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峰 丁若晗

【摘要】 《庄子》是先秦文学中的重要典籍，不仅受到国内读者的喜爱，也吸引了不同国家汉学家的目光，被翻译成许多不同的语言。《庄子》运用了丰富的成语、典故和谚语，形成了独特的语言风格。该文从阐释学理论视角，主要以乔治·斯坦纳提出的翻译四步骤为理论指导，以德国作家维克多·卡林克的德语全译本为例，对其中的成语翻译过程进行阐释，分析和研究其翻译策略，使目标语读者能够更好地认识中国，促进中国特色文化的传播。

【关键词】 阐释学;《庄子》;乔治·斯坦纳;翻译四步骤

【中图分类号】H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5-0100-02

一、《庄子》主要德译本简介

《庄子》作为道家经典读物译介西方已逾百年。1912年第一本德译本问世，德国著名汉学家传教士卫礼贤（Richard Wilhelm）出版了德译本《庄子·南华真经》。卫礼贤的译本为节译本，全书226页，分为内篇、外篇和杂篇，他摘录了每一章目中的核心文段。德国汉学家舒马赫（Stefan Schumacher）的译本是首部德译全译本，影响深远。著名汉学家顾彬（Wolfgang Kubin）在2013年将《庄子》原有的篇章结构打乱，进行重新编排。由中文直译的译本在2017年由德国作家维克多·卡林克（Viktor Kalinke）完成并出版，他的译本是最新、最全面的译本。

维克多·卡林克，是一位德国的作家、翻译家。他对中国道家经典著作非常感兴趣，先后翻译了《道德经》第一、二、三卷，《道德经》的全译本以及《庄子》的全译本。他学习心理学和数学，并曾在北京学习过一段时间。

二、《庄子》里的成语

《庄子》全书分为内篇、外篇和杂篇三部分，共计33篇。《庄子》在写作上运用了大量成语，使作品具有很强的表现力和说服力。据统计，《庄子》全书中共计65182字，其中直接取自该书的成语有179条，如中规中矩、相忘江湖、唇亡齿寒、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呆若木鸡等。

三、乔治斯坦纳翻译四步骤与《庄子》成语翻译策略

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西方著名翻译理论家，1975年出版的著作《通天塔之后：语言与翻译面面观》，在翻译研究和语言哲学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他认为，语言产生和理解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翻译过程，并提出了信任（trust）、侵入（aggression）、吸收（incorporation）和补偿（restitution）4个翻译步骤。

（一）信任。通常在一项翻译活动开始之前，译者要选择一个自己喜欢且有价值的原文本，同时這些与译者本身的兴趣爱好、自身文化素养、语言能力和社会背景都有一定的关系。维克多·卡林克在一次采访中提到，他在第一次读其他译者的《庄子》德译本的时候，就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共鸣，这就体现了他对这一文本的信任。

（二）侵入。译者在理解作者和原文的过程中，会结合自己的时代背景、语言能力等因素，形成自己对原文本独特的理解。

例一，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译文;Das Messerstehe in der Hand steheich da，betrachte von allen vier Seiten，bin vollkommenzufrieden und stolzdarauf，was ichgeschaffthabe，reinige das Messer und packe es weg.

选文出自内篇《养生主》文惠君和庖丁之间的一次对话，庖丁向文惠君讲述宰牛的经历。“踌躇满志”在汉语里形容对自己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从容自得的样子。“踌躇”指从容自得的样子，这里的“满”是满足的意思，“志”有志愿的含义。在这里，译者并没有采取一一对应的翻译方法，将其翻译成“bin vollkommenzufrieden und stolzdarauf，was ichgeschaffthabe”，表达出了原文的含义，保证了意义的完整性。虽然缺少了汉语的韵味，但对于外国读者来说更易理解和接受。

（三）吸收。译者结合诸多因素对原文本进行理解，就是为了更好地“吸收”原文本的精髓。维克多·卡林克在德译《庄子》中成语时向目的语靠拢，努力保留中国文化特色。

例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

译文：Jian Wu sprach：In weiter Fernegebe es einen Berg namens Gu Ye.DortlebeeinHeiliger， dessen Haut wieEis und Schnee sei，seine Anmut sei wie bei einerjungen Frau.

选文出自内篇《逍遥游》，这里是中国古代两位神仙肩吾和连叔之间的对话。在这里是描写姑射山上住着的一位仙子，皮肤白的像冰雪，像是处女一样风姿绰约。姑射（yè）山又名石孔山，位于山西省临汾市。这里译者选择将“姑射”音译，然后用einen Berg namens Gu Ye，向目标语读者解释了这是一座山，名为姑射山。

例二，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译文：Das menschliche Leben zwischenHimmel und Erdegleichteinem weißen Fohlen， das durcheine Maueröffnungschlüpft- Husch， und schon ist es vorbei.

选文出自外篇《知北游》，文中描述了孔子向老子请教什么是“至道”，老子说道：“人的寿命极为短暂的，好像白马驰过狭窄的空隙，一闪即逝”。“白驹过隙”常用来形容人生短暂，时间流逝之快。“白驹”在汉语中指白色的小马，“Fohlen”一词在杜登词典中的释义有两种：1.neugeboerenesbzw.jungesPferd新生的小马驹;2.kurzhaarigerPelz短的动物的毛皮，译者将白驹直接翻译成“weißen Fohlen”，准确地传达了源语的意思。“过隙”一词的意思就是穿过细小的缝隙，根据“Maueröffnung”一词在杜登词典中的释义有墙洞、墙隙的含义，译者翻译成“durcheine Maueröffnung”，既准确地传达了汉语所要表达的含义，又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源语的原汁原味，同时也能使德国读者能够更好地体会中国的文化。

（四）补偿。补偿是指翻译过程中从原文本中“多拿”或“少拿”的东西进行补偿，从而恢复原有的平衡。在译者的翻译过程中，译者难免会因为各种考量使译本丧失原文本的特点，这就需要补偿这一步骤，弥补前面造成的信息缺失，这样才能使译本更加完整。

例一，“子往乎！且子独不闻夫寿陵余子之学行于邯郸与？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业。”

譯文：Also，hast du nichts von dem Meister aus Shouling， der in Handan etwaüber gutesBenehmen lernen wollte？Obwohl es nichtgelang，das Land einzunehmen，waren die Gründe für gutesBenehmenverschwunden-es warfsich zu Boden und KrochnachHause， hört man.Wenn du jetztnicht von hier weggehst，wirst du vergessen，was du wolltest，und deinZielverfehlen.

Shouling war ein Ort im Staat Yan，Handan war die Hauptsatadt von Zhao.Die benachbarten Staaten verhandelten in der Zeit der StreiendenReichemiteinander，als der Kriegausbrach，wurdenjeweils die Bewohner des anderenLandesverfolgt.

原文引自外篇《秋水》，这里讲了成语“邯郸学步”的故事。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燕国的寿陵有一个少年，听说赵国邯郸人走路的姿势特别优美，于是不顾路途遥远，来到邯郸学习当地人走路的姿势。结果，他不仅没有学到邯郸人走路的姿势，还把自己原来走路的姿势也忘记了，最后只好爬着回去。人们常用“邯郸学步”比喻人一味地模仿别人，不仅没有学到本事，却把自己的本领丢失了。该成语中有汉语的地名和人名，译者采用补偿的方法，对“Shouling”和“Handan”分别解释为“in Ort im Staat Yan”和“die Hauptsatadt von Zhao”，这样既能准确地再现成语的寓意和形式，又能避免脚注太长会影响读者阅读的弊端。在译文的重视性和可读性的平衡性方面做到了很好的取舍。

四、结语

综上，乔治·斯坦纳的翻译四步骤——信任、吸收、侵入、补偿贯穿了《庄子》整个译文的翻译过程。通过研究维克多·克里克对《庄子》成语的翻译阐释过程及其采用的翻译策略，能够对我国文学作品中成语的德译有一定的启示作用，即在德译成语时，译者应当从源语文化信息、译入语表达习惯和海外受众思维习惯这三个方面内容综合考虑，灵活采取翻译策略，使译文不仅能够有效地对外传递原文信息，而且符合译入语习惯，具有可读性，从而让目标语读者能够更好地认识中国，了解中国文化，推动中国文学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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