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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锄头

2020-10-12乔加林

莫愁·小作家 2020年9期
关键词:锄草玉米地公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名叫《悯农》的詩,我在念小学二年级时就已经能熟背。《悯农》在中华浩渺的诗海里,算不上是最绚烂和唯美的一首。可它绝对是中国老百姓最熟悉的一首诗,也是孩子们最会背,最容易理解的一首诗。

记得小时候,父母总是选择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下地锄草,我曾不解地问,为何不挑个凉快的时间干活?母亲说:正午的太阳最热,锄掉的草能在最短的时间,因水分缺失而死亡,庄稼才能长得茂盛。母亲戴着草帽,带一条毛巾和一大壶冷开水去,一干就是几个小时。

锄把一米七左右长,上端粗,下端细,底下有一个像鹅颈的弯脖,向上折过来,连接长十五公分,宽二十公分的锄片。锄把与锄头之间,弯折大约四十多度,母亲说这个角度锄起地来最省力。最好看的是锄把,因为长时间与手掌和衣角摩擦,再加上掌心汗水的浸润,锄把上反射出黝黑而闪亮的光泽,这光泽又照亮农人黝黑的脸庞。

锄头不仅仅可以用来锄草。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民带着锄头锄草,碎土,刨地,平地,挖窝,理沟……将大的土块打细,将生泥弄成熟土,将瘦土弄成肥泥……在与土地打交道的过程中,庄稼长起来了,开花了,结果了,成熟了。每个季节,庄稼地里的草都会被一锄再锄。一张锄,在和人的朝夕相处中,具有了不同于一般农具的生命力。

雷雨过后,阳光耀眼,水汽弥漫,玉米地里的草又长出来了。

母亲带着我向玉米地走去,那天天气又闷又燥,头顶的草帽没有一点用处。我不敢仰头看天,一抬头,太阳的明强光直接就眩晕了双眼。来到地里,母亲叫我坐在地头树下乘凉,随后就走进玉米地里。齐腰的玉米苗间,只能看到她微微弯腰,左手按住锄头下端,右手稳住锄头上端,在玉米叶子的海洋里匆匆忙碌,与叶片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母亲不时地喊我的名字,怕我乱跑。

锄头在母亲的手里,想吃哪棵草就吃哪棵草。如果母亲稍不留神,锄头就会调皮地偷吃一根玉米苗。母亲心疼地蹲下身子,侍弄小苗,小心翼翼地从密集的地块移植一株苗补上。

田地里没有其他小朋友,我坐在地头玩一会后,顺着母亲的脚印走到地里。在玉米地里,我只能露出一个头,身子被高高的玉米叶淹没。玉米地里水汽更足,就像蒸笼一般,不一会儿我的脸上已满是汗水,泛着灼人的红晕。最可恨的是,有几片玉米叶子趁火打劫,划破了我的脸,汗液流过,火辣辣地疼。我知道了母亲的不易。母亲心疼地说:农民不容易啊,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书读好了,就会有出息,将来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农耕,在时光的流逝中变得更加便捷。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除草剂的出现大大减轻了人工锄草的成本,曾经劳苦功高的锄头,似乎再也找不到用武之地了,被渐渐遗忘在了农具间的角落。

前几天回老家出礼,顺便去老宅看看。打开院子大门,满院子的杂草足有半人高。我到东厢房门后面,找出锈迹斑斑的锄头。我拿起锄头,学着母亲当年的样子,在院子里锄草。

在与土地和杂草的交锋中,老锄头又被磨得铮亮。土地与锄头,终究是彼此成就。

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我仿佛回到了儿时的那块玉米地。我看到玉米在地里茁壮成长,叶子在阳光下笑弯了腰。春风吹起,远处的麦田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海浪,大人们撑着锄头,脸上是幸福的笑……

乔加林: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华夏精短文学会江苏分会副会长。

编辑 闫清 145333702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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