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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化叙事和诗化情感表达
——浅谈《长津湖》的叙事策略

2022-02-08

西部广播电视 2022年4期
关键词:中国人民志愿军长津湖隐喻

李 涵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传媒技术学院)

《长津湖》的故事素材取自于朝鲜战争中一次伟大的对美较量,在制空权领域为零的状况下,中国志愿军战士与当时军事装备最顶尖的美国第10集团军在长津湖展开了直接对峙,并创下了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全歼了美国一整个军团的历史记录,也使得美国王牌兵力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撤退。本片真实地表现了中国志愿军战士英勇无畏的战斗奉献精神和保家卫国的决心。

电影《长津湖》实现了技术性和艺术性的结合。战争片是以描写战争为主要内容的一类电影类型,多着眼于表现重大战役发生和宏大战争场面的描写。从电影的叙事层面上看,《长津湖》采用了记录式全景化叙事创作,勾勒出反英雄化群像,塑造出诸多平民英雄,同时在叙事手法中强调“纪实感”与“诗化情感”的平衡处理。

1 记录式全景化叙事创作

《长津湖》是迄今公映的第一部文献记录式全景化叙事的抗美援朝战争电影,这部电影以纪实性的手法讲述了抗美援朝战役中的长津湖一战。过去的经典影片中,如《八佰》虽涉及了战役和人物原型,但影片仅围绕自淞沪会战的小切口进行展开叙事[1]。相比之下,《长津湖》建构了由高层决策指挥的宏大叙事线、基层连队官兵的微观叙事线、美军视角的他者叙事线并行的叙事结构,追溯了抗美援朝的源起与决策,展现了长津湖之战从筹划到胜利的全过程,书写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

《长津湖》在三条叙事线并置的发展下,承担主叙事视点的还是伍氏兄弟及七连的微观视点,同时伍万里作为战争的微观视角切入点和宏观的高层人物的决策视角双线并行的叙事结构,以及伍万里和伍千里的反英雄化的群像塑造,提高了观众的共情能力。在伍氏兄弟微观视角的战斗叙事线中,《长津湖》全面再现了战役的惨烈与悲壮,观众没有迷失在炮火轰鸣的动作戏中。在人物塑造上,伍千里和伍万里是情感宣泄的核心,伍千里代表战场老兵的视野,而伍万里则代表了新兵的视角。老兵作战勇猛,与队友之间情谊深重;新兵初来乍到,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一次次血与汗的洗礼中明白了生命的珍贵及战争的残酷。

《长津湖》在叙事策略中,战争开始前后方、中央、战场三位一体,使得战争前的群像得以完整表达。同时《长津湖》前所未有地使用了一条贯穿性的美军叙事线,从美军的视角全面展现了美军从开始的轰炸到长津湖战役溃败逃离的整体过程,详细地刻画出美军的代表人物狂妄的麦克阿瑟、盲目的第10集团军司令等形象。在其他战争类影片叙事当中,美军多是面目模糊的第三者视角,而《长津湖》参考多方文献,塑造出了全面具体的美军形象。整个大环境背景下的叙事如重大部署决策和转折,皆详细地参考了军事文献,真正重现了长津湖战役中美军陆战队历史上最为艰辛的磨难。

2 纪实性与故事化的相平衡

《长津湖》的创作题材来源于抗美援朝战役中长津湖战役的真实事件,影片是对回顾历史真实性的一次影像记忆,通过全景式记录模式让观众直观审视长津湖战役。影片在描述真实历史的过程当中同时需要创作故事化元素,从而满足观众的审美期待视野,二者之间的平衡创作是有难度的。《长津湖》在创作中使纪实性和诗化情感相平衡,影片的故事化创作使影片内容更加完善。

从《长津湖》的纪实性来看,影片中的历史时间介绍、历史的背景介绍、历史战争条件细致回顾等体现出历史本体性创作的特征。影片中的历史时间点的标识,作战时的战略、物资、温度及重大决策的文字介绍都体现了影片的纪实性特征。从《抗美援朝战争史》(上卷)的第18章开头叙述,便可知道长津湖战役的实际情形:由于朝鲜战争东线工程战事紧张,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军团在开往东北后并未作停留,遂提前直接入朝战斗,所以各种准备不够完善,部队入朝时寒区衣物也来不及发放,加上对战争区域气候特点的掌握甚少,而且军队一直在我国华东地区驻扎和战斗,又没有在高寒地方生存和战斗的经历,所以防寒准备严重不足。此外,山路峻险,美军战机猖獗,中国人民志愿军大批车辆被炸毁,导致口粮、被子、衣服、弹药等补给运不到前线,战区内人口稀少,就地筹借口粮也十分困难。军队进驻作战地区后,由于缺乏房屋,又没有口粮,只得在雪地露营[2]。而影片《长津湖》中的环境和人物塑造都与历史背景达到了高度重合,通过影片的真实性记录还原长津湖战役的实况,使得观众重温历史,明白战争的残酷和战士英勇无畏的付出。当历史本体通过艺术方式再现时,更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而视觉冲击则是战争电影在刺激群众对历史认识的深刻性上优先于文学作品的有力推动剂[3]。影片尝试以真实的历史文献资料来再现历史,提供全景化的历史视野和叙事角度,揭示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同时展现了作为胜利者一方的叙事文化和政治自信。《长津湖》是文献记录风格和主旋律电影风格的结合和创新形态,就近年来的主流电影《战狼2》《八佰》《金刚川》的创作和叙事来看,新主流电影的创造价值已经和电影的类型化叙事、叙事的微观视角、电影中的视觉奇观、诗意化的情感塑造等商业元素相结合,而叙述特点和创作要素已经成为当前中国电影创作的基本要求。

《长津湖》的故事化情感的抒情处理注重把握适度的原则,电影借助美军的敌方视角、伍千里的花名册细节等方式来渲染战争的残酷。电影有许多故事化的处理,如回家探亲的伍千里刚在家待了一晚,就连夜被叫回部队。临走之前,弟弟伍万里追上来要跟着去打仗,哥哥伍千里摸着他的头说:“我和大哥说了,我们两个把该打的仗都打了,不让你打仗。”但伍万里还是偷偷跟着伍千里来到部队,拦下了将军乘坐的车,嚷着要参军。而切换到军营画面,将军面对上百号的战士讲述了自己见到一个小鬼要参军的故事,从而故事化地引出伍万里就是将军口中的“小鬼”。故事化的处理增加了观众的审美期待视野,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期待视野是指在文学影视作品活动进行过程中,由于观众原有的各种经历、素养等所综合产生的对文学影视作品活动的某种鉴赏水平与观赏需求,所体现的某种潜在的审美期望[4]。当观众看到伍万里偷偷奔赴军营时会直接产生心理上的审美期待视野,期待伍万里在军营中的新兵生活以及伍千里会如何处理此事。另外也有剧中人物指导员梅生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打仗讯息后放弃退伍,连夜骑了12小时自行车赶回部队,以及之后冒着生命危险在敌人的军车下安装炸药。同时,还有我方遇到敌人装备掉落有可能发现危险等故事化设计,在纪实性的基础上适当地增加故事化情节,使剧情增加悬念,吸引观众,通过恰当的戏剧处理,达到了纪实性和故事化的平衡。

3 隐喻色彩中的诗意叙事

《长津湖》在创作中注重诗意化感觉,具有明显的陈凯歌导演执导的电影风格,画面中的诗意镜头隐喻着家国情怀。艾森斯坦和普多夫金是“隐喻蒙太奇”的鼻祖,他们都强调摄影机内和镜头之间意义的生成和拓展,利用镜头或场景之间的对列关系进行比喻,含蓄而形象地表达创作者的意图[5]。相比战争胜负结局等故事内容而言,《长津湖》的创作更多是将着重点放在精神层面,关注情感充沛度,因而影片在表达中呈现出较为强烈的诗意色彩,用大幅度隐喻画面和场景设计构成了强烈的诗意表达。

3.1 人物隐喻

人物当中也有隐喻处理。三兄弟的名字伍百里、伍万里、伍千里,有众志成城、保家卫国的缩影。当伍万里违反军规被罚站时凝视万里长城的画面能够点明主旨,中国人民志愿军就像长城一样御敌于外。从隐喻角度来看,长城被赋予希望的内涵,长城和在战争中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相契合。它作为电影最核心的意象,有着存在于不同语境下的多重意蕴。由吴京饰演的连长伍千里,和罚站看长城一夜的伍万里,其战死沙场的大哥伍百里,都隐含着中国人对守卫自己土地的执着。

雷爸的幽默风趣,真实地刻画了战场上有血有肉的小人物,他就像是人们身边真实存在的人物,但是他最后为了引开敌人的信号弹而身中数弹,同时背景音乐沂蒙山小调切合了主人公形象,寓意沂蒙山精神和故乡文化。导演对人物的选取是出于对精神内涵和流传广度的考虑,传统文化的运用使影片叙事上升到民族性的高度,暗含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人物角色是影视艺术作品中的灵魂主题,《长津湖》中出现的各种角色都有一定的隐喻关系。从人物性格方面来说,《长津湖》构建了丰富的人物性格,狂妄的美军麦克阿瑟、伍万里的桀骜不驯、伍千里的硬汉风格、从戎的勇敢、平河的沉稳、雷爸的幽默等,其实也隐喻了普遍的人性。导演对这些角色展开了一次群雕式的刻画,从而反映了真实人物及波澜壮阔的历史事件,而影片中平民英雄的刻画使观众更加容易产生共情心理[6]。

3.2 镜头隐喻

《长津湖》开始于一个诗意的大全景镜头,伍千里乘一叶轻舟归家,伍万里在秋林小道上奔跑,渔村侧面都是在描绘和平;与此同时,边境人民被美国空军投放的炸弹炸飞,村落的状况惨烈。这两个镜头的对比直观抒写对和平的向往,也为抗美援朝出征而作准备。行军途中,当伍万里受气跳车时,大家被火车门外的长城而震撼,众人的伫立和长城形成了照应,暗含着中国人民志愿军血肉铸成新长城,保家卫国。

在行军过程中,中国人民志愿军被美国的高空武力投弹机滞留在石头上佯装成死尸,人物的渺小和周围环境的广阔构成强烈对比,由此确立了本片紧张而矛盾的电影基调。后期,当大家一起在寒冷的冰山上伏击美军飞机时,空间的开阔和空间的紧凑形成对照,更进一步衬托出人物在艰苦环境中的生活状况。《长津湖》中有不少环境上的对比,包括中国人民志愿军吃到掉牙的土豆与美军丰盛的大鱼大肉伙食对比,志愿军单薄的枪支和美军优越的军事装备对比,这些对比隐喻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坚强意志,以及正义终将胜利的结局。

在宏观决策领导人点烟的镜头中,隐喻战争的开端。毛泽东主席叙述自己本意,原本是不想引起战争,可是面对美国人的蔑视和试探,不得不在战场上树立尊严。而在决定抗美援朝决策的过程中点起烟,暗喻着毛主席的勇敢和战火的开端。环境是人物完成演出的主要背景,它除提供了表演场域以外,更能隐喻一个艺术的整体氛围,与表演者共同完成了整体影像的形成,其暗喻性是电影深度的开始。

3.3 构图隐喻

电影构图是一种包括场景调度、艺术思考的范畴。构图是人和环境之间的合作关系,它是对镜头拍摄角度的选择结果。《长津湖》中产生了许多富有价值含义的画面内容,而这些画面不但带有本身的艺术价值,还具有指向伦理等社会其他层面的隐喻价值。在电影中,镜头运动本身就具有隐喻价值,其丰富的隐喻价值随着观众的阐释得以呈现。拍摄嚣张的美军首领的演讲镜头时,采用了从下而上的仰拍、近景到特写,用大幅度镜头的仰拍表现其嚣张气焰,而在其被枪杀时则采用了俯拍镜头,构图的对比暗含了故事的结局。同时,画面构图中还有颜色的隐喻。例如,美军的圣诞节伙食的丰富色彩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吃冻土豆的单一色彩,土豆在极度寒冷的条件下早已变成黑色,这构成了一个历史性的隐喻,即美军的松散军事和高度戒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形成对比,也隐喻了时代的矛盾氛围和这场战争背后的权力关系。

影片最后的镜头停留在皑皑白雪中,坚持埋伏6个昼夜的中国志愿军战士都已冻成了冰雕。有的士兵正趴在阵地上用枪口指着前方,有的士兵正做着扔手榴弹的姿势,所有的士兵都是战斗姿势。后撤到此的美军也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美军指挥官做出了脱帽致敬的举动,并说出“遇见这样的军队与军人,这场战争我们是不可能会赢的”。在该部影片中,导演采用了记录式全景化叙事时间架构,把那段波澜壮阔的革命历程艺术化地展现在影视荧屏上。同时,通过环境隐喻、角色隐喻、构图隐喻等艺术手段的运用,使影片更具有艺术性与人文价值。

4 结语

《长津湖》是一部文献记录式全景叙事的抗美援朝战争电影,具有鲜明的政治属性。而其在叙事方面也将纪实性和故事化达到了平衡,达到了抗美援朝战争片的新高度。《长津湖》是一部成功的正史化商业电影,叙事中诗意与历史价值并存。借古观今,《长津湖》重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钢铁意志,有着鲜明的现实针对性和启示意义,具有凝聚人心和宣扬爱国情怀的功能,对鼓舞民族士气具有重大意义。而其惊艳的记录式全景化叙事创作、震撼的战争场面效果、隐喻的诗化镜头都是新主流电影的一次成功的开拓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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