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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姚梦

2021-04-01易翔

星星·散文诗 2021年2期
关键词:黄姚阴翳一梦

易翔

在山峦下醒来,在流水边醒来。从一个梦,涌进另一个梦里。

千年古树伸出千千手,穿过时光的云烟,把缥缈的历史轻轻递过来。石板光滑,曾经匆匆走过逃亡的革命先烈,人群中有一个人回过头来,我在寻找她灵敏而清澈的眼神。在古桥头边,我愿意做一个为她引路的人,我愿意把刚刚摘下的清甜的香梨塞到她的手里。她的前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赶,还有许多黑暗等着她去冲破。我想在她写手抄报时,做她旁边专心研磨的人。夜深了,一盏煤油灯拉长了她瘦削的背影。

“你莫走,我不走……”

拐角的商店里,传来最流行的网络歌曲,又将我从一个梦,唤到另一个梦里。

身着奇装的老头在门口耍拳,提步、蹬腿、腾空翻……他在我们手机的镜头下,身姿灵活地成为网红。远处的群山,近处的流水,衔接古老的蕴意,而古镇上的人们正将生活的现代性演绎得活色活香。在一个店铺,我买了一瓶姜糖,用以祛除体内的湿气。在另一个店铺,我买了一瓶豆豉,给生活增添一道味。在山之巅,我随手撷取了一段天之蓝和云之白,用来装饰未来的每一个日子。

窝在墙角的小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仿佛它刚刚睡了千年——

时间,在黄姚古镇里,被赋予各种色彩、气味和形状。

在斑驳的墙壁上,时间是黄色、青色和褐色,是脱落的墙皮和冒出的青苔,是方方正正、不偏不倚的样子。随意一甩,它又灵动成了一眼清泉,一泓流水,一片树下的阴翳。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不会错过时间,它以最饱满的肌理、最丰富的姿态充满在我们的感受里。

于是,在这里的三天显得很长,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咀嚼出了其中的滋味,就像吃饭时,我们吃出了每一粒米的味道。和漫长的浮世相比,在这里的三天又显得很短,真想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把这个梦做得更长一些……

黄姚一梦,一梦黄姚。

去的时候,进入黄姚的梦里。离开之后,将黄姚搬进梦里。

石板路,泥砖房,拾级而上的台阶,向远漫延的河流。前行,驻足,转身,回望。还好,这一切都已经交叠成一张张底片,印在我們的生命里。每一次按下回忆的快门,都将冲洗成一张张新鲜的照片,供我们反复摩挲、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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