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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二午睡时刻》中母亲人物形象分析

2022-02-23平怡然

参花·青春文学 2022年2期
关键词:神父马尔克斯小镇

《礼拜二午睡时刻》是哥伦比亚著名作家马尔克斯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其对母亲形象的塑造深深打动了无数的读者。不同于马尔克斯后期长篇作品所具有的浓厚的魔幻色彩,《禮拜二午睡时刻》更偏重于对现实的客观再现,其质朴的笔法,反映出的是较为纯粹的现实主义。本文从《礼拜二午睡时刻》中母亲这一人物形象入手,对其展开多角度探究,深入了解作品的主题。

马尔克斯的小说总能带给人一种来自生命深处最原始的震撼力,[1]如爬山虎的藤蔓,初读时不明觉厉,读罢方觉曲径通幽,不自觉被其感动,仿佛自己也成了马孔多小镇中的一部分,是小镇中的一朵花,一只小金鱼,甚至是一缕阳光。

小说主人公是这位来祭奠儿子的母亲。她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女人,褴褛的衣衫下包裹着一颗坚毅果敢的心灵。作为小镇上、车厢中所有灰暗色调里唯一一抹鲜艳的红,她在笔者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种形象是极度立体的,从对她的外表刻画、内在描摹以及对小女孩和神父的描写中,均可见一斑。

她的外表朴实无华。她的内在隐忍温暖、刚硬坚定。读罢,能够感受到那朴素的衣衫包裹着的坚定心灵。面对儿子的意外死亡,她虽然悲痛难抑,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坦然平静。面对神父的提问,她泰然自若,让神父也不禁汗颜。

马尔克斯对这位母亲的描摹,可谓是细致入微,白描式的笔法,不尚华丽,务求朴实,却把这一人物形象写得活灵活现,真正走进了读者心里。在本文中,笔者结合个人生活体验与阅读经历,浅析《礼拜二午睡时刻》中母亲这一人物形象。

《礼拜二午睡时刻》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哥伦比亚著名作家马尔克斯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这部小说以一位母亲带小女儿祭奠儿子为主要内容,时间段设置在二十世纪的哥伦比亚,由于当时人民的生活水平不稳定,经济发展受阻,文学创作也面临着艰难的境地。

一、母亲形象特点

(一)贫穷与富有

这位母亲生活上的困窘,从小说一开篇就已经展现出来,例如,母亲与小女孩坐在煤灰扑面而来、窗户生锈且关不上的三等车厢以及褴褛的衣衫等。对母亲外貌的描摹,小说这样写道,这个妇女额头布满青筋,身材羸弱瘦小,身上瘦骨嶙峋,衣服仿佛是一件睡袍。她看起来不像是女孩的妈妈,而更像是奶奶一类的角色。母亲的生活状况在外表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这位母亲在物质上可谓一贫如洗。因为生活困顿,无暇保养,她脸上显现出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皱纹,就像一朵过早枯萎的玫瑰,与女儿站在一起不甚协调。

然而她又是一个在精神上极其富有的母亲。她不以物喜,能以坦然的心平静地对待生活中的一切事物,对待世界,她充满了爱和能量,对待生活认认真真、毫不敷衍,对他人以礼相待、不急不躁,同时,又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对于儿子突然离世,她选择自己默默消化,不迁怒于任何人,哪怕是对她议论纷纷的小镇居民。

与那位每天住着大房子、过着优渥的生活,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把日子过得苍白无力的妇女相比,她泰然自若,自有安定坚决的力量。这种精神力量集中体现在她与神父见面的一幕,当应门人想让她们晚点过来时,她不慌不忙地强调火车就要开了,口气坚决、声音温和。由此可以看出这位母亲情绪稳定,不咄咄逼人。这是内心善良、性格坚毅的一种反映。内心力量支撑她坐火车来到这里,来到儿子的墓地,这体现了她内心的强大。只有真正地学会了接受,接纳生活中的既定事实,不再一味自我、拒绝现实,学会接纳生活交给我们的一切好与坏,不把自己局限在越来越狭小的空间,我们才能让自己的精神世界真正充盈强大起来。[2]

(二)冷硬与柔情

这是一位不幸的母亲,她刚刚失去了她的儿子,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这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沉痛打击。此情此景,她没有做出任何有违常理的举动,而是选择了隐忍,将对儿子深沉的情感都埋藏于心。

在全文中,她行为举止理智且克制,在车厢嘱咐小女儿关车窗、吃午餐,还打了一个盹,来到小镇时,走路尽量放轻,怕惊扰了别人的午睡,拜访神父时只道:“我要找神父”,除此之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见到神父也毫不迟疑地、详尽准确地做了回答。现实让这位母亲经历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但她十分坚强。作者通过细节描写,使一位强硬的妇人形象跃然纸上,刹那间,让笔者感到这位母亲表现出来的“冷”,是一种多么强大的自制力。

这种克制所带给人的感染力,远远胜过对其伤心情感的直白化描写,仿佛海明威著名的“冰山理论”,越是呈现给读者一角,越吸引读者不断深入探究,也越增强其背后情感的震撼力。读者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角色,对她产生更深刻的同情,仿佛看到一位矮小瘦弱的妇人站在读者面前,隐忍而淡定。

同时,小说中也体现了她温柔的一面。[3]这种温柔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女真切疼爱的自然流露。当小女孩看向母亲,她的母亲也在亲切地注视着她。这时,她的母亲也许在想,女儿眨眼间就长到这么大了,看着她一天天成长,心里感到十分幸福,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也要尽力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教她为人处世之道。如今大儿子离开,更要加倍对自己的小女儿关爱,要好好护她周全。也许透过十二岁的小女儿,母亲也忆起多年前儿子十二岁的模样,在她怀里撒娇,体贴孝顺地伴她身旁。

当神父质问这位母亲,是否从不想要让儿子走“正道”时,她给出的回答是,自己的儿子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在女人简短的十余句话中,这几乎是最有温度的一句。母亲眼里的儿子是最好的,她难以抑制的柔情倾泻而出,从前文的点滴叙述中,感知到这位母亲的气节,而这句话瞬间就把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击中了。在母亲眼里,儿子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为了生计当拳击手,拔掉满嘴的牙。

在拳击台上,他是众人眼中奋力搏击的汉子;在他的母亲眼中,他还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他成长过程中的一帧帧画面,都像相片一样刻印在母亲脑海,凝结成美好的回忆。神父抛出的这个问题引起了她对过往的美好回忆,思念儿子的心情溢于言表。

(三)悲伤与平静

小说中的母亲在刻意回避和掩饰自己的痛苦。她在火车上严厉地告诫女儿再渴也不许喝水,更不许哭。然而强烈的自尊心使她不得不这么做,任谁也不可能对痛失爱子一事无动于衷,那些看似漫不经心、无动于衷的表现,都是她回避失去儿子的事实的体现。

她内心深处充满了悲伤,然而大悲无言,人在面对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的时候就会选择下意识回避,似乎只要这样,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二、塑造形象的手法

(一)通过动作描写塑造母亲形象

1.通过对母亲动作的修饰词进行刻画。母亲作为小说主角,是作者极尽笔墨描写的对象。在去小镇的火车上,她始终直挺挺地靠在座椅上,两手按着自己腿上的略显破旧的皮包。这一连贯的动作前的描写词“直挺挺地”“两手(按)”,既简洁又传神,把母亲的内心活动传达给读者,体现出母亲此时强作镇定、脑海中波起云涌、极为复杂的心情。

2.通过对动作展开联想与想象,表现母亲形象。文中写道,母亲带着女儿,顺着杏树的树荫静悄悄走在小镇街上,尽量不去打扰正在午睡的人。走路静悄悄,目的是不打扰小镇居民,通过对母亲动作的发散性联想,文字瞬时就有了温度,儿子在这里去世了,如今来到小镇,母亲仍然为居民考虑,连走路都是静静地,可见这是一位善良温和、为他人着想的妇人。读到这里,仿佛融入了当时的环境,这位强忍悲痛、长途跋涉来到儿子墓地的妇人如在眼前。

3.通过与他人的互动展现形象。二人在去往小镇的火车上,女儿把报纸裹在花束外面,走出几步,离窗子更远一些,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也对她回以温柔的目光。小女孩细致地照顾她们带来的一束鲜花,做完后注视着母亲。这一动作意味深长,既体现出母亲平日里对女儿的教育观念是较成熟的,教她妥善做事、细致耐心,而且女儿做好后并不言语,二人只是充满温情地对视,又体现出女儿对母亲的爱意,母女二人充满默契、感情极好。这样的描写,无形中就使读者感受到母爱的光芒,感受到这位母亲的良善、体贴。

4.结尾善用白描,言简而意无穷。[4]文章结尾是极其简单的,不过是进行简单勾勒,例如“她牵着小女孩的手朝大街走去”。读罢,仿佛看到一对身形瘦削的母女慢慢地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文章终了,这种悲伤的基调还萦绕心头。文章只写了母亲最后的背影,但可以想见,小镇居民在纱窗外、大门旁边窃窃私语,甚至直言不讳地议论这位母亲,贬斥她去世的儿子。倘若直接写居民们的谈话,在这里反而显得冗余。只用简单几个字描写母亲的动作,更打动读者,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使母亲形象中隐忍坚强的一面以及对儿子深沉的爱得以彰显。

(二)通过语言塑造母亲的形象

常言道,“言为心声”。语言描写既包括人物独白,也包含人物对话,其中又以对话为主。对人物语言展开具体分析,有助于领悟人物的思想性格、思维方式。[5]

文章主要借助语言对话衬托主角形象。[6]文中女人认领儿子的墓地,签完字,神父轻轻叹了一口气。“您难道从不试着将儿子引上正途吗?”然而母亲对他说,自己的儿子是个非常好的人。二人的对话简单直白,神父毫不客气,语气充满质询,母亲却给出一个直截了当而又满怀自信的回答。从这里看,神父的询问不留情面,面对所谓的小偷的母亲,心里是略带鄙视的,也是有些悲哀的。神父尚且如此态度,小镇居民自然更是排斥厌恶这位母亲。由神父的态度,衬托出母亲与女儿只身来到小镇所处的境地的艰难,然而这位母亲却好似全然无觉。她坚定地维护儿子,“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一方面表达自己对儿子的用心教育,另一方面也体现她对儿子的信任。在这一问一答中,一位坚毅、勇敢、不惧世俗眼光的母亲形象跃然纸上。

三、人物形象意义

《礼拜二午睡时刻》作为马尔克斯短篇小说的杰出代表作品,用笔简约,文风平淡却蕴含深意。马尔克斯通过塑造母亲这一人物形象,不仅体现其谋篇布局的高妙之处,也向读者展示了在个体层面上,主角母亲的深沉母爱与坚韧不拔的人格。

(一)构思谋篇的意义

从某种程度上说,《礼拜二午睡时刻》实际上是一个表达母爱的故事,文中的温情与现实之间形成的强烈反差,是使小说抓住人心的关键所在。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小说通过人物架构情节。作者着力描写母亲形象,由母亲与小女儿在旅途中的对话逐渐展开情节,在简洁的叙述中交代故事背景与人物的内心世界。

文中的母亲是小说构思的主要考虑因素,作者对其行为举止、语言心理等的塑造,以及通过女儿、神父等人对她的衬托,不用过多笔墨,就将其刻画出来,母親的坚韧是全篇的重要因素,二人执意去祭奠儿子、与神父的交涉、面对小镇人的坦然自若,都增加了小说结构的张力,提高了小说整体带给人的感染力。

(二)文学意义

一个成功的人物形象,应该既有其合理性,又有开拓性。文中的母亲从一开始就交代小女儿吃过午饭不准进食,更不许哭,后来神父在休息,对方希望她晚点再来,而她坚持要神父见她一面,带给读者的,是这位母亲的原则、坚毅,甚至有点教条的感觉,然而她与神父交谈中的一句“他是个非常好的人”,让她周身充满温暖,刻画出母亲疼惜儿子的一面。

这样的叙述方式与笔法,于平淡中见深情,符合读者对母亲形象的文学期待,又带给读者独特的感受,丰富“母亲”这一形象的文学意义。

四、结语

与马尔克斯以往的作品相比,《礼拜二午睡时刻》采用了现实主义的笔法。文字简单,却让人动容。在这部小说里,作者在塑造这位母亲的形象时,主要运用语言描写和动作白描,而不用心理独白。动作和语言就如同作品的血与肉,通过这两方面将这位无名母亲塑造得生动可感,充分体现了母亲物质的贫穷和精神的富有、外在的冷硬平静与内心深处的柔情与悲伤,表现出她对儿子的爱,也对主旨的揭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陈众议.文学启示录——从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访华说起[J].东吴学术,2011(04):51-61+0.

[2]蔡轶佳.人性荒原中的生命尊严之花——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礼拜二午睡时刻》解读[J].名作欣赏,2020(16):100-104.

[3]王丹蕾.《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女性形象解读[J].芒种,2018(12):74-75.

[4]贾志楠.论加西亚·马尔克斯小说中环境与个体生存的关系[D].河北大学,2018.

[5]贺文玉.加西亚·马尔克斯小说叙事研究[D].东华理工大学,2017.

[6]夏鹏铮.《百年孤独》的叙述学分析[J].语文建设,2015(32):71-72.

(作者简介:平怡然,女,本科,山东农业大学,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

(责任编辑 肖亮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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