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利兵

201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一套由刘建民先生主编的《晋商史料集成》丛书，共计88卷本，被视为国内首部全面反映晋商生意往来、日常生活、家规店训、起家守业等内容的史料集大成者。凡是晋商在经营活动和社会交往中形成的种种原始文书资料，如来往信函、贸易账册、生意手折、经商契据、商业合约、商人著述、行商规程、商品广告、生活杂记、家庭家族等等，都记录在案，类型庞杂，数量巨大，全面呈现了明清至民国时期山西晋商的历史面貌。

这套丛书的史料价值是毋容置疑的，甚至可以说为进一步推动晋商研究走向深入奠定了厚重的史料基础，并重新打开了研究晋商史的诸多视角和新的可能。倘若在占有了丰富史料的同时，能够积极吸收和借鉴学界同仁的优秀研究成果，或许也可起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张海英教授积十余年之功的新作《走向大众的“计然之术”——明清时期的商书研究》（中华书局，2019年版）就是一本特別值得推荐的著作。作者从“商书”的角度切入，对明清时期南北方商人经商活动中的经验知识文本进行了深入的总体性研究，展示了与经商行为相伴随的商业思想、经营理念、商路经济、商书传承的复杂图景。

作者指出，明清商书指的是由商人或民间书坊编撰出版，以阐述商业规范、商业道德、商业经营理念，传授经商技巧，介绍商品知识、行业特点及行旅指南等为主要内容，以商人为主要阅读群体的读物。无论是刊印刻本还是手抄本，商书是为适应商业贸易发展的需要而产生的，是商业经营活动与经营理念的经验总结和“有用的知识”。而且，商书涵盖的内容十分丰富，不仅有商业条规、关津税则、商业道德与规范、各地风情物产、商品物价、交易技巧、防盗防骗手段、算法、辩银、当谱、商家的禁忌与习俗等经商方面的专业知识，还包括水陆路程、四季杂占、起居杂忌、四时调摄、历代官制、帝王源流、科举成式、文武官服色、文武职公署、先贤名士、书信称呼、丧礼古制等历史地理、社会史、制度史、文化史方面的内容。这些都远远超出了商书本身所具有的历史内涵与意义，而就此展开研究的重要性，也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