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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摩亚岛国土著文学今昔比较之探析

2021-11-23丁晓草吴正英

现代交际 2021年16期
关键词:萨摩亚当代作家作家

丁晓草 吴正英

(安徽三联学院外语学院 安徽 合肥 230601)

文学是文化的载体,也是传播文化的重要传媒,文化是文学的精神内涵、灵魂和土壤,文学和文化之间是相生互动的生态关系。文学的发展离不开历史和社会的相互促进,更离不开作家敏锐的感知力和独有的创作力。萨摩亚岛国文化古老而神秘,往往与神话故事密不可分。传统、落后是萨摩亚最原始的生活状态,在外来殖民主义生活方式的影响下,其文化也在发生着变化。独有的本民族传统文化、西方殖民文化的影响,以及作家们独特的创作手法造就了如今独具特色的萨摩亚文学作品。在早期萨摩亚文学作品中,作家大多将神话故事与现实结合来映射当地的宗教信仰及生活方式,近现代文学作品大多反映外来文化与土著文化的矛盾冲击以及外来文化所带来的影响,而当代萨摩亚文学则更多启发人们思考深层次的人文精神和文化内涵。

一、爱情婚姻中的“妥协”与“反抗”

萨摩亚文学体裁较丰富,爱情是其非常重要的主题,现以爱情主题为例进行今昔比较分析。萨摩亚现、当代作家笔下都刻画了不少不同时代背景下具有鲜明特点的爱情故事。

1973年,西萨摩亚著名小说家艾伯特·温特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儿子们要回归祖国》不仅开创了萨摩亚小说的历史新篇章,而且标志着南太平洋文学史的重要开端。该小说半自传式地描写了主人公去新西兰留学,由于和白人姑娘恋爱而遭到固守萨摩亚传统观念的父母的坚决反对,之后被迫与家庭彻底决裂奔向新生活,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的故事,深刻地反映了种族矛盾以及岛国土著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根本冲突。父母想改变家人在萨摩亚的生活状况和让“他”受到了更好的教育,便举家迁移到新西兰闯荡打拼。“他”不负众望,最后学业有成,但让父母惊讶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跟白人谈恋爱。一次,“他”将新西兰女友带回家中见父母,在女朋友与父母熟络之后,父母都表示很喜欢这个女孩,同样女孩很喜欢这个家庭,但是在女友离开之后,“他”与母亲的私下聊天却让“他”大吃一惊,母亲说:“她不适合你”“她不知道我们的风俗习惯,我们做事的方法”[1]73。在母亲的思想中,爱情在文化差异很大的两个人中不可能长久。这与其说是一种偏见,倒不如说是不同文化带来的认知不同,也正是因为一家人在一个远离自己故土的新西兰生活多年并对当地的人文特点、风俗习惯有所了解之后,才会对当地人有这样一番言论。小说中母亲说道:“所有的帕帕郎基(原文为萨摩亚语,意思为‘白种人’)都歧视我们。”[1]135可见,这种偏见已经刻在母亲的认知里,最终“他”与女友未能走入婚姻的殿堂。

萨摩亚当代文学作品中的爱情主题更多与婚姻生活中的社会问题紧密相连。出生于萨摩亚的当代作家毛琳·菲普雷亚伊在其短篇小说《萨摩亚好老婆》中从婚姻的视角反映了萨摩亚社会较多存在的家庭暴力现象。作者以曾经的某个场景为开篇写道:“罗莎,要是能有个像你老公那样的男人,让我豁出什么都可以”“他绝对是上帝赐给萨摩亚女人最好的礼物”[2]77,类似的话语足以让读者幻想出一位非常优秀、让大多数女性都为之疯狂着迷的好丈夫形象。小说中的丈夫是一位社会地位很高,享有大权的成功人士,但是紧跟作者的笔墨读者会慢慢发觉,在罗莎那众人羡慕的婚姻背后,其实掩藏着太多不堪。小说中写道:“罗莎竭力控制自己,她不让思绪回到过去的某一天,那天塔西满载着玫瑰和巧克力回到家中,拥抱她,亲吻她。他轻轻抚摸她的伤痕,温柔地吹着她青肿的眼睛,在她耳边信誓旦旦表白他有多爱她。他还一再辩解他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她,以后他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然而,下一次又故技重演”[2]82。这里正面描写了饱受丈夫家暴摧残的善良女性,以及善言、巧辩、虚伪的丈夫形象。通读文章并了解作者后,我们不难发现标题具有讽刺意味,小说中的罗莎就是作者自己的影射。作者本人也是遭受丈夫家暴的众多不幸女性之一,这篇小说不仅嘲笑了自己在面对丈夫时的软弱,而且讽刺了实施家暴虐待妻子的这一类人,虽然小说中女主人公隐忍暴行,但是作者对此予以揭露,无疑是想通过此文引起社会对女性的关注,为广大女性发声并争取更多的权利。

爱情虽说是永恒的主题,但是在不同时代彰显着各自独特的魅力。在被殖民与刚刚独立时期的萨摩亚文学作品中,作家笔墨中大多描绘单纯爱情故事本身,往往以悲剧结尾,这种爱情悲剧的根源是文化差异带来的认知扭曲。当代萨摩亚文学作品中,作家们不仅写爱情故事本身,更多是借助故事映射重大社会问题。在资本主义价值观介入后,男人和女人价值观也都在发生改变,例如小说中呈现的女性形象大多追求独立与平等,她们对这方面之所以有觉醒意识,恰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权利正在受着威胁,她们必须做出反抗。“把握了这些中心思想和主导情绪,也便把握了萨摩亚人的心灵和精神世界。”[3]

二、人物刻画中的“直白单一”与“立体式先抑后扬”

亲情是相互的,例如母爱和爱母体现出非单一的相互亲情,亲情也是立体的,亲情中包含多种感情,如手足情、祖孙情等。亲情就重在“情”字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也可以有亲情,一旦涉及情,人性本质往往会表现出来。

西萨摩亚独立初期作家阿塔卢·阿伊瓦奥在其短篇小说《一对夫妇》里描绘了在家中拥有至高权力的母亲西莫莉严母形象,其控制欲极强,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要把控,尤其对儿子选择妻子一事她更是从严过问。[4]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过于疼爱自己的孩子,扮演着最严厉的可能会遭到别人鄙夷的母亲形象,但是为了自己儿子能够娶到她认为合格的妻子,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甚至一意孤行。与之相比较,当代作家坡·麦乔的短篇小说《阴差阳错》用不同的写作技巧讲述了一对养母女之间的亲情故事。作者在小说前半部分着重刻画了迷信、虚荣、冷血的养母卢卡这一人物形象。例如,“她觉得随便乱改名字会亵渎天神”[2]88;“……她在学校也是很多男孩子热烈追求的对象”[2]89;养女塞妮娅希望卢卡能够寄回救治儿子疾病的钱并在电话中开口提及此事,卢卡却置之不理。但是在小说结尾部分,塞妮娅在放下电话后发现一个信封,里面不仅有一张汇款单还有卢卡写的一封关于如何照顾杰瑞德(塞妮娅的儿子)的信。在此作者笔锋一转,原来深入塞妮娅和读者印象中那个刻薄、冷血无情的卢卡也是一位慈母,不仅让塞妮娅为自己不当言行深感自责,还让读者体会到了没有血缘亲情的温暖,欲扬先抑的艺术手法将卢卡慈母的形象刻入人心,也让人性的光辉大放光芒。“在萨摩亚人看来,事物都是共享的,谁都会有遭受不确定的自然灾害而一无所有的时候,相互支持是必须的”[5],因此即使是自己的养女,卢卡内心深处还是愿意帮助正在经受困难的“亲人”。

两位作家刻画人物形象的手法不同,第一位作家一直正面描写一位严母形象,第二位作家则使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在作品后半部分给人一种反转的感觉,引起读者情感共鸣,而且借助他者口吻突出人物性格特点,使人性温暖赫然屹立于纸上。二者表达出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大同小异的,但相比之下,当代作家创作技巧更加圆润与立体,更能突显真实人物的复杂心态与性格。

三、神话故事背后“传统文化的遗弃与追寻”

神话传说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的珍贵精神财富,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不仅为后世创作提供了丰富素材,而且其深厚的意蕴承载着作品意味深长的主题。萨摩亚岛国一些作家将神话故事融入作品中来体现当时社会特有的文化现象。

艾伯特·温特在其长篇小说《榕树叶子》中,通过一个家族的兴衰揭示传统文化与殖民文化的根本冲突。年老的爷爷托阿萨向儿子塔乌依洛佩佩口述了一个“狮子与鬼”的神话故事,塔乌依洛佩佩说道:“至于狮子和鬼,也讲的太离奇了。托阿萨变得老糊涂啦。”[6]72他之所以会觉得这样的故事荒谬且难以置信,是因为他已经被另一种文化——西方文化侵蚀至深,在他内心深处,相比这些虚无的神话传说,他更崇尚外来物质文明。小说提到“塔乌依洛佩佩·莫索奥伊(塔乌依洛佩佩的曾祖父)死后,萨佩佩便完全接受了基督教,抛弃了古老的宗教以及一切冒犯传教士的事物,以提高新上帝的威望”[6]66。这表明当时的萨佩佩已被资本主义思想侵入,自己本土的东西正在面临消失。塔乌依洛佩佩正是被西方文化侵蚀从而想遗弃本土文化一类人的代表。作者将“狮子与鬼”作为一个小说章节,是“从历史——哲学的高度,把世俗与神圣的历史并列、把历史的现实和神话的时代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从多层次多视野的角度来看待和领悟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7]201。这样的并列与联系更突显出萨摩亚土著人对其古老文化的质疑与鄙夷。

当代作家詹妮·班内特非常热爱萨摩亚的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她的很多作品都带有萨摩亚古老文化的神话故事。例如在其短篇小说《海龟石》中,通过海龟石出现这一情节,作者将主人公内心反对外来文化,坚守自己本土文化的特点刻画得淋漓尽致。西娜从小就生活在信仰天主教的家庭,因年幼无知在耶稣画像上涂了几笔,便被家人痛打了一顿。被打之后一种莫名的渴望不断折磨她的内心。当西娜在森林里发现一块酷似海龟的石头后,这种渴望终于得以释怀,因为西娜将这块一尘不染的海龟石作为她与远古祖先唯一的联系。当西娜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女儿向孩子传播异教时,大发雷霆,还大声呵斥:“你居然用那些异教的垃圾污染孩子们单纯的心灵!”[2]26他一边怒吼,一边不停地用皮带抽打着女儿。西娜的遭遇具有一定的寓言性和讽刺性。作者描写西娜对海龟石的态度,讽刺了包括牧师在内的当地人宁愿拥戴一个外来神也不愿相信本土的古老神灵,传统信仰变成了“异教”。西娜第二次被暴打之后来到已被砸碎的海龟石前痛哭,这种痛哭的呐喊是在为即将彻底消失的本土文化呐喊,从小就生活在被西方文化影响的家庭里,但西娜并没有忘却自己的祖先。

作家们将神话传说嵌入自己的作品中,一方面深化小说内涵,另一方面传承本土文化。温特借助神话传说突出新旧两种文化的矛盾冲击,由于外来文化的渗透,部分人要遗弃本土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本土文化面临消失的危机。詹妮·班内特将具有寓言性和象征性的神灵再现于当代社会,不仅表现外来文化侵蚀萨摩亚岛国人,还表达对本土文化被遗弃的痛惜与守护本土文化的希冀。总体而言,被殖民时期和独立早期更多侧重表达殖民文化与传统文化之间的较量以及前者对后者的冲击,而当代作家则更多借助神话传说表达对几乎忘却的本土传统文化的缅怀与追寻。

四、结语

“众所周知,文学的发展,是依据历史和社会相互作用而产生的某些辩证法的原则来发展的,同时也是通过文学自身内部的动力和逻辑来促进的。”[7]210由于受历史的变迁和外来文化的影响,外加作家自身经历和感受,作家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为自己的作品注入新的思想,文学作品的创作不再受局限。相对而言,过去作品中对爱情的追求更加单纯,当代文学更多反映爱情婚姻生活相关的社会问题;过去作品往往采用直接正面描述,当代文学写作手法更加先进,曲折变化的言行更符合现实;过去作品往往借助神话传说表达殖民时期西方殖民文化与土著传统文化之间的角逐,当代作品中的神话传说是对早已逝去的传统文化的追忆以及对传统文化复兴的希冀。在如今多元文化社会里,按照新时代的发展趋势,萨摩亚文学作品内容将会更加丰富和深刻,将给我们提供更多耐人寻味的有关人性与文化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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