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敏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扩廓帖木儿是元末最后一位有力挽狂澜之势的大将，对他的研究也算精耕细作，但成果并不丰硕。已有研究多利用史料考证扩廓帖木儿的来历血统、族源、本名与汉姓①，或是将其视作一支军阀来考察②，对扩廓帖木儿更多的不局限于脸谱化的研究还是很少的。

扩廓帖木儿用汉名“王保保”，这是有定论的，元王朝行将灭亡之际，王保保被升为河南王总领兵马，他带兵种种，直接反映了处于风雨飘摇中元廷的局势，在学界探讨中，尚未出现专著写王保保，仅能在一些朝代的人物传记某章或是某页见到，如《中国将帅名录》③《徐达传》④。

而在研读史料的过程中，笔者发现明太祖竟前后书信至少7 封、兼以派专人招降、更有以通婚怀柔等等举动，希望能得该“奇男子”⑤，而扩廓帖木儿应对怀柔的反应，则是很有探讨余地的。

一、从招降说起

察罕帖木儿⑥还在的时候，朱元璋便派使者与察罕通好，扩廓帖木儿不满之前的无信反常，最终是“留使者不还。凡七致书，皆不答。既出塞，复遣人招喻，亦不应。”⑦而太祖与王保保通七封书信，记载于《明实录》，其中言辞可以说是软硬兼施，心意真诚。

太祖认为王保保作为一个汉人，应该看清历史大势择明主而降，坚决不降软硬不吃，这样的态度简直令他费解。当然，上世纪90 年代的考古出土已经证实了扩廓帖木儿是没有汉族血统的⑧，朱元璋北伐时期发布的《谕中原檄》中所骂丧失了立脚，但在当时局势下，倒是可见太祖对这位“奇男子”的愤懑郁结。

太祖随后更是派专人希求能成事，即所谓李老保和李思齐去漠北招降扩廓帖木儿。扩廓帖木儿是如何应对的呢？

《新元史·魏赛因不花传》载：“扩廓帖木儿鸩杀之。”魏赛因不花便是李老保，他曾同扩廓一同攻打益都，据此说，也是很有一番交情的。朱元璋派老保赴塞北劝降扩廓帖木儿，竟被毒死。另一事则在《新元史·李思齐传》中可见，先是“待以宾礼”，送别时骑士曰：“主帅有命，请公留一物为别”，“思齐知不免，断臂与之。还，未己卒。”李思齐在洪武初年投降明朝，朱元璋派他去漠北与扩廓通好，最终断臂救治不及时而死。

扩廓帖木儿面对招降怀柔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定，对待叛变后的说客的态度更可谓非黑即白，招降王保保最终还是失败了。

二、对扩廓帖木儿的评价

通览与王保保有关的史料时，注意到记录明初轶事的《青溪暇笔》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元灭，其臣拥兵不降者，惟扩廓帖木儿，即王保保也。太祖尝获其家属⑨，厚恩以招徕之，终不至。”又有一段：“其后民间凡遇有微劳自矜者，则诮之曰：“尝西边拿得王保保来！”这已经成了一种民间俗语来反驳夸耀自矜的人，倒也是符合社会风气反映重要人物事迹的习惯了。

在李穑《牧隐稿诗稿》中，其卷十七《有感》诗中写道：“丞相河南是玉人，当时廷议去非秦。圆圆长白山头月，独照中原一将臣。孔明当日独提兵，一夜营中落大星。纵使中兴功未尽，庙前柏树至今青。”⑩此诗把扩廓帖木儿喻为星落五丈原的孔明，其惋惜之情跃然纸上。这样的气节或许就是太祖始终坚持想要招降他的原因，而不是为那些骑墙的李思齐之辈稍加叹息。正如后来慕少堂先生《甘宁青史略》中也是那样热情赞赏他，直言可比之文天祥之气节。

三、结语

王保保应对怀柔时的坚定与不动摇的硬骨头风范，使得他与元末一众军阀势力区别开来。《皇明通纪》载，“高帝谓天下一家，尚有三事未了。一，少传国玺；一，王保保未擒；一，元太子无音问。”至此，可以清楚：王保保应对种种怀柔政策皆不动摇，不论是所谓情真意切的太祖信件，还是降将的劝降，抑或是太祖以其妹为子媳，皆未曾使扩廓帖木儿的态度转变一些，以至于不能怀柔扩廓帖木儿成为朱元璋一桩人生憾事。

从书信通好到专人劝降再到打“亲情牌”，扩廓帖木儿在屡败屡战的同时始终昂扬着一股气节，如此说来，此位名将历来被忽视的确有些遗憾。

注释：

①洛阳市铁路北站编组站联合考古发掘队.元赛因赤答忽墓的发掘.文物，1996（2）.

②胡斯振.扩廓帖木儿——王保保——读史札记.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1）：29-34.

③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与战略研究部编.中国将帅名录五代至清代卷.解放军出版社，2007.

④李建军.徐达传.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

⑤太祖大会诸将时言：“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奇男子之称首见于此.

⑥扩廓帖木儿养父，亦是元一代著名的军事将领.

⑦《明史·扩廓帖木儿传》.

⑧洛阳市铁路北站编组站联合考古发掘队.元赛因赤答忽墓的发掘.文物，1996（2）.

⑨内有其妹观音奴，后“竞册其妹为秦王妃.”《明史》卷一二四《扩廓帖木儿传》.

⑩劳心.李穑〈牧隐稿诗稿〉和北元若干问题探讨——兼对蒙古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身份和汗系问题的辨析.科学大众（科学教育），2018（8）：150-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