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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山水画创作漫谈

2021-11-07周光辉

回族文学 2021年5期
关键词:皴法技法笔墨

周光辉

新疆是中国山水画 创作开拓的新领域

纵观中国山水画之历史长河,各个历史时期不同的地域都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画家和作品,里程碑式的人物层出不穷,唯独不见表现新疆的山水作品和代表人物。新疆山水画以自己的面貌出现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

传统与创新似乎是中国画的永恒話题。尤其是近年来在中国画的传统与创新的讨论中更是众说纷纭,各种观点五花八门。

今我之见:新疆必将是中国山水画开拓创新的新领域,色彩必将是中国画突破的最大空间。这里是中国山水画未开发的处女地。

新疆以其独特的风格面貌吸引着当代有志于开拓新风的众多艺术家。古代由于客观条件的制约,阻碍了艺术家们来新疆写生,体验,抒情。今天科技发达、交通便捷,地球村变小了。“坐地日行八万里”已成为现实。新疆以其独特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艺术家们。《新疆是个好地方》已唱遍全球。画家们如何用自己手中的画笔描绘这片神奇的土地,为有志于开拓创新中国山水画的艺术家们提供了开拓的新天地和创作源泉。

自古以来,所有历史上有坐标意义和里程碑式的画家都是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和面貌呈现的,都是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开始的,都有支撑自己艺术创作的理论体系。他们都在描绘别人未曾描绘的美景,创造了适合于他们所表现对象的艺术语言。各种笔墨技法、皴法是在画家们对客观对象的观察、了解、体会中产生的(即“六法”中的应物象形)。因此,每个有成就的画家的贡献都在于创新,而他们的创新都在于画了别人没有画过的东西,创造了适合于他们所表现的物象的独特的艺术语言和前所未有的新的笔墨技法与理论研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面貌。

新疆的三山两盆地(昆仑山、天山、阿尔泰山、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有着独特的地形地貌,这里蕴藏着取之不尽的得天独厚的创作源泉。其色彩的丰富、形态的变化莫测,你是无法套用传统的形式语言和笔墨技法来表现的。新疆的奇特风光山川地貌也是内地所有的灵山秀水无法比拟的。在艺术领域内,这里是片未开发的处女地,那浩瀚的沙漠戈壁,那秀美的绿荫草地,那雄伟的雪峰丛岭,那连绵不绝的云杉林海,那神奇的原始胡杨林,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天山大峡谷、吐峪沟,那名扬中外的火焰山、葡萄沟、天山天池、赛里木湖,那镶嵌在茫茫大漠中的绿色明珠博斯腾湖等。还有许许多多让任何艺术家见了都不能忘怀的情景:比如在山谷中呼啸沸腾的转场,草原上马背民族节日的狂欢,古老的村落旁载歌载舞浓得断不开丝的乡情……

这里的各民族风情能让你的生命在不知不觉中融化其中,这里必将为中国山水画造就新的艺术趋向与风格特征。新的中国山水画历史丰碑必将在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竖起。

在新疆这片未曾被中国山水画家表现过的未开发的“处女地”上,探索发掘出适合表现西域新疆特色的西域山水画,为祖国山水画的长河填补空白,是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机遇。

新疆是中国山水画 语境创新的源泉

艺术源于生活,成功的艺术在于创新,而成功的创新在于从生活中发现并创造前所未有的新的艺术语言和独特的风格面貌。纵观中国绘画史,凡有坐标意义的画家,无一例外,都是以自己独特的风格面貌呈现的。近代我们熟悉的画家中,如齐白石、李可染、白雪石、傅抱石、赵望云、王文芳、朱修立、陆俨少、石鲁、于志学、舒春光、谢家道、徐庶之、牧歌等等,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画别人未画过的东西,以自己独特的风格面貌出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前所未有的艺术语言,在传统的艺术长河里注入了他们各自的艺术血脉。传统是在各个历史时期、各地域,由不同的勇于创新的成功的画家们,用全新的艺术语言和新的艺术风格汇聚而成的。传统是永远向前流淌的长河。传统是流不是源,是永无止境的加法。“法无定法,无法便是法。”传统不是让人死搬硬套的模板,传统如果没有随时代的发展而发展,没有随地域的扩展而丰富,就会枯竭。

“古法绘新疆”是误人子弟,是拿来主义,是走捷径。艺术创作无捷径,无高速路。只有深入生活不断探索发现,才可能有所创新。

新疆的山水画在历史上是空白的,新疆自然面貌之独特奇异,也填补了中国山水画题材上的空白。新疆山水画的创作必须要求画家们在自己的写生创作实践中,在感受体验生活中,发现并创造出适合表现新疆的笔墨技法和形式语言。新题材的出现,必然导致技法的创新。新技法、新语境,必须源于作者对现实生活的体验。

新疆的地貌特征与内地的山水截然不同,因此你无法用传统的技法套用。有些未到过新疆的画家,初到新疆时在写生现场,常常会面对眼前景物无从下手,因此他们会去选择、寻找那些“入画”的东西(所谓“入画”即是能够将他们现成的经验或技法套用的景物),而不“入画”的东西,他们会视而不见或见之感叹而已,惊讶之余还是放弃。但也有个别画家(勇敢探索的画家),会选择那些“不入画”的东西,通过自己的细心观察、体悟,发现美,创造出适合表现眼前景象的笔墨技法和形式语言。这些“不入画”的东西恰恰是前人未曾描绘过的东西,这就为我们中国山水画的语境创新提供了广阔的源泉和很大的发展空间。“师造化”“师自然”是古人为我们总结出的理论经验。只有在“师造化”的过程中,你方可“中得心源”。有了自己的感悟,你方可创造出“新疆味”的属于西域特征的山水画。所以,西域新疆山水画必须建立起适合地域特色的理论体系和审美标准。

学习绘画一般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受别人的影响,是学习阶段,向前人学习成功的经验(似人);第二阶段是受社会和自然的影响,是师造化、师自然的阶段,这一阶段依然是学习阶段,只不过是在前一阶段的学习过程中,画家们在写生的时候会逐渐注入自己的情感和审美情趣(似自然);第三阶段是成熟阶段,这时的画家已经逐步形成自己的风格,确定自己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标准,能够影响别人(别人似你)。成熟的艺术家应该是用自己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标准去影响别人。如果你用自己的方法(而不是抄搬别人),创造了一套较为完整的能够较准确生动表现描绘对象的艺术语言并且为大众接受,影响了一层人、一代人甚至几代人,你就是一个成功的艺术家了。艺术的成功不是靠头衔、名头,而应该是作品。

我自幼酷爱绘画,一路从《芥子园画谱》走来,从小学开始直到高中毕业,将《芥子园画谱》从头到尾临了个遍,尤其是山水篇,各种树法、石法、水法及各种皴法等等,反复临摹。进入社会后,用来创作,借以抒发胸中之情。然而总是有一种困惑,无法以自己想释怀的胸中之气浑然成画。于是,不停地在画纸上搬山头,改河道,不停地在畫纸上植树造林。《芥子园画谱》里的各种不同的树,从小到大,从疏到密,从浓到淡,穷其所学,然总是不能如愿,达不到理想境界,总是有一种“咽不下”“吃不饱”“吐不尽”或“不对味”的感觉。新疆的景必须有适合本地的艺术语言和各种笔墨技法。

八十年代初和九十年代中,我曾两次在北京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和中央工艺美院(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美协举办的中国画高研班学习。朱修立、王文芳、纵岩夫、王兴昌等老师多次带我们在北京西郊十渡、房山等地写生,而且组织学员们开展写生体验研讨会。此时我深刻体会到写生是要用心去体验生活,而不是让生活来体验你程式化的笔墨。只有通过细心观察、感悟才能创造出适合表现眼前景象的笔墨言语。只有充分发挥毛笔的变化无穷、变幻莫测的特长,才能创造出适合表现出千变万化的自然世界的艺术语言。所以前人有“法无定法”之说。此时我才真正感觉到我们祖先发明毛笔的伟大,真正体会到中国画必须用毛笔去画。只有毛笔的变化无穷的线条才是中国绘画的精髓。纵观中国画历代有成就的画家,他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用笔方法和线条特征。

在写生中我深刻体会到,古人的各种技法是在对所要描写的客观对象的深入观察体验中产生的。张彦远认为,古人观画,多详察细微,详辨古今之物,商较土风之宜,指事绘形,可验时代。古之意在“显其所长”。白居易有言:“画无常工,以似为工,学无常师,以真为师。”所有开拓性画家的笔墨技法、形式语言,都是在他们深入观察体验中产生的。《芥子园画谱》里的各种物象,各种笔墨技法、皴法,只要你留意,在生活中都能找到相对应的客观物象。此时,我所悟到的是,写生的要领是学习古人学习前辈们如何去观察、思考,在生活中发现并创造出适合表现眼前物象的笔墨技法,创造出新的艺术语言。所以,前辈们的创新都是源于生活,而不是用前人提供的现成经验和技法去套写生活,因此,他们在不停地描写新题材时,也在不停地发现和创造新的艺术语言,传统的长河就是这样被丰富起来的……

我在新疆生活了六十多年,新疆的奇异风光、独特地貌,深深地感染着我,吸引着我,这里有无穷无尽前人未曾描绘过的东西。而内地的山山水水,历史上被众多的画家反复描写过,反复表现过。在新疆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上,未曾被画家们表现的东西太多太多,可以被发现被启发的笔墨技法,可创造的适合于表现这些物象的皴法太多太多。只要我们能学会前人观察、思考、创造的方法,就能创造出无穷无尽的前所未有的新的形式语言和笔墨技法。中国画“穷途末路”说可以休矣。千百年来,无数人只围着内地几个名山秀水描绘,当然会词穷意尽,无新意可创。因此产生了悲观情绪,导致“穷途末路”说。到新疆来,你会大开眼界,这里有中国山水画语言创新取之不尽的源泉。新疆丰富多变的自然景象,将会为我们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语境创新的源泉。

理论是实践的指路明灯

创新首先是理论的创新,正确理论指导下的实践才不会迷失方向。

新疆山水画是中国山水画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从内容到形式、从形式语言到笔墨技法的全新探索,它所产生的审美情趣和审美标准是完全独立的,与传统中的内地山水画有着截然不同的艺术取向与风格特征。

中国山水画自隋朝展子虔《游春图》始,从人物背景脱胎,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并逐渐走向繁荣。其风格流派众多,审美取向呈现出多样性,南宗北派,以及各种区域性流派纷呈,各自以突出自身区域特色为己任,纷纷提出了各自的艺术主张和审美标准,突出各自的艺术特色和审美情趣。

新疆山水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自然资源为优势,异军突起。

由于地域特征的差别,审美标准和情趣截然不同,因此往往在全国大展上新疆山水画成为另类,常常被那些固守“传统”的评委们视为“不入流”,加以否定,这就是我们新疆山水画缺少理论支撑的悲哀。不少画家为了投其所好,为入选参展,不得不放弃自己在自然界写生中获得的体验,向他们“靠拢”,提出什么以“古法绘新疆”,结果是不伦不类。

新疆大漠戈壁的博大辽阔,天山峻岭的雄浑巍峨,雪山草原的秀美壮伟……用传统的笔墨语言及构图法则很难表现,甚至有些东西根本无法表现,必须创造出与之相适应的艺术语言和形式特征。

古人凡有成就者,都是独辟蹊径,自成一家,无论是画风画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地。新疆的山水画创作前无古人。这里独特的地貌特征只能运用古人的“应物象形,随类赋彩”,除此之外,无法套用任何前人的成熟笔墨技法。

我们不能让划着小船的人去点评指导骑骆驼、骑马的人;不能让没见过大漠戈壁的人,用江南水乡的品味去点评沙漠戈壁的画法;不能让做海鲜的去品味新疆的手抓肉、烤羊肉串。由于地域特征的差别,审美标准和审美情趣截然不同,因此,必须建立适合新疆的有西域特色的理论体系和审美标准。

新疆的山水画是在填补中国画历史上的空白,是在丰富传统。原新疆美协主席邓维东说:“新疆山水画理论创新的核心是‘继承、创新、探索、开拓性、多样化。”他还说:“无论具象、意象还是心象的表现,无论是传统的,还是试验性的,或是综合材料开放性的,都要包容。”

理论体系的形成要有新的创作观念、新的审美标准,符合地方特色和题材的全新的笔墨语言和形式语言。

新疆山水画理论体系建设的核心问题:

一、突破传统构图理念的束缚。例如:突破传统山水画中平行线构图的禁区。新疆一望无际、博大辽阔的大漠戈壁,很适合横构图、平行线去表现。

二、突破重墨轻色的所谓传统文人画的束缚。新疆地大物博、四季分明、色彩斑斓,为了更准确生动地表现自然美景,更好传达作者对客观物象的主观感受,应当吸收西方色彩的科学运用。我主张“墨即是色,色即是墨”,以色当墨,也可以墨当色,丰富表现力,增强感染力。

三、强调写生。学习古人“师造化,师自然”的良好作风。推崇谢赫六法中的“应物象形,随类赋彩”。在大自然中发现和创造新的皴法和笔墨技法,从而突破传统笔墨中,只强调中锋用笔的束缚。以“应物象形”为指导,放开使用毛笔,突破刻板的中锋用笔的束缚,强调一个“活”字,追求一个“神”字。充分发挥毛笔多变的潜能,在写生现场,通过仔细观察分析,寻找其特点,创造出与之相适应的笔墨语言,创造出适合表现新疆自然物象的新的皴法。

四、吸收,但不是嫁接,更不是套用,一定要“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方能成为自己的东西。在写生过程中,大自然会启发你通过自己的分析理解,融会于心,流露于笔端,古人的各种笔墨技法(各种皴法、笔法、墨法、树法、石法以及构图法则)就是这么产生的。很多人在写生时,一味地寻找那些“入画”的东西。所谓“入画”的东西,大都是能够被自己掌握的方法套用的东西。他们不是去体验生活,而是让生活去体验他们,不要在黄山上安装一个骑骆驼的姑娘,在漓江边安装一顶蒙古包,或者把黄果树瀑布挂在天山悬崖上。新疆的雪山、大漠、戈壁、胡杨、红柳、云杉等等,必须有与之相适应的独特的艺术语言和各种皴法。

而不“入画”的东西,恰恰是未曾被前人描绘过的东西,在现成的艺术语言中找不到答案的东西。这也正是为开拓创新者留下的处女地,你在前人未曾表现的地方,找到了你的语言,画出属于你的个性特征的画。这就是创造。最典型的例子,如于志学的冰雪山水,赵望云、石鲁的黄土高原等,还有在笔墨皴法上做出突出贡献的李可染、傅抱石,在色彩上构图上大胆突破形成鲜明个性特征的吴冠中、王文芳、苗重安、施云翔等。

五、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手段,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各画种的方法,为新疆丰富多彩的山川、大漠戈壁传神。

六、师古不泥古。学习古人观察方法,谓之师其意,不师其迹,学习古人师法自然的创造精神。不拘泥于某家某派的笔墨技法与皴法,创造出适合生动表现新疆的天山皴、大漠皴、戈壁皴,云杉、红柳、胡杨、榆树、左公柳等等古人未描绘过的各种树法、石法。以胡杨为例,写胡杨精神之笔墨技法、线条,要呈现出生、涩、老、辣、劲、曲,笔法上要枯、破、逆、擦、戳、拖、滚、沉等。

我在新疆生活了六十多年,对新疆的大漠戈壁、胡杨红柳情有独钟。它们的神情、形象总是魔力般地吸引着我。写生不是机械地描绘对象,是用心去体会对象,通过认真观察,找到适合表现它的神、形、情的皴法及笔墨语言,解放思想、大胆创新、突破传统的束缚,使手中的笔墨活起来,让新疆的山水画面貌新起来。历史上凡有成就的有坐标意义的画家及其作品都是以全新的面貌出现的,他们都是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创造全新的艺术语言。

探索者都会有牺牲。

但成功只会属于探索者。

突破传统笔墨的束缚是新疆山水画创作的必由之路,兼谈中国传统绘画定义的误区

色彩是中国画语境创新的最大空间。

新疆山水画创作,首先要遵循中国传统画的理念“应物象形,随类赋彩”。新疆的自然山水与内地的山水千差万别。其形、其色绝不同于内地的山水,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有真切感受,只有在写生中才能发现和创造出适合表现新疆山水的艺术语境(笔法、墨法、各种皴法)。仅仅靠“墨分五色”是绝对不能真实完整表达新疆自然山川面貌的。所以,我主张“墨即是色,色即是墨”。墨色互补,以墨当色,以色当墨。只有突破中国传统绘画中“重墨轻色”的偏见,摆脱传统套路的束缚,才可能找到准确表现新疆山水的新的艺术语言。新疆山水画创作必将为我国山水画创作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为中国传统绘画开辟并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艺术空间。

何为传统绘画?主导潮流的说法:普遍把“文人画”当作传统主流,甚至于,把“笔墨”当作传统中国画的代名词。岂不知,中国传统绘画还有一个代名词“丹青”。“丹青”二字即是冷暖色彩的概括。准确点说,中国传统绘画应该是由五个部分组成的。一是民间绘画,它起源最早,参与人数最多,受众面最广,内容与形式最丰富,是人们劳动与生活结合最紧密的艺术形式。大多体现于生活用品、起居用品、工具的装饰等。二是宗教绘画,主要表现形式为朝堂、庙宇壁画以及宗教用品等。三是宮廷绘画,起于汉唐,盛于宋代,是供权贵们精神享受的艺术品。帝王权贵们为了满足他们自己奢华的生活需求,从民间物色绘画高手,为他们从事专业绘画,为表达吉祥富贵,这些作品绝大多数都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唐朝、北魏中国画最早是有色无墨,所谓“丹青”大青绿、小青绿、金碧,这些中国画的代名词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第四才是“文人画”,它起源于元代,盛于清朝。初始期,基本上都是那些不满异族统治,不甘当亡国奴,不愿为异族服务的人辞官(或弃官)隐居山林,为了表达内心的郁闷和愤懑,对当朝的不屑,对前朝的怀念而作的。这些画作基本上都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情怀,因此对后人的绘画造成了很大影响。但这些作品的艺术面貌大多数都表现为萧疏、生涩、怪诞、讥讽、荒谬、灰暗。近些年国展中呈现的大多属此类面貌,千篇一律、无病呻吟、死气沉沉。大多数画作都有一种隐喻之情,这些“文人画”都带有很深的时代烙印,不要把中国画固定在元清时期的文人画的悲观、萧瑟、冷寂、颓废语境和笔墨情趣中。五是在鸦片战争以后,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大门被打开,此时的画坛流派众多,名家辈出。有代表性的如“岭南画派”“海上画派”等。涌现出的代表性画家,如吴昌硕、黄宾虹、张大千、傅抱石、徐悲鸿、齐白石等等。他们为新中国画的诞生开创了新风。外来文化的深入,冲击了中国画坛。尤其是以徐悲鸿、林风眠为代表的留学派画家,将西方的色彩、透视等原理融入中国画,影响了后学者,改变了中国画风。他们既吸收传统,又师法自然,变革创新,既有民间的活泼,又有大家的秀雅,既有传统的笔墨,又有现代的清新。他们用写实主义改变着中国画。他们贴近生活、关注社会、反映现实,开拓了新时代新中国绘画的新风,创造了具有时代特色的艺术语言,并且各自都提出了符合时代潮流的艺术主张,引领了新中国美术事业的发展。

我们在谈传统与创新时,必须认识到对传统绘画概念定义上的误区。

我们在找到创新的突破口,在开发中国山水画创新的新领域时,也不可忘记我们的传统文脉,否则就不能一脉相承。谢赫“六法”就是我国自南北朝时期以来中国画创作的主导法则。其中的“应物象形,随类赋彩”就是告诉我们写生、创新、师自然、师造化的基本方法。如果我们不读传统,不懂传统,就谈不上继承传统,不了解传统发展的脉络就找不到准确创新的方向。

传统是在发展中继承的,也是在继承中发展的。只要遵循“六法”的原则,面对新鲜的表现对象,创造性地使用传统工具,吸收前人观察分析的方法和创作原则,我们就能在中国山水画创作领域内开辟出新疆山水画创作的新天地。

笔墨当随时代,这个火热的新时代为我们艺术的创作提供了新思想、新气象,新疆的地域、地貌特色也为我们提供了新素材。

西域山水画派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需几代人艰辛努力的过程

现在社会流行着一种不好的风气,动不动就会出一个××创始人,或动辄就会来一个“打造”××画派。我以为一种艺术形式的创新出现,一个区域性画风的形成,一个有特色的画派的形成,是需要一个成长成熟的过程的。一颗种子,从发芽到结果成熟,首先它必须遇到适合它生长的土壤,然后经历一个漫长的生长过程。任何急于求成的人,都无法一夜之间“打造”成功,否则就会是揠苗助长。

新疆山川地貌(包括整个西域地区),是中国山水画创作的源泉,是待开发的处女地,是取之不尽的自然资源,这是一个庞大的体系。这里的崇山峻岭、大漠戈壁、草原森林,风骨各异、神秘莫测,景色怡人、色彩丰富,各具特色。内地的被历代名家表现过描绘过的名山大川,是无法与之媲美的。要表现好它们非身临其境不可,用心去观察去体验,只有按古训中“应物象形,随类赋彩”才有可能发现并创造出与之相适应的艺术语言及各种笔墨技法皴法。任何走捷径,套用现成技法,急于求成,改头换面,结果就只会是不伦不类。因此,急于求成的“打造”都是不可能的。

历史上的有成就的画家及其作品都是以自己独特的面貌出现流传后世的。他们独特的艺术语言,是以他们各自创造的各种皴法和笔墨技法呈现的。他们创造的这些艺术语言是在对新鲜事物的发现观察中总结出来的。对那些前人未曾表现的自然景象,他们创造出了新的艺术语言。这些皴法、笔墨技法便成了他们各自的坐标、符号,为传统的长河里补充了新鲜血液。

新疆山水(含整个在传统绘画里未曾被描绘过的西域山川)有着太多的东西需要几代人共同努力,去发现去创造。有志于创新的画家们应背起行囊,融入自然去观察去体验,从中发现并创造出能准确生动表现新疆特色的皴法笔墨技法,以此丰富中国山水画的艺术语言。

古人和前辈画家们没到过新疆,没画过新疆,在传统中国画宝库中找不到用中国画的形式描绘新疆山水的作品。我们这一代生活在新疆的画家是幸运的,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深入实践,深入生活,去探索。在写生实践中发现并创造出适合表现新疆的皴法、笔墨技法以及各种新疆味十足的艺术语言,去丰富传统,发展传统,而不是走捷径,去套用复制现成的东西。

中国山水画的未来属于新疆,在这个未曾开发的神奇的处女地上共同努力吧!这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宝藏。

墨即是色,色即是墨

“新疆是个美丽、神奇、富饶的地方”“最美的还是我们新疆”……这些美好的字眼已是许许多多的诗人歌唱家们歌颂新疆时常用的词语。而画家,尤其是中国山水画家们,如何用手中的画笔以中国画的形式来描绘新疆,艺术地再现新疆的神奇美丽,几乎是每一个对新疆山水感兴趣的画家们的心愿。

新疆独特的地貌特征,必须要有适合于表现它的艺术语言和审美标准,建立起适合于指导新疆山水画创作的理论体系。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

走遍天山南北,三山两盆地。无论是在春夏秋冬的季节,还是在青松雪岭之巅,无论是在丘壑峡谷,还是在草原湖泊,无论是在大漠戈壁深处,还是在胡杨芦苇生长的地方,无不充满着斑斓绚丽的色彩和独特神奇的造型。其呈现的特征,你是无法用传统的笔墨语言来表达的。古人创造的各类技法,都是有历史坐标意义的画家们在他们各自的生活、熟悉的环境里发现创造的,开创了属于他们各自的艺术面貌和风格。由于自古以来基本上没有画家涉足这里,也没有表现新疆的名画留世,表现新疆可供借鉴的东西少得可怜。但是,古人却在他们的创作实践中精辟地总结了他们的宝贵经验。“应物象形,随类赋彩”“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已成为我们今天画家的指路明灯。

新疆山水画,前无古人,没有可借鉴的传世画作,临摹也只能学习古人的经验。

如何在新疆这片先辈画家们未曾开垦过的处女地上开拓创新,只有两条路:一是临摹,这是拿来主义,是学习前人的笔墨技法,是基本功训练;二是写生,这是创作的源泉,只有通过写生,在生活中发现,才能创造出一套适合表现新疆的艺术语言。

每一位有成就的大师都是从他们所熟悉的地方开始的。而在写生中我却发现,面对新疆独特的自然地貌,你无法套用古人的笔墨技法,你只能学习前人观察分析、思考的方法。在“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的原则指导下,面对眼前实景去分析理解,然后创造出适合于表现你眼前物象的笔墨技法和形式语言,神形兼备地再现它。几乎所有在新疆写生的画家和来新疆旅游的人,都会被新疆的博大而神奇、粗犷而壮美以及色彩的丰富绚丽所震撼。色彩几乎成了新疆山川景象的一大主流特征。

抛开了色彩,几乎无法表现深秋十月金灿灿的胡杨,盛夏百花盛开的牧场,那晨曦中金光闪闪的雪峰、晚霞笼罩下的山峦,还有那些赤红的峡谷、青紫色的群峰……

如果你只用“分五色”的墨来表现,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哪怕你再有本事把墨分成十色、百色,你也无法给观众表达你眼前令人震撼、令人陶醉的绚丽斑斓的色彩感受。于是色彩便成了西部山水画一种特殊,而且是必需的语言形式。我们必须摆脱重墨轻色的传统审美情趣的束缚,重新建立起属于新疆的山水画理论体系,建立适合新疆的审美标准。

如何不失传统中国画的特色,又能有机地将色彩融入中国传统绘画的形式语言中,便成了我长期思考和探索的问题。为了更準确生动地表现眼前的一切,我便把色当成墨,有时也把墨当成色,用传统的毛笔在宣纸上作画的方法创造性地任意挥洒皴擦、点染,以求较准确地表现对眼前景物的感受。在写生中不知不觉地创造出一套适合表现新疆景物特征的技法。在新疆的大漠戈壁胡杨峡谷写生中,发现并创造了一种能用中国画的笔墨较生动形象地表现干裂的戈壁地貌的“皴法”,被朋友们戏称为“光辉皴”“泡泡皴”。还有大量使用朱磦、朱砂等抢眼的红黄色,表现山崖金秋胡杨等,也被朋友们戏称为“光辉红”,逐渐形成了一种既能较生动形象表现眼前物象,又不失中国画笔墨特征的,有个性特征的、有个人风格的笔墨语言,使之既不失传统中国画之笔墨精魂,又能较精确、生动、神形兼备地表现眼前的一切,大概就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吧。

墨和色不是对立的,墨即是色,色即是墨。两者相辅相成,实现墨色互补,才能准确生动地表现新疆山川特征。新疆将是中国山水画开拓的新领域,色彩必定是中国画技法突破的最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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