斗,这就意味着出发和撤回必须在一日之内完成。

在任务下达后的动员会上,一些干部和战士感到为难,会场上一阵窃窃私语:

“去一趟要走七八十里,来回还不要一百五六十里?”

“远是远点,但这里敌人防守比较薄弱,他们想不到红军会深入这么远的地方,这就叫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中队长周鹏举说。

“咱们现在不是散兵游勇,要像主力红军一样有统一的服装,便于在战斗中统一行动,更重要的是要能御寒过冬。做衣服就需要布,有布的地方就是西余集,来回的路是远了点,需要大家吃些苦。大家說,怎么办?”

道理讲得明明白白的,洪学智举起手发言:

“吃点苦怕什么?咱们参加革命的哪个不是苦出身,哪个没吃过苦!不能说当了红军就怕吃苦了吧?”

周鹏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望着洪学智,满意地点点头:“这次我们来回的路有一百五六十里呢,你靠什么保证执行任务不掉队?”

“我靠什么……”洪学智很带劲地继续说着,“首先,思想上我不怕吃苦;第二,行动上——我今晚多吃两碗饭,一碗多跑五十里,两碗多跑一百里!”

“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周鹏举和旅长廖业麒也笑了。

战士们受了感染,个个摩拳擦掌,会场群情振奋。

入夜后,独立旅悄悄出发了,于半夜时分到达了西余集。各小队立即分组,锁定目标后攀树干、爬屋顶、翻墙头,直扑过去,撬开了豪绅店铺的门,缴获了大量的布匹。随后,他们一刻也没有停留,按照事前的安排赶紧回撤。

一切都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西余集驻扎的民团有50多人,当他们察觉后,立刻追赶。已经快跑到集口的洪学智听见身后枪声响得密集,眼睛快速一睃,发现自己小队的战友余推子和另一名战士没有撤出来。他跺了一下脚,返身去接应。

没跑两步,洪学智就看到余推子和另一名战士正紧张地跑过来,荷枪实弹的民团团丁在后面不远处大喊大叫地追赶,足足有十几个人。洪学智立即躲藏在一间房屋后面,向他们招招手,同时抬手冲着团丁们就是一枪。团丁们吓得趴在地上,趁这个时机,余推子二人几步跑到洪学智身边。

洪学智手中的枪是土枪,放一响后就要装子弹,但此时根本来不及装弹,他喊了声:跑!带着他们两人就跑。

团丁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慌乱中,三转两转,地形不熟的他们一下子冲进了一个死胡同。刚从这个胡同跑出来的周鹏举见状急忙大喊:“快回来!快回来!”洪学智虽然听见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敌人就在身后,不容他们停步或者转身,只有继续跑。

进入胡同又跑了几十米后,一堵高墙迎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洪学智一打量,墙高数丈,两侧夹壁光光溜溜,无遮无挡,根本无法翻越。胡同不长,已经到了胡同口的团丁挥舞着钢枪,高叫着:“抓活的!抓活的!”

“怎么办?怎么办呐?”

余推子焦急地问,音调都变了。

“跟他们拼了!”

“不行!”洪学智迅速判断了一下,“敌众我寡,硬拼肯定吃亏。”

民团也料定他们没路了,决定抓活的,便不再开枪,叫喊着快速逼近。

洪学智急中生智,他低声一吼:“跟着我!”便直直地站定不动。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到跟前了,感觉到距他们只有几步时,他突然一个大转身,大吼一声“杀!”挥着手中的土枪,迎面向敌人扑去。

敌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着,伴随着一声令人发颤的喊杀声,眼前寒光一闪,只见一个大个子挥舞着一把亮闪闪的长枪闪电一样直扑过来。就在敌人下意识躲开的一瞬间,洪学智带着两名战友一个箭步跃了出去。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跑出了胡同口。

出了胡同,洪学智机智地一个转弯,拐入了敌人射界的死角。敌人一边追赶一边开枪,可子弹在他们身侧沿着胡同出口方向全部直射出去,洪学智三人毫发未损。

在周鹏举等人的接应下,洪学智三人成功脱险。

这一天,他们跑了七八十公里,许多人脚都被磨烂了,腿也肿了,但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伤痛。

有了布,战士们高兴极了,纷纷说“现在不愁穿了”。于是人人动手,你帮我、我教你,没几天功夫,衣服全做成了。虽然七长八短大针小线的,缝得不太美观,不过,像这样全旅大换装,人人穿新衣、打新裹腿,还是头一次呢!

换上新装的时候,老程头被调走了,他推举洪学智接任小队长,余推子当小队副队长。

新上任的小队长洪学智四处找不到余推子。他心里有点发急,转了一大圈后,远远看见河滩旁的小树林边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走过去一看,正是余推子。余推子手上拿着新衣服,正呆呆地坐着发愣。洪学智走到他身边了,他也没有反应。洪学智推推他,余推子抬起头,脸上痛苦的表情吓了洪学智一跳:“怎么了?病了?”

余推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洪学智赶快蹲下来:“哪里难受?”

余推子指指心口:“这。”

“心口难受?”洪学智没辙了,他抓抓头,“好好的怎么会心口难受呢?当了副队长你应该高兴啊!”

余推子看着洪学智,过了一会儿,“哇”地扑在他身上哭了,边哭边说:“学智哥,那天在胡同里,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被民团抓了,哪能当副队长穿新衣服,怕是我娘要穿丧服了——多亏了你啊!”

洪学智这才明白,自己这位小兄弟是在闹心病了,他咧嘴大笑起来,拉起余推子:“推子,你想哪儿去了,救你是应该的,咱们是战友,是生死兄弟啊!”

布匹、粮食到手后,独立旅对民团继续展开游击战。

这个时期,洪学智还有一次惊险的经历。

那次是在双河庙里,他们被民团突然围住了。为分散敌人的力量,大家决定分散突围,可是双河大庙的内部是封闭的,楼梯又陡又窄,出入口也只有一个,敌人从前入口冲过来,几个战士刚跑下去就被敌人抓住了。在楼上的洪学智看着不好,就转到后面,打算从大庙的二楼往下跳。他扒着窗台,身子刚探出窗口,就被敌人发现。敌人喊着“抓活的,抓活的!”端枪逼近。洪学智没有迟疑,手一松,直接跳到了下面的水沟里。腿摔伤了,他强忍着剧痛钻进庙后的一片茂密的竹林里。

拖着伤腿的洪学智一瘸一拐地跑著,敌人仍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地射来,打得身后的竹叶“哗哗”直响。突然,前面的竹丛晃动了两下,洪学智警觉地蹲下,拨开竹叶一看,却是余推子等几个人。东张西望的余推子也看见了洪学智,连忙跑过来。

洪学智懊恼地说:“这次造孽了,腿疼得不行。你们快走别管我!”

余推子把土枪朝身上一掖:“我扶你。”同另一个战士一起架起洪学智就跑。

跑了几步,洪学智支持不住了,他说:“不行,这样不行,会连累你们的。你们快走。”

余推子脖子一梗,说:“不行,咱们是生死兄弟。我不能丢下你!”他弯下腰要背洪学智。可是试了几下,没背动。

洪学智推开余推子严厉地说:“你们赶快走!快走,这是命令!”

余推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洪学智,叫了声:“大哥——”只好转身带着战友走了。洪学智注视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脑子一闪:“不对!”

他咬着牙拖着伤腿追上去,没走几步就跌倒了,只得压低了声音喊:“推子……回来,快回来……”

余推子回头时看见了洪学智正在拼命向自己招手示意,赶快转身回来:“怎么了?”

洪学智说:“你们不能这么出去。现在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没准我们刚一出去,就被敌人抓活的了。”

余推子说:“那怎么办?”

洪学智四下一打量:“我们不能朝外跑,而是要尽量向里面走。先藏起来,不出声。这个林子很大,天快黑了,敌人不知道里面的底细,一时半会不敢进来搜。我们只要等到天黑就有办法了。”

果然,敌人在外面叫喊一阵后,听听竹林里头没有动静,以为洪学智他们从其他地方跑了,就撤了。

天黑后,洪学智等人悄悄地钻出竹林,抄小道回到驻地。

第二天,洪学智才知道,被敌人抓去的6个战士,已经被杀害了。

余推子说:“学智哥……不,队长,你又一次救了我。”

洪学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推子,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我拼死也要救你,因为我们是兄弟,是战友。”

在血与火的斗争中,洪学智与战友们同生死、共患难,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种对战友乃至对军队的深厚情意,终生影响着洪学智。多年以后,他身居高位,始终关心部队、爱兵如子。倾心于兵,成为洪学智推进部队各项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攻打金家寨

洪学智所在的六小队的武器装备只有两支钢枪,其余都是土枪。土枪威力很小,每次打仗火力不足的时候,洪学智总是急得用大手直抓脸,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支真正的钢枪。他一直记得中队长周鹏举说过“想要枪,自己去白匪那里取”。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入冬后,在汤泉池的一场战斗中,洪学智用土枪一枪打倒了河对面的一个敌人。他看到倒下的敌人手中的枪闪过一道白光,甩出好远。

洪学智看得真切:是枪!真正的钢枪!

他猛然站起身来,冒着四下纷飞的子弹跑了过去。身后的战友们紧张地呼喊着,可他完全听不见,猛跑过去,拾起那支钢枪和一袋子弹就撒腿往回跑。他刚过河,民团就冲了过来。好险!

洪学智得了钢枪和子弹的消息马上传开了,大家都围了过来,你摸摸,他看看,羡慕得不得了。

那时,不仅钢枪少,子弹也缺。按照规定,缴获的枪支可以留给自己,弹药要统一分配。一支枪一般只配3发好子弹,一盘到两盘自制的土子弹。这次缴获的10余排弹药,洪学智自己留了3排,其余的交了公。

这3排子弹,洪学智只留给自己两排,另一排,他送给了周鹏举。

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洪学智由一个穷苦少年成长为一名勇敢、坚强的红军战士。他意志坚定、作风顽强,反应敏捷、行动果敢,将生死置之度外,战斗中总是冲在最前面。他原本就有文化,入伍后又注意學习,对革命道理接受快,能正确理解上级的意图;他关心战友、为人诚挚,还经常帮助战友读信、写信,在独立旅中颇有威信。

1930年10月中旬,红一军在光山城内召开了全军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会期3天。

会后,红一军部队混编。独立旅与黄麻补充营、六安独立师合并,被编为第三师,师长萧方。原独立旅五团被改编为第三师第八团,洪学智被分配到第八团二营四连四班当班长。连长由原黄麻补充营营长程海云担任,周鹏举任洪学智的排长。

洪学智被正式编到了主力部队。

独立旅改编后,武器得到改善,土枪换成钢枪,每个战士最少都有四五排子弹,还多了一个米袋子,里面是3天熟粮、3天生粮,任何时候都要保持6天粮食不能动。

部队换了新服装,入冬前,他们领到了棉服。这是洪学智平生第一次穿上棉衣和棉裤,觉得浑身上下、连心里头都是暖融融的。集合哨吹起来的时候,穿着新棉服站在队伍中的洪学智胸膛挺直、目光炯炯。人靠衣裳马靠鞍。不知是穿上厚棉衣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突然又长大了一圈,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如愿以偿到了主力部队,他心里憋足了劲,要好好干一番。

此前,由于红一军主力北上平汉路作战,皖西革命老区的大部分地区包括金家寨都沦陷了,根据地损失严重。新组建的红三师决定立即消灭这股敌人,收复皖西根据地的中心重镇金家寨。

金家寨有敌四十六师一个正规营,以及千余名民团驻防。

这个晚上,红三师于朦胧夜色中抵达了金家寨外围。

洪学智用忧伤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家乡——金家寨,深深地担忧着他亲爱的姐姐姐夫一家,担忧着大伯、四伯还有他的堂兄弟学祥等人。参加革命后,他就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万籁俱寂中,突然,萧方跨上战马,把枪一挥:“传令,全体出击!”

他的声音刚落,“为乡亲们报仇啊!”一声呐喊爆发出来,随着这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身材高大的洪学智带头纵身跃出了战壕。

“报仇——”

“冲啊——杀啊——”

愤怒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下回荡。战士们迅猛冲锋,毫无防备的敌守兵根本来不及应对,胡乱开了一阵枪后便慌忙拉起了吊桥缩回寨里。

敌人在寨墙外挖了寨河,正是12月,夜里河面结了一层冰。冲在最前面的洪学智想也没想就跳进河里,河水冰冷刺骨,冰碴子四处碰撞,他“哎呀”一声,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好在水不太深,他个子又高,马上站稳了身体,双手将钢枪高高举起,生怕河水浸湿了武器。

寨墙上的敌人听到了动静,一排排子弹射了过来,河水在他身边四溅,正在冲锋的战友们也被火力压制在河对岸。

排长周鹏举大喊:“散开,队伍散开——”

河沿一侧光溜溜的,队伍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火力下,密集的子弹雨点般地扑来,压得大家抬不起头来。

洪学智急了,他一挺身站起来,高喊道:

“同志们,冲啊——为乡亲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他边喊着,边向敌人射击,手中的钢枪喷出一串串火舌。他趟水前进,冰层稀里哗啦地在他腿下纷纷碎裂。就这样,他迎着密集的枪弹,一马当先地冲过结了冰的寨河。

战友们紧跟着他纷纷下了河。

上了岸的洪学智却迈不开步了。原来,浸透了水的棉裤绑住了他的双腿。寒风一吹,他浑身打颤,感到双脚仿佛有千百条虫子在咬噬。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牙齿咬得格格响,继续迈动长腿,左跳右闪到了寨墙下,四下一打量,找着一个死角的位置,钢枪向背后一甩,十指如爪扒住石缝,三下两下便跃上了墙。守墙的几个团丁突然看见黑漆漆的夜色中冲上来一个大“怪物”:钢丝一样的头发因冻结而根根直立,大张着的嘴里呼呼冒着团团白气……一个团丁吓得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个“大怪物”一个大脚踢将过来,这个团丁大张着的嘴巴便合不拢了,身子倒地滚在一边。缓过神来的另两个团丁连忙开枪。动作迅捷的洪学智早已跃下墙头,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土石乱飞。他飞身迎面扑向敌兵,吓得他们倒拖着枪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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