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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片叶子都带着树的灵魂

2021-04-06唐池子

语文世界(初中版) 2021年2期
关键词:乌桕随风配角

唐池子

花开一种,落叶却姿态万千。它们满地飘零,满目斑斓。

落在地上,很容易发现每一片叶子都如此不同,每一片叶子又如此精彩。

难道树最终舍得落下叶子,就是因为要把叶子的美,如此坦然地向大地展示?

当树叶聚集树枝时,它们总是配角,很少引起注意。花朵、果实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花谢了,果摘了,叶挂空枝,仍是树枝的配角。然而,叶知道自己不是为求关注而来,它们明白自己的使命,输送能量和水分,帮助树完成新陈代谢,直到最后一滴水、最后一束光,然后它们乘着一阵风,徐徐飘落。它们落在地上。地上躺着无悔的心。

从未见到两片完全相同的落叶,每片都带着它们独特的样子。即使同一片叶子,因为沉淀在叶片上的阳光、印染在叶脉上的风霜,稍有方位的差别,就会形成些微的色差或者独特的光斑。自然的手笔总是在千差万别中体现精微之处。比如,从一片红枫上,对着光源,可以透视到从橙色到红色的微妙渐变,在某个临界点上,我们可以窥见自然魔法的力量。

我捡到两片形似双生的乌桕树叶,是两颗完美的心,心心相印时,毫厘不差。可是对着光仔细对照,就会发现它们的橙亮有明显的色差,这片是撒哈拉,那片就是金字塔。我还在金字塔上发现了一个小洞。那么完美的心上,是谁在上面写字?鸟,虫子还是雨滴?这个字又是何字?出题给朋友们猜。有人猜是个爱字,有人猜是个信字,我猜是个懂字。自古知己最难求呀。

树最后为什么舍得落下叶子?因为一叶知树,树也懂叶,相互懂得。每片叶子都带着树的灵魂。银杏叶是银杏树灵魂里純粹的高贵,樱木叶是樱树灵魂里明媚的浪漫,乌桕叶是乌桕树灵魂里炽热的真挚,红槭树是槭树灵魂里玲珑的精巧……每片树叶带着树的灵魂,泊在岁月的大地上,展示着无言之美。每片叶子带着树的灵魂,默默无声。落叶,是大地启示录的一页。

如果我们静下来阅读一片落叶,我们是可以望得见树的灵魂的,然后,我们沉到更深处,就可以望得见璀璨、岁月和山河万丈。

叶落下来,谁也不认识谁,无序地聚集在大地上。一阵风起,落叶随风翻走。这片叶子终于遇见那片叶子,它们头碰头手牵手,在空中相遇相守。多希望它们能陪伴彼此,走完生命最后一段旅程。可是一阵风落,由于质量、风力影响的不同,决定了它们的萍聚和分离。这片落在这里,那片落在那里。短暂的相遇,如同蜉蝣一世,只留下几秒温暖。可是它们并不感伤,潇洒飞扬,随风而走,永远无欲无求,永远随遇而安。也许,漫长的生命历程,已涤尽它们的忧伤。最后的生命只剩下璀璨、斑斓。它们足以坦荡直面无常。

最后,落叶被装进环保桶,进入新一轮生命的循环,绝不回头。

因为它们相信,春天来时,新芽又会在枝头萌发,生命总有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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