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

王安石《元日》诗云：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屠苏的含义，古人的说法不尽相同。

一种意见，是把屠苏解作名词;但究竟为何物，则其说不一。或说是酒，卢照邻《长安古意》有“翡翠屠苏鹦鹉杯”句，韩鄂《四时纂要》也有元日“进屠苏酒”的记载;或说是草，《通雅·植物》云：“屠苏，阔叶草也”;或说是茅屋，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卷一：“俗说屠苏乃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岁除夜遗闾里一药贴，令囊浸井中，至元日，取水置于酒樽，合家饮之，不病温疫。今人得其方，而不知其人姓名，但曰‘屠苏而已。”《宋书·索虏传》也以屠苏为草庵：“所住屠苏，为雷击，屠苏倒”。

另一种意见，认为屠苏是个动宾短语，义为“割腐”或“杀鬼”。《事文类聚》卷六“元日”条引述：“屠，割也;苏，腐也。”又，“屠者，杀也;苏者，致病之鬼也。”

还有一种意见，则把两个字都解作动词。南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五谓：“屠者，言其屠绝鬼炁（炁，同“气”）;苏者，言其苏醒人魂。” 陈氏又云：“其方用药八品，合而为剂，故亦名八神散。”据此，屠苏还是一个用来屠鬼苏魂的药方。

组成屠苏的方药是哪“八品”呢？是大黄、蜀椒、桔梗、桂心、白术、防风、乌头、菝葜。方剂的来源，一般认为出自唐孙思邈的《千金方》。而晋葛洪所著《肘后方》内，已有“小品正朝屠苏酒法”的記载，并称“此华佗法”。所谓《小品方》，为南朝宋齐间医家陈延之撰，其方或许被人附入《肘后方》中。无论《肘后方》《千金方》及《遵生八笺》，所列药物都相同。而在《四时纂要》《沈氏遵生书》中，则改菝葜为虎杖根，其余七味一样。

我以为：屠苏应该是一种药酒。说屠苏是草的，是据其君药而言（大黄便是一种阔叶草本植物）;说屠苏是茅屋的，是从其药方所自而言（至于《宋书·索虏传》以屠苏为草庵，则是借代用法）;说屠苏意思是“割腐”“杀鬼”“屠绝鬼炁（气），苏醒人魂”的，是就其功用而言。

屠苏酒的制法，《四时纂要》云：“右八味，锉，以绛囊贮，岁除日薄晚，挂井中令至泥。正旦出之，和囊浸于酒中，东向饮之。”且须“饮药三朝”。《肘后方》的说法也是如此。唯《千金方》变将药“浸于酒中”为“置酒中煎数沸”，这样，药物的功效就更强了。

人们过年多是忌讳吃药的，为何古人还特意制作屠苏酒来饮？原来，饮屠苏可以祛病。《肘后方》云：“令人不病温疫。”《千金方》云：“辟疫气，令人不染温病及伤寒。”

健康才是硬道理。饮屠苏，乃是一种积极的防病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