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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戏曲表演艺术的写意美

2020-07-14童兆亮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写意表演戏曲

童兆亮

摘要:“美是一眼就使人悦目、愉悦、满足的东西”(康德语)。这一眼就动人的美,是整体美上细节的“和谐、完美与多样统一。”亚里士多德语:没有细节的美,就没有整体的美。细节的一环失色、不谐,就会影响以致破坏整体的美。在这个意义上,细节就是大节。对于“上场亮相”本身以及“上场亮相”和整个表演的关系来说,正是这样。

关键词:戏曲;表演;写意

中图分类号:J8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06-0140-01

戏曲表演是一项综合性艺术形式,戏曲演员在舞台表演中对于唱、念、做、打等基本功夫是很过硬的,可是对于戏曲舞台表演艺术的细节却往往疏忽少究,没想到在这个闪光点上,演员下功夫不下功夫是主观的,而在观众的审美中却是客观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要让人一眼就见到美,是掺不得半点假的。

一、戏曲舞台写意美——化妆美

戏曲的写意化妆,除了净、丑两行勾着绘画美的脸谱完全不见本来而目以外,生、旦两行的而部敷彩也是写意的,带有脸谱意味,有一定之法,通过敷彩的部位、浓淡、宽窄,弧线、烘托等艺术手法,调整着而部的胖瘦、长短、起着改变和美化容貌的艺术效果。在口唇的造型上,不仅净、丑两行的口形是另画的,而且小生、旦角两行也是用底色盖住原来的口唇,像在白纸上作画一样,充分运用绘画美,来改变本来的口形,要怎么美,就怎么美。这两个细节加上提眉描目,对于改容换而,通过绘画美使形象进入另一个写意美的境界,它的艺术魅力,绝对忽视不得——就是梅兰芳那样的艺术大师,也脱离不开它们的制约。梅兰芳的艺术形象,可以说是美的化身。然而他在《梅兰芳的舞台艺术》影片(尤其是其中的《霸王别姬》中形象饱满,豪迈沉重,结合着绘画美的脸谱,一亮相,就使人物在一派写意夸张的气势中,倍加龙威虎振。老生的髯口,修长齐胸,线条流畅,亮人中而不露口形,在寫意美的联想中,虚实相生,重在写出一派庄重、潇洒之意。生、净两行的髯口,都有许多精彩的“髯口功”,是演员表演强化抒情的重要艺术手段。在“上场亮相”的冲击波中,髯口起着重大作用。它也有自己的细节。过去老生的髯口(特别是一些地方戏),过长、过厚,显得笨、滞。现在又走了另一个极端,有种改革,一下子改得只剩下廖廖几根须丝挂在铁丝钩上,演员的自然口形、脖子、护领、胸襟一齐显露出来,一眼看来,老生的凝重、庄重、沉稳、气度和风华正茂不见了,在整体化妆夸张美化的反射下,却给人一种萧条感、衰败感、零落失重感。如果用这稀稀拉拉的胡须作撩髯、搂髯、推髯、腾髯、摊髯、甩髯、抢髯、荡髯等激烈的表情,恐怕就会显得在用牛刀宰鸡,有点滑稽了。仍以《京剧音配像精粹》为例,因为它是经典。从审美的角度看,像张学津、谭元寿所戴的髯口那样,稀而不露自然口形又保持了老生的气度,就很可以了。再稀下去,稀到像言派《诸葛亮吊孝》的髯口设计那样,和马连良相比,这太稀的髯口就败了诸葛亮的“分量”、气度和形象,值得商榷了。艺术家在实践中,通过形象对比,总结得失,用自己的审美观来把握。古训:“犹不及”。过厚,可以改进,过稀,自然也可以改进,从而找出最能美化形象来,这是戏曲发展的客观规律,顺之则昌。

二、戏曲舞台写意美——灯光

这一细节看来似乎不属于表演艺术,却和戏曲表演,主要是它与写意的绘画美生命攸关。一幅彩色绚烂的图画,一半在暗中,一半在亮处,你就无法欣赏它完整的美。戏曲绘画美的服饰、脸谱、化妆,全部是五色斑斓的色彩、线条、图案造型。它不是生活本来而目的写实艺术,不能像话剧、影视那样采用明暗光影力求实现三维空间的写实灯光,只能采取消除明暗光影、能充分显示绘画美的魅力、使全场观众都能清晰地欣赏它的美从而受到它的艺术感染的二维白光(平而白光),人物的出场亮相才能放出光彩。俗话说,“夜不观色”,一用写实的灯光,刻画形象的色彩、图案就被它的明暗光影所干扰,整个表演的写意美都要受到影响。舞台上是这样,银幕、荧屏也是这样。影视导演往往习惯于采用写实灯光,这样一来,戏曲演员,尤其是年龄较高的旦角、小生演员,在形象上就吃了大亏。过强的顶光首先成了“第一杀手”。它们毫不留情地把演员最怕的额纹、眼袋、而颊折皱以鲜明的投影光展示给观众,就是侧光、而光也会在演员脸上打出明暗光影来。结果,表演精彩而老相毕露,往往使人难于卒睹。其实舞台早有高招,那就是“脚光”。只要台口加上合适的脚光,那白光往上一冲,阴影全失,还你一张少相的脸,何乐而不为!五十年代,梅兰芳到西安演出,试台的时候,一定要检查一下脚光,他深知这是使他的扮相分外光彩而不致被光影付诸东流的关键。《京剧音配像精粹》也是荧屏形象,灯光处理得却很好,实乃演员之大幸,可谓高明。

三、戏曲舞台写意美——舞蹈与雕塑

“上场亮相”中舞蹈美和雕塑美的基本细节是手、眼、身、法、步,而“步”是根。一般来看,演员在这方而都很下功夫。当然也有疏漏的地方。比如常见一些青年旦角演员在舞台上不讲“掏步”,随便站着。孰不知“站相就是舞姿,掏步”就是舞步。舞蹈、雕塑而不讲步法,整个形象就拙了。这不过是一个细节的例子,却说明细节美与整体美的关系,绝不是小事。那么在所有的细节中,万事俱备,唯欠东风,这就是演员的眼神和心劲。

演员上场亮相眼神很重要,演员的化妆、动作再好,朝天蹬也上去了,可是两眼没神,那就黯然失色。那些一亮相就光彩照人的演员,秘密就在眼神。亮眼神,不是空亮,要有对象。戏曲上场亮相的对象是观众,抓准对象,才能通神。向观众亮眼神,是演员第一次和观众的交流通神,不但向他亮出人物的内心光彩,而且要用眼神把观众都吸引住。在这个对立统一、双方视线激烈碰撞和交流的瞬间,你看观众,观众就注意你,你不理会观众,观众就冷漠你,亮眼神,是吸引。尤其是净角,眼睛埋藏在一大堆彩色图案里,不亮眼神,就成了“泥娃娃”,没有生气。所以内行看演员上场亮相,先看你“有眼没眼”。在前辈表演艺术家里,谭富荣的眼睛一出场炯炯放光,马连良的眼睛更会说话,张学津在《京剧音配像精粹》里顾盼之间很能代表马派神采,梅兰芳的眼神贵在自然明媚,苟慧生更要用眼神引起观众非看下去不可的悬念来,筱翠华上场亮相的绝招是他的“眼风”,用左、右、中三眼向全场观众扫瞄,使人人都觉得“他在看我”而情动于中,净角里尚长荣特别注重眼神的光采,前辈花脸袁世海则不仅眼神光采,而且更是善于用眼神展示人物内心的风云变幻。

眼睛人人固有,神”从哪里来?戏曲前辈的总结是“心里有”。在表演中间眼中之神是由演员念白时内心的“潜台词”、动作时盼‘内心独白”反射出来的。“上场亮相”是角色单独的写意瞬间,它的眼神则是由演员亮相中的“心劲”焕发出的。顾名思义,心劲,就是心里要有那么一股劲。正像前花脸候喜瑞谈到窦尔墩上场亮相的心劲时说的,窦尔墩是硬汉子,出场亮相不能乏了,也不能一出场就端架子,而是:“随着(四击头)末一声放锣‘匡且且且长身,心里“走”,往起拔精神”,这股内劲从眼睛冲出来,就放出了神采。又有戏曲前辈把上场亮相时候的心劲,形象地概括成三个字:立耳朵”。耳朵怎能立呢?它是一股心劲,随着亮相的一霎,用心劲“立耳朵”,眼睛立刻就亮了,放出光彩。没有心劲,眼睛就没神,睁大了也是空的,整个形象就会暗淡无光。可以说,心劲是使眼睛放光的内在爆发力,是整个亮相发出冲击波的光源和精神支柱。

戏曲对世界文化艺术宝库的贡献是它的写意美。它表演艺术中“上场亮相”是它写意美的光彩一环。“上场亮相”的美学物质在于它是一个双重审美的瞬间,泛美细节多样统一的整体闪光,它的美学价值是在发出冲击波的一瞬间使全场观众一眼就看到美和角色本质而被吸引,目凝神随,心向往之。这是一个只有通过明确的审美理想和全而艺术磨炼才能闪光的美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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