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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魏微小说中的成长书写

2021-09-10庄颖

特区文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小敏书写姐姐

庄颖

1996年《小说界》开设“70年代以后”栏目,宣布着70后作家正式登场。八年后,1970年出生的魏微以获得鲁迅文学奖的《大老郑的女人》这一短篇小说迅速确立了她在当代文坛的中坚地位。在魏微的小说创作中,成长书写的痕迹隐隐闪现。起源于德国的成长小说自十八世纪末开始流行于西方,由此发展成文学中重要的一脉。然而,吊诡的是,研究者们可以归纳出种种关于成长小说的特点,如“出走—迷误—成长”的叙述模式、具有一条动态发展线的人物形象、“找到自身,明确他在世上的任务”的主题意义,但尚未有一个概念可以涵盖和阐释不断更新的成长小说创作实践。有意思的是,概念的敞开反而进一步促进了成长小说的多向度发展。在此开放的语境下,魏微的写作呼应了这一现象,包括《在明孝陵乘凉》(1998)、《姐姐和弟弟》(1999)以及《乡村、穷亲戚和爱情》(2001)等极具代表性的作品,都成功地呈现出成长书写的不同侧面,进一步丰富了成长小说的意涵。

一、性的萌芽:“废都”的召唤

魏微的成长小说书写中,《在明孝陵乘凉》是不得不提的一篇。魏微以少女小芙的女性视角展开叙事,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展现小芙在性启蒙过程中微妙复杂的情感和性格变化。小芙与哥哥炯在明孝陵聊起了地下世界,“小老婆”一词从哥哥口中说出,小芙瞬时感受到皮肤的收缩感,“一种不可言传的、微妙而紧张的情绪笼罩了她”。小芙想起近一个月来身体发育的疼痛,心中破土而出的渴望就是“做一个女人,拥有那曲线般的身体,做那身体的主人”。百合与炯在明孝陵的坟墓背后完成他们的成人仪式,作为旁观者的小芙也完成了心理意义上的成人仪式。长成一个女人對于小芙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似乎只有成为一个女人她才能获得生的活力,掌握整个世界。因此,她裁下方格纸放入自己的内裤,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她要她的身体流血!她要这个世界一直坏下去,坏下去,永不翻身”。魏微善用女性的感知力,及时捕捉住小芙由女孩向女人过渡的心理状态,将小芙的成长浓缩为一个动人的场景:

街上有人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群情激奋。小芙踩着这革命的节奏,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大街上。她挺起扁平的小胸脯,她的眼里含着泪,落地有声地大踏步前进。

她后来想,大人们一定觉得她好笑极了,因为有不少人驻足,回头打量着她。他们的脸上有可恶的笑容。然而小芙不在乎,她走了整整一下午,她一点点地高亢着,一点点地死了。

魏微沿袭女性成长小说的传统,以性别为落脚点,从女性视角和特有的体验出发,借人物内在情感波动显示其心灵深处的成熟。苏醒的性意识使小芙拥有了区别于无聊众生的成人般的骄傲,她的眼睛里凝聚出一种“成人的冷而乏味的目光”,这正是成长给她带来的蜕变。《在明孝陵乘凉》使我想起陈染的《私人生活》。随着女性主义思潮的涌起,女性获得了书写成长感知和心理历程的权利,关于女性成长小说的创作实践不断增多。《私人生活》的倪拗拗自幼经历了T先生和父亲等男性对女性的压制和羞辱,时刻感受着被窥视的恐惧,父亲的离开使她得以像个成年女人一样站立起来。可以说,这二者隶属于同一文学脉络,它们均从女性视角出发,书写一位女性在生理和精神层面上从女孩蜕变为女人的成长历程。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陈染惯于采用极端露骨的表达,以初潮、初次性经验等女性成长的隐秘体验揭露女性成长的伤害和苦痛,笔下主人公频频遭遇男性带来的创伤性体验;与之相反,魏微对于小芙的成长采用了较为节制的笔法,并未对女性身体和性展开直露式的描写,而是通过不带道德立场的凝视在行文中达成一种模棱两可的暧昧表达。窃以为,如此节制的表达更有利于读者在沉静凝思的氛围中感受主人公的成长,体味其心理层次的厚度。若对于女性成长的苦痛采取用力过猛的描写,这在某种程度上无疑是对女性的另一种异化和遮蔽,一连串痛感的强击容易造成神经的麻木与钝化,从而使之显得浮浅而难以深入。

除了独特的女性体验外,魏微更专注于明孝陵所赋予成长的新一层涵义。小芙的成长,是超越特定时代和性别之外,具有循环性质的、更为恒常的成长,这亦是魏微成长书写中值得称道之处。正如作者所感:“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从前的影子,到处都会有暗示和启迪。”一场秘而不宣的性启蒙在明孝陵发生着。埋藏着众多后妃的陵墓中掩藏着“废都”南京千百年来的风流韵事,魏微精准地把握住风流古都的浮华特质,以空间置换时间,使得主人公的成长带出厚重的历史气息,潜伏在内心的性意识感应到了历史的召唤:“小芙就是从这时起,决定做一个与古代精神一脉相承的女人。”

二、现代性成长:内心的潜流

另有一篇《姐姐和弟弟》作为魏微喜欢的中篇,展现出一种具有现代意味的成长。在传统的成长小说中,人物的成长轨迹由一个个具体的事件勾连,基本的叙事结构(“出走—迷误—成长”)使得主人公的成长有迹可循,读者可以轻而易举地探求主人公成长的因果关系。令人惊讶的是,几乎涵盖了大部分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在《姐姐和弟弟》中完全被弃用了。魏微并未以明线的方式结构“姐姐”的成长,而是透过姐弟关系的变化隐着书写“姐姐”跌跌撞撞、左冲右突的成长之路。此篇小说讲述了“姐姐”在成长过程中内心深处的冲突与挣扎,通篇弥漫着她这十年来起伏变化、纠缠不清、飘渺不定的心绪,充斥着感伤的调子。虽也讲述了些许事件,但它们往往散落在各个位置,前后不相串联,这使得小说缺乏一条清晰明朗的叙事线索,探寻主人公成长的钥匙似乎也随之丢失。可以说,“姐姐”作为这篇小说的主要叙述者,她的成长是在“想”中完成的。

在通篇的叙说中,“姐姐”的成长总是处于情绪撕扯挣扎的状态,透露出一种身处其中又出乎其外的游离感:“姐姐”一方面爱着弟弟,另一方面又需要极力忍住伤害弟弟的冲动;她一时心情开朗,然而内心却涌起深深的悲哀。在近十年朝夕相处的生活中,“姐姐”对弟弟的喜爱慢慢掺杂着恨意,从为弟弟担忧到落泪再到后来以粗暴的姿态打骂弟弟。文中漂浮的思绪隐隐闪现出影响“姐姐”的成长潜流,帮助我们看清她在艰难成长之旅中的无力与服从:

她又想起了她的弟弟,她想,她和弟弟真是很微弱的,他们像一粒灰尘,可是他们也会老去,直至死;很多年后,生命和情感从他们的身体内消失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就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对姐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一段情感……

姐姐一年年地长大了,她从时间的风里走过,一步一个脚印地,小心翼翼地,然而仍保不住在那开怀的一瞬间,时间和外物对于她的伤害。

姐姐想,是什么使她成为了这样?这是人的必然之路吗?在由“荒蛮”走向“文明”的过程中,人丢弃了哪些东西,对自身造成了哪些束缚,跨越了哪些障碍,血缘的深情也是这种障碍吗?真的能跨越过去吗?觉得哀伤吗?

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姐姐”从女孩到少女,再成为女人,她的成长之痛源于对永恒的追寻与不可得:“她以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成长,波及到所有人。”从五岁起,回归小家庭的“姐姐”对于永恒的情感有着热烈且执著的追寻,她迫切地想要借助亲人间确切的爱证明自己与周遭世界密不可分的联系。在静默的沉思中,“姐姐”悲哀地发现时间这一要素所造成的不稳定性,然而时间却是实实在在地穿过了他们的岁月,爱也随之“坏掉,烂掉,碎掉”。爱和恨本是一对双生子,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和真相,“姐姐”体内的恨一发不可收拾地倾泻而出,频频对亲爱的弟弟大打出手。魏微在《姐姐和弟弟》中充分运用了现代性技巧为我们展现出另一种富有现代意味的成长,“姐姐”的成长是隐在的。如果运用现实主义的写法,魏微确有能力以完整连续的叙事链条复刻出“姐姐”成长路途中大大小小的事件。然而,人心之复杂岂能仅凭外在的表象和事件来窥知和揣度,更何况其对象是过着复杂多义的现代生活的现代人。我想,在接连不断的思绪和心理活动的叙写中,魏微笔下人物的成长显得模糊多义而又触人深思,如此影影绰绰地成长才能最逼近真实。

三、精神皈依:从都市到乡村

紧随上述两部小说,我还想在此处谈及魏微的《乡村、穷亲戚和爱情》。这部小说同样以女性视角展开,但它不要求笔下人物成长为时代新人(如《青春之歌》),也不囿于借性別对抗确立主体性(如《私人生活》)的成长书写,而是指向一个更广阔的命题—让成长主人公寻找精神归所。可以说,魏微在《乡村、穷亲戚和爱情》中展露出自己的雄心,她意图表现出一种无关于历史、性别甚至是年龄的精神成长之旅,这是一场身处都市的现代人回到原点处找寻精神归所的旅程。

小说的开篇,一卷朴素和谐的江淮农村图景在我们眼前缓缓展开:流动的河水、担水的路人、戏水的孩童、浆洗衣服的妇女……透过这幅图景,时间似乎停滞于此,魏微细细描绘出古老乡村中亘古不变的风土人情:

世世代代的人民在这里生活,他们耕作,捕捞,通婚,生育。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肥沃的土壤,这里埋藏着他们的生老病死,百年如一日、向前涌动的日常生活,人世的情感,悲欢离合,世态炎凉。

然而,生长在城市的“我”(小敏)更向往现代化的物质文明,迫切而冷漠地希望切断与乡村的联系。每每面对从乡村而来的穷亲戚,“我”的内心总不免泛起疏离淡漠的情绪,乡下表哥陈平子正是在如此语境下出场的,他集结着乡村所有的好与不好。在“我”眼里,他确实是一个典型的乡下人:善于劳作、贫穷自尊、安于现状、富有人情味……从他们身上,“我”清晰地感受到浸入其血脉的土地的气息,这是一种与城市格格不入的气息。“在我长大成人的这十年间,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城乡差别拉大了,那就如一条鸿沟,彼此站在两岸遥相对望,静静地对峙着。它们各自往深处走远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沿着少年时的足迹一路狂奔,向前,再向前,很茫然的,也随手丢弃了很多东西。”游走于都市浮华却难以寻觅精神安定之所在,无情、无聊甚者堕落地生活着。

在此,小敏面临的精神危机使我想起《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霍尔顿,他们皆在看似欣欣向荣的都市生活中陷于空虚。对于危机的解决方式,身处不同国家的作者却自有答案。魏微认为,“在中国,谁敢说自己和土地没有关联”。面对现代社会的精神危机,魏微笔下的主人公在中国的乡村中找寻到自己与土地的联结。合坟仪式给予小敏一个步入乡村的契机。当她真真切切地站在村庄的土地上看着跪成一排的亲友时,一种对土地的眷恋之情没由来地在体内复苏。小敏意识到自己和亲友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血肉相亲,正如小敏父亲所说,“也许有一天你长大了,需要回过头去追溯自己的来由”。这片土地承接着中国千百年来千千万万人的生死轮回,可以说,漂在都市的小敏在乡村中找到了一种永恒。反观塞林格笔下的霍尔顿,他只能以自我救赎的方式走出时代造成的精神困境。回望美国短暂的建国史,从宗教中寻求慰藉成为个体面临精神危机时常有的选择,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塞林格以禅宗要义建立起霍尔顿与世界的联系。两相比较,如果说宗教是世界的,那么,魏微在《乡村、穷亲戚和爱情》中则照亮了乡村的意义,她借个体的精神成长展现出一种特有的乡土中国情结,而这种情结则是中国特有的文化景观。

此外,我不得不感慨魏微的精妙,她将小敏对于乡村古老的情感转化为亲戚男女间微妙暧昧而一触即发的爱情,或许深刻的乡情过于辽阔空泛,但俗世男女间的爱情往往更易被众人领会。就这样,小敏对乡下表哥陈平子的爱情也随着产生,而这恰恰是小敏对乡村的一种移情。值得深思的是,若说众多文学人物的成长往往是迎着新时代的晨曦,向前拥抱美好的未来,小敏的成长则展现出一种逆向性,她从发展着的都市文明回转到古老而深沉的乡村中找寻精神皈依,隐隐透露出一股“寻根”气息。

四、回望:常与变的共在

前文细细剖析了魏微小说中成长书写的独到之处。那么,这样的书写对于魏微有何深意,她是凭借着超人的天赋获得这些偶成之作,还是期望借助这些佳作传达自己的声音?从魏微的作品、创作谈乃至访谈录中,我们可以窥见答案的蛛丝马迹。出生于1970年的魏微在90年代正式步入文学场。写作初期,魏微曾借助《一个年龄的性意识》中“我”之口反思前辈作家的创作,并说出一代作家的宣言:“她们是激情的一辈人,虽疲惫、绝望,仍在抗争。我们的文字不好,甚至也是心甘情愿地待在那儿等死,不愿意尝试耍花招。先锋死了,我们不得不回过头来,老实地走路。”这段话论及新一代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时所面临的困境。80年代对于许多人而言是绚烂而夺目的,诸多西方文学思潮和理论一波接着一波涌入,让人应接不暇。一大批中国作家自觉或不自觉地吸收和改造这些异质元素,前仆后继地进行文学创造和革新。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先锋派,他们热衷于各式各样的形式实验和文本游戏,似乎要把文学“玩”到极致。然而,当先锋退潮,新一代的作家该何去何从呢?此时,魏微无师自通地提出“回过头来,老实地走路”。这代表着魏微向内转的自省文学态度,既然前路未可知,那就调转方向追溯自己的来处,魏微的成长书写正是其沉潜的一种选择和实践。我们可以看见魏微回过头来从“废都”的陵墓中获得启示,回过头来从古老的乡村找寻精神来由。另一方面,回过头来也意味着作家回望过往生活,从个体独到而真实的生活资源中取材。对于魏微而言,结结实实的日常生活,才是写作的基底。《照生活的原貌写不同的文字—魏微访谈录》可作为旁证。据她讲述:“我是想把小说写得跟生活一样,就是照着生活的原貌写,生活是什么样的,我的小说也是什么样的”,“对过去二十年,1970—1990年,我是真正生活过的”,“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二十年,有点‘浓缩人生精华’的意思。”因此,魏微在成长书写中回望凝视过往的生活,正是她在此间投入情感,摸爬滚打过,才会在作品中施展出特别的感知力,这亦是其成长书写出新意的原由。从作家的角度出发,回过头来重审过往生活,书写成长,这于魏微而言未必不是思想上的返璞与再出发。

于魏微而言,成长书写的意义是重大的;若将她的成长书写纳入成长小说的谱系中加以辨别,其独特之处亦是显而易见的。歌德的《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堪称成长小说的奠基之作,成长小说以此形成一个基本的范式。这部作品以主人公威廉与戏剧演员玛利亚娜的恋爱起始,讲述威廉对于和谐高贵人格的向往。由情人而起的单纯而脆弱的幻想破灭后,威廉带着父亲交代的收账任务踏上了离家之旅。途中,威廉重拾自己对于振兴德国戏剧的雄心,却因此遭遇了迷惘。而后他结识到品德高尚的娜塔莉亚等人,在交往中逐渐完善理想的自我,获取了自己的“结业证书”。从叙述模式出发,“出走—迷误—成长”这一路径贯穿全篇,成为成长叙事的基本结构。这个模式意味着主人公必须游走于广阔的社会,以己之经历展现纷繁复杂的、变化多样的人和事,主人公的成长与历史的进步紧密结合。正如巴赫金所说,“成长中的人的形象开始克服自身的私人性质(当然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并进入完全另一种十分广阔的历史存在的领域”(《教育小说及其在现实主义历史中的意义》)。诚然,作家叙写出广阔历史的深厚文学功力令人赞叹,但个体之于庞大历史中的主体性也因此被遮蔽。借由这类成长小说,我们仿佛看到了辽阔无边的社会历史生活,而作者笔下的主人公反而成为了小说中的客体存在。人的价值与光辉确在这类小说中有所体现,但他们如同月亮跟着太阳走,只是借着社会历史的灿烂之光罢了。在魏微看来:“无论是社会的,历史的,时代的,这些都不是孤立的,都可以归拢到人生里。说到底,文学还是人学,而凡是属于‘人’的东西,总是很动人。”相较于传统成长小说中主人公被放置在广阔社会及漫长年岁的横纵坐标中,魏微更愿意选择截取生活的一个横截面,以此为点,不仅摸清枝叶的纹理,甚至放大每一个细胞,力掘出由人发散出的成长之光。

需要申明的是,即使魏微成长书写中的着力点在于个人,取材自生活片断,但她看取事物的视域却不显得狭窄。其成长书写的闪耀之处在于,魏微在把握住身处生活中的人心的同时,也开拓出一片更加宽广的时空。我不得不惊叹于魏微对于空间的撷取以及精细入微的感知力。《在明孝陵乘凉》的明孝陵其实是个埋葬古人的坟墓,但魏微却将小芙女性意识激活的空间设置于此,在小芙性意识苏醒的那一刻,“死/生”和“古/今”之间的界限模糊了,它们共同存在着。小芙从明孝陵中感受到“古代的南京渐渐地活了过来”,“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倒退着往回走,倒退着成了一个女人”。魏微妙笔生花,时间的延展与重叠显示出个体成长之外的生活流变与永恒,而小芙的成长正是如此透露出浮华“废都”的历史循环与轮回。同样的巧思也在《乡村、穷亲戚和爱情》中也可寻见。魏微在描绘江淮一代乡村风土人情时,花费了大量笔墨凸显中国乡村亘古不变的的世风。故而,当小敏真正踏上乡村的土地,“天地是旷远而古老的,人是连在一起的”的感受瞬间朝她袭来,个体精神的归属感在乡村所构建出的世世代代轮回的谱系中自然生成。魏微以个体的成长为起点,演绎着个体在不同成長之路的欣喜悲欢,但她也不限于此,而是在回望中诉说成长背后生活的常与变,由此增厚小说的审美意蕴。因此,魏微的成长书写具有了区别于传统成长小说的厚度和质感,达到一种新的成就。

(栏目责编:朱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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