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莉芳

旅行车上的移动厨房功能齐全。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林守俊还会时常回味起和老伴刘仕麟的青藏自驾行：一辆旅行车，碧蓝的天，一眼望不到边的青海湖和13155公里行车路上的种种经历。

2020年9月9日至10月21日，从福州出发，两位老人一路向西，由江西、湖南、贵州、重庆、四川进入西藏，然后经青海、甘肃、陕西、山西、河南、湖北等地回程。

二人用43天的时间圆了各自珍藏心中多年的梦。

这是刘仕麟第一次坐车到这么远的地方。旅途中，窗外的景色快速从眼前掠过，当时有些忐忑。但她如今想来，“只觉得山河无限美”。

一路向西

福州人林守俊是旅程的发起者。多年来，他一直有个高原梦。他早年在内蒙古当兵，从部队退下来后，在福建省运输公司当驾驶员，一干就是一辈子，足迹遍布全国很多大城市。

“就差拉萨和青海。”虽然很多人将这两个地方描绘得很神秘，但林守俊一直想找机会到这两个地方看看。

年过七旬的林守俊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有信心，20多年前没有高速公路的时候，他一个人开着车沿国道去过漠河。可家人和朋友都来劝有基础病的他，“年纪大了，去了不一定能回来”。

这其中也包括老伴刘仕麟。刘仕麟知道丈夫很多年前就有这个梦想，但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退休后，林守俊买了辆七座旅行车计划旅行，但一度无用武之地。孙女出生后，他与妻子好似再度“上岗”，繁忙的家庭生活更让他们无暇分身。

1949年出生的林守俊属牛，说自己“牛劲上来了”，这次非去不可。他和家人保证，出发前会做好万无一失的规划；一定活着出去活着回来。不放心的刘仕麟决意一起去，路上多个照应。

为满足旅行需要，林守俊把这辆不再崭新的车辆加以改装，添了橱柜、电器、床褥等生活物资，既可用来休息，又可煲汤煮饭，成为两位老人万里行程中，除了彼此外最可靠的伙伴。

嘉陵江上的梦

去年9月9日，夫妇二人开着车出发了。路上二人各司其职，林守俊负责开车，刘仕麟负责后勤。

出发前，刘仕麟偷偷带上医保卡，以备不时之需，还将银行卡密码交托给女儿。她本以为这会是一趟“艰难的旅程”，但如今回忆起来，“车上40多天，不觉得时间很长”。

二人一路驾车，一路游玩，见战友，欣赏路上无限好的风光。沱沱河、通天侨、李白故居、莫高窟……风驰电掣中他们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今年66岁的刘仕麟喜欢看书，涉猎广泛，写了半个世纪的日记，用现在的话说，是位不折不扣的“文艺女青年”。

小学读书时，刘仕麟看《红岩》，对书中描写嘉陵江的内容印象很深。书中写道，陈岗的妹妹从南京大学回来，“坐在阳台看嘉陵江，船帆来来去去，非常美丽”。

一直以来，她都想找机会到重庆看看，嘉陵江到底美不美？一路向西，刘仕麟率先圆梦。到了重庆，二人找了嘉陵江边的酒店住下，看了三天的江水。

抵达的第一晚，刘仕麟在日记中写道：“小雨飘在江面上，在彩虹灯的照耀下五光十色，一层飘过一层。”儿时想念的地方，曾经的向往、崇敬，刘仕麟想不到在余生之年亲自体验了。

不虚此行

离开重庆，海拔越来越高，离林守俊的梦想之地越来越近。林守俊几乎没有高原反应，虽然一路上他因服用抗“高反”中药红景天牙龈出现肿胀。相比下，刘仕麟有过昏昏沉沉的状态，头都晕了不能讲话，但睡一个晚上就没事。

刘仕麟后来回忆这段时，印象深的却是成都到拉萨路上，一段非常长的隧道。约40公里的路上没有车、没有人，就靠车灯照着。刘仕麟说当时有些害怕，抓住林守俊的手，说“现在我跟你生死与共了”。

直到站在蓝天下与布达拉宫合影，林守俊有了真切的感觉，“一切都值得”。他用手机拍摄的画面里，西藏的天很蓝，云朵白白的，高原草甸上的牦牛低头吃草，刘士麟的围巾被大风呼呼吹起。

离开西藏，二人抵达青海。“青海湖，哎呀非常美。”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湖边，林守俊圆了几十年来的梦。

“高原没有那么可怕”

总结这一趟自驾游，林守俊说，技术层面上不在话下，“以前在矿山拉过煤炭，那时候更难”，这一路上考验他更多的是意志和勇气。

最令他难忘的是，从巴塘到芒康那段公路，“既陡又峭”，车开在海拔4900米的高山上，前轮刹车皮因为磨损严重，刹车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刘仕麟吓得提心吊胆，林守俊作为几十年的“老司机”倒是镇定自若。

那天车开到晚上11点，因为疲劳，林守俊到达芒康县城后，先在驾驶位上打了个盹，醒来才住进酒店。

“高原也没大家说得这么可怕。”自驾结束后，林守俊和老同学分享这段奇妙的旅程时，告诉大家不要把长途旅行想得很难。他说：“我要为老年人群体树立信心。变老没有那么恐怖，有空可以出去转一转。”

回来后，刘仕麟对自驾游有些上瘾，和林守俊商量“以后还出去玩儿”。两位老人对下次出行已有了规划。刘仕麟透露了两处地点——无锡3月的樱花开得好；新疆还有个地方叫库车，听说一年四季都是春，很美。

离开重庆时，刘仕麟在日记上记录下这句话：向天再借五百年，重游祖国大好河山，足矣。她说，这也是丈夫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