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

后疫情时代，在线教育已成为教育的有机且重要的组成部分，需探讨与合理运用在线教育，以实现与传统教育的有机整合。

关键词 在线教育 国际标准 深度互动 精准评价

“大规模在线教育实践暴露出了一些实际问题，有的已逐步在解决完善，当然问题的完全解决需要一个过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高等教育创新中心高级专家、南方科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中心教授赵建华与本刊对话时表示，疫情期间的大规模在线教育实践为解决在线教学存在的问题提供了丰富经验。在线教育很好地解决了学习者的规模和从事学习的灵活性问题。在具体实践中，还存在如何实现教与学的互动问题、保证学习深度参与的问题和学习效果的质量保证与评价问题，这三个问题是在线教育亟待解决的核心问题。

教育研究视角下在线教育的机遇与挑战

在线学习：请您从教育研究者的角度来分析，在线教育面临的机遇有哪些？挑战在哪里？

赵建华：在线教育在疫情期间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从教育研究的视角看，当前在线教育面临着诸多机遇，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

一是新冠疫情防控为在线教育的大规模发展提供了契机。不仅在远程教育中广泛应用，在高等教育和基础教育也被广泛用于“停课不停学”“停课不停教”。疫情期间的在线教学为在线教育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对于提升在线教育的质量发挥了重要作用。后疫情时代，在线教育已成为教育的有机且重要的组成部分，需探讨与合理运用在线教育，以实现与传统教育的有机整合。如深圳正在探索建设的云端学校和“龙华云校”等，即是在现有教育体系中整合在线教育的典型案例。

二是教育政策为在线教育提供了有力保障。为推行在线教育，教育部出台了多项相关政策，各省、市、学校推出了多个推广在线教育的文件和有关措施，涵盖在线教育的平台环境、教师激励措施、学生支持服务、学分计算、评价方法等，为在线教育的顺利实施构建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三是师生参与在线教育的意识和技能得到很大提升。师生参与在线学习过程需要具备一定的在线教与学的技能。通过在线教学实践，以及专门开设的在线教学技能培训，师生已经具备开展在线教学所需要的常用技能，如平台运用、阅读材料、观看课程内容、在线讨论交流、资料检索与查找、成果汇集与汇报等。

四是在线教育支撑技术进步明显。疫情期间的在线教育催生了一批新的在线教学平台，尤其是视频教学直播平台，如腾讯会议、钉钉、Zoom等，由于这些平台具有使用简单、操作简便、新入门槛低等特点，用户数量增长迅速。此外，类似在线白板、分组合作等功能也集成到平台中，完善和丰富在线平台的效用。从在线教育实践层面看，目前支撑在线教育相对完善的平台并不多，在线教育领域亟建设能够提供系统支撑的平台环境。

五是优质在线教育资源越来越丰富。随着慕课课程、开放教育资源（OER）的发展，在线教育资源无论类型还是数量质量，都有了显著增加。互联网时代充分利用在线教育，“足不出户、学富五车”正在成为教育现实。

在线教育也为传统教育带了冲击和挑战，首先，在线教学效果的保证问题。“效果问题”一直是在线教育被人诟病的地方。由于在线教育师生分离、学习过程受控度较低，甚至因某些技术原因可能导致学习连接中断，在线教学效果确实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但这些不足是相对于传统的面对面教学形式而言的。如果从开放式、重复性、灵活多样的视角分析在线教育，凭借其不受制于任何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优势，在线教育效果是可以得到充分保证的。因此存在视角和评价方式转换的问题。

其次，学生在线学习的深度学习问题。疫情期间的在线教学，大多借助了传统教学的方式，如采用直播课、讲授课，活动少、问题少、缺乏趣味性，导致在线教学因互动不足而呈现效果不佳。因此，需要突破传统课堂的束缚，采用适应在线教学的方式、增加在线互动等，让在线学习走向深度学习。

最后，对在线学习过程进行适应性监测和评价的问题。在线教学需要采用不同于传统教学的监测和评价方式，如借助大数据學习分析技术、仪表盘技术等对在线学习进行监测和评价。

在线教育发展需深度互动与精准评价

在线学习：您刚刚提到关键要解决在线教学师生互动、学习过程的深度参与、教学效果质量保证与评价问题。通过您对在线教学的深度互动与精准评价研究，您认为影响在线学习深度互动的因素有哪些？如何解决？

赵建华：我们南方科技大学团队目前承担了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专项课题“在线教育的深度互动与精准评价研究”。该课题的研究目的旨在解决在线教学的核心问题，让在线教学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研究发现，影响在线教学深度互动的因素有很多，主要包括在线教学活动、学生学习的动机和主动性、学习内容的吸引力、学习评价的针对性、个性化学习的实现、在线教学平台的性能等，这些因素需要在实践中探索解决的方法、途径和策略。

一是在线教学离不开教学活动的设计，需要根据不同的学科教学目的、内容特点、学生特征等设计有针对性的活动。我们期待通过实践分析和总结，探索在线教学活动设计的规律和特点。

二是在线教学过程中，教师要掌握如何调动学生学习的动机和主动性。兴趣是最好的伙伴，学以致用，如果教学内容枯燥无味，学生的学习兴趣一定不高，从而导致他们被动参与在线学习。

三是要提高学习内容的吸引力。在线学习的特点是可以充分发挥数字化学习手段和方式，因此要充分利用多模态、多媒体形式呈现教学内容，充分采用动画、模拟、视频等方式，将学习内容与真实问题、情境相结合，调动学习者积极投入在线学习的主动性。

在线学习：根据您的研究与分析，在线学习环境下如何实现精准有效的评价？在线教学精准评价体现在哪些方面？

赵建华：在线教学环境下的精准评价需要对教师和学生参与在线教学过程的大数据进行获取与分析，主要包括针对能够反映师生参与在线教学过程的状态数据、在线学习互动数据、学习反馈数据、资源利用和成果展示数据、学习支持服务数据等的处理和分析。在线教学精准评价的核心是能够充分发挥在线教学的优势，为在线教学的个性化提供支持。因此，在线教学的精准评价体现在在线教学的全过程，包括在线教学设计、在线教学过程、资源利用、在线教学效果评价和在线教学支持服务等方面。

构建在线教学支持服务体系

在线学习：在线教学全过程中，应如何为学生提供支持，目前有哪些突破？

赵建华：在线教学过程中，需要为学生提供有效支撑。为了取得良好效果，必须对学生参与在线学习的过程进行全方位分析，尤其是根据学习者特点，提供有针对性的支持服务。在线教学支持服务要解决好面和点的问题。面上的问题是针对参与在线教学的全体学生而言，根据他们所需要的支持提供服务，如在线学习平台的准备、在线课程教学、学习资源的提供、学习问题的反馈、学习过程的监控等。针对点上的问题，则是能够区分不同学生的需要提供有针对性的支持服务，如针对学困生的补充材料、优秀生的拓展性学习等。

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学习分析、学习者行为分析、虚拟现实等技术的应用，在线教育支持服务正在迈入个性化时代，主要表现为基于大数据的学习分析，可以将每一位学习者的在线学习状态表征出来，从而有针对性地為学生提供学习支持服务。虚拟现实技术则采用模拟真实情境的方式，为学习者参与在线学习提供临场感较强的学习环境和氛围，如模拟真实课堂、实验室、虚拟仿真、气象条件、生活环境（如家庭、会场、博物馆）等。虚拟现实技术的应用不仅增加了在线学习的趣味性，更增强了其临境感和互动性。因此技术的发展为解决在线教育个性化、趣味性、互动性等难题提供了可能性。

在线学习将成终身学习主要形式

在线学习：2020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三部门将“在线学习服务师”明确为新增岗位，您对此有何看法？这对在线教育发展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在线教育未来的发展趋势和方向是什么？

赵建华：疫情期间的在线教育让大家改变了对在线教学的看法，从过去仅是正规教育的补充性位置，成为可以替代传统教育的一种新的教育形态。从去年开始，大家将混合式在线教育看成是教育的新常态。今后随着人们对灵活性学制（如“斯坦福大学2025年开环大学建设计划”）的需求增加，在线教育必将更加普及，并且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社会对在线学习的巨大需求，人社部等三部门将“在线学习服务师”明确为新增岗位，对在线教育质量是一种重要的政策性保障，有利于更多的人投入在线教育行业，从而促进该行业的快速发展。

我认为，在线教育的发展主要呈现出两大趋势。

一是在知识快速更新和不断迭代的时代，为适应知识更新和社会发展需求，人们需要不断学习和更新知识，适应于过去工业时代的教育方式将被“正式教育+继续教育”所取代，人们的学习将是一个终身学习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在线教育将是人们终身学习的主要形式。当前的企业学习、员工培训、个人自学已经显著呈现了这一趋势。

二是高质量在线教育资源，尤其是体系化的在线教育资源将越来越丰富，形式越来越多样化。这降低了参与在线教育的门槛。以全球知名大学、专门性在线教育课程提供机构等为主导提供的慕课课程，在种类、数量、质量等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各行业培训机构的在线课程越来越丰富;在线开放教育资源（OER）也呈现爆发性、专业性特点。在线教育发展所呈现的这两种主要趋势，为在线教育普及性发展和效益性保障奠定了重要基础。

在线学习：据了解，您正在参与“2021中国互联网学习白皮书”项目研究工作。在您看来，在线教学与互联网学习是怎样的关系？在线教学为互联网学习在教育全领域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影响？

赵建华：“中国互联网学习发展白皮书”项目于2014年在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立项，截至2021年已经连续7年开展研究工作，每年都会发布《中国互联网学习白皮书》。为撰写《中国互联网学习白皮书》，项目组开展了系列研究工作，内容涵盖了领域发展报告（包括学前教育、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教师教育等），主题发展报告（包括人工智能教育、教育大数据、虚拟/增强现实教育等）。此外，深圳、青岛、南京、吉林等地还发布了区域性互联网学习发展报告，在国内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在我看来，在线教学与互联网学习是互为依托的。在线教学一般是依托互联网开展的，是利用互联网开展线上教学，因此在线教学是互联网学习的一种主要形式。相比在线教学而言，互联网学习的范围更宽泛，如利用互联网开展阅读、非正式学习、学习资源检索、基于互联网的在线沟通等，都可以看成是互联网学习。

但作为互联网学习的重要形式——在线教学，则成为互联网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在互联网学习白皮书研究过程中，我们将在线教学作为互联网学习白皮书反映的重要内容之一。以在线教学作为对象，系统分析其特点、方法/模式、过程、资源、评价等，能够比较全面地反映互联网学习的特征、存在问题和发展趋势。在线教育在教育全领域都存在，分析其在不同领域的特点，有利于从全域视角分析对于互联网学习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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