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剑锋

在《红楼梦》这部旷世之作中，曹雪芹不仅塑造了数百个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还描写了人物活动的典型环境。在“托内兄如海荐西宾，接外孙贾母惜孤女”一节中，作者借林黛玉的眼睛为我们展现了贾府内外的环境，并用典型的环境来衬托和点染人物的性格，非常巧妙。下面，笔者就详细谈谈其中的巧妙之处。

一、景随人现

《林黛玉进贾府》节选自《红楼梦》的第三回。在这一章节，作者将林黛玉作为描写的主要对象，以林黛玉的视角带领读者了解贾府的环境。在具体的描写中，作者采用了“景随人现”的方法。进入城中，林黛玉“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之后，她来到贾府外，“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麗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林黛玉第一次离家，前往贾府。因此，贾府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新奇的。“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廓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林黛玉第一次进入贾府，怀着好奇，她看得清，也看得细。随着人物的走动，贾府的样子也慢慢呈现出来了。府邸庞大，极尽奢华。随着林黛玉的移动，作者描写的对象也在不断地转换，一会儿是荣国府的正堂，一会儿是宁国府，一会儿是王夫人的居处，一会儿是王熙凤的院子，一忽儿再回到贾母的起居所。对林黛玉沿途所见的景象，作者都做了细致的描写。这种“景随人现”的方法，使得原本分散在各处的景一一出现在了读者的眼前，像电影镜头一般，读来丝毫不觉困倦。

二、粗笔点染

在描写贾府的环境时，作者还非常擅长从大处着眼，寥寥几笔便绘出一幅宏丽的画卷。“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这是林黛玉初入金陵城时的感受。在描写时，作者并没有着眼于细部，去描写街道两旁林立的房舍，也没有集中笔墨描写路上的行人，仅仅以“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十个字来概括，细节全凭读者自己去想象。林黛玉随着邢夫人进入宁国府，眼中所见之景再次变换：“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山石树木皆在。”宁国府并非小说中人物活动的主要场所，因此，作者用的笔墨非常少，只抓住了环境的典型特征，即“小巧别致”，粗作点染，细节一概略过。这种方法不仅使文章内容更加精简，还为读者留下了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

三、细笔描摹

环境描写往往有烘托人物，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的作用。典型的环境可以展现出人物的性格特征、身份地位等，这也是《林黛玉进贾府》中环境描写的又一特色。贾府是一个封建大家庭，成员众多，各有各的脾气禀性，因此，他们的居所也大不相同。作者采用“细笔描摹”的方法，通过描写环境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以王夫人的居所为例，作者在描写王夫人的居所环境时可以说是十分细致，作者是这样描写的：“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王夫人本是贾府内宅的真正掌权人，丈夫身为朝廷官员，女儿是宫中贵人，她自己也诰命在身，可以说是富贵至极，其居所的每一样物件都是她身份、地位、权势的象征。又如，关于王熙凤的院落，作者是这样描写的：“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相比于王夫人居所的富丽堂皇，王熙凤的院落则给人以整洁、干净、简练的感觉，就如同她本人。

总之，《林黛玉进贾府》中的环境描写非常精彩，天上的、人间的，室内的、室外的，自然的、铺设的，远观的、近摹的等，起到了交代背景、刻画人物、烘托气氛、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作者单位：安徽省泾县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