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炳钟

一座矗立在荒漠上的方城，曾经也是无数商人来来往往的城门。摄图网

提及玉门关，不得不提唐代边塞诗人王之涣的“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句诗让玉门关家喻户晓，未曾到过那里的人，也因它而浮想联翩。古诗里的诗情画意，让这座历史关隘流传千古，但到现在，没有多少人能在地图上明确地指出玉门关的真正座标。回顾历史长河，追溯“玉门三迂”，到底为何出现三处玉门关遗址呢？

玉门关有三个

位于河西走廊上的玉门关，在古代是中国连接西方的重要通道，也就是说若没有玉门关，丝绸之路可能因此有了瓶颈，止步不前。要了解玉门关从古至今的所在位置，研究河西走廊地理和文献极为重要。

一本名为《释家方志》的古代文献提到：“肃州，西少北七十五里，故玉门关，关在南北山间。”古代的肃州是如今的酒泉，书中指向的地点，目前位于嘉峪关和石关峡附近，这便是第一个被怀疑为玉门关的地标。

后来，人们在唐玄奘撰写的《大唐西域记》中，找到了第二个玉门关的遗址。这本文献中记载的是唐僧去西天取经的真实经历。话说，唐僧当年到了一个叫瓜州的地方，他说：“从此（瓜州晋昌城）北行五十余里有葫芦河，下广上狭迴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也。”这句话把玉门关的位置，锁定于现在的疏勒河双塔堡水库之下，据说水位下降后，遗址就能浮出水面。

经过漫长历史的无数次变迁，玉门关原址如大漠上的海市蜃楼，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如今在官方地图和各类书籍上标注的玉门关故址，是位于敦煌西北方向约40公里处的小方盘城遗址。1907年，英国人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于此处发现了那枚标明“玉门都尉府”字样的汉简，才认定这里就是玉门关所在地。

至于为什么会有三个不同位置的玉门关，据考古学家的发现，从西汉开始，便处于温暖湿润时期，农业用地备受保护，汉王朝因此向西修建长城，以抵挡匈奴入侵，因此玉门关从石关峡迁移至小方盘城，后来因气候干旱，導致小方盘城变成荒漠，而再次将玉门关“搬”到瓜州。

1 19世纪斯坦因所记录的大方盘城。网络资料 图2夯土城墙被风雨流沙的侵蚀，破了一大块。李少白摄 3远远张望大方盘城。摄图网 图4从玉门关的瞭望台上，可看见南边是盐沼泽洼地，由此可见从前这里并非荒漠。yanel

唐诗中的玉门关

Kunwang1990图

提及玉门关，不免会想起王之涣《凉州词》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以及李白《关山月》的“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两首千古绝唱，还有“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岑参）“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王昌龄）等。玉门关就是如此地镶嵌在唐人诗歌里，让人难以拒绝对这座古老关塞的向往。

因水置关，玉石之路

从敦煌市驱车约90公里可抵玉门关遗址。作为丝绸之路上最出名的关隘，这里如今只剩下一座夯土城廓，静静地矗立在大漠戈壁之上。要是没有路边指路石刻，谁也看不出这座四方形小城堡就是玉门关。想当年，驻守西域31年的都护班超垂暮之年上书汉和帝：“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他心目中念念不忘的玉门关，规模竟然如此之小。

这座迷你关城历经2，000余年的风雨剥蚀，四周的城垣依然保存得很好。登上关城遗址旁边的观景台，你会发现这里几乎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并不是一处好的关隘选址。极目四望，隐约能看到戈壁滩上古长城残壁蜿蜒，近处有一片沼泽洼地，生长着芦草和红柳。原来，当年在这里设置玉门关最大的原因是水源，锁住水源，就有了“万夫莫开”的信心。

古人以骆驼.马匹为主要交通工具，要想穿过大漠就必须择水而行。这片沼泽西去，就踏上了著名的丝绸之路中道，沿塔克拉玛干沙漠走150公里左右就到楼兰（罗布泊）、高昌（吐鲁番）、尉犁（焉耆）、龟兹（库车）、姑墨（阿克苏）、疏勒（喀什），一直伸延到汗血宝马的故乡大宛国（费尔干纳盆地）。不仅如此，这座玉门关还把新疆著名的“和田玉”运往中原地区，开辟了所谓贯穿东西的“玉石之路”。

图5渐渐被人遗忘的大方盘城，曾经是重要军需仓库，养活了西部边防线上的官兵。摄图网 

小方盘城双胞——“大方盘城”

玉门关故址小方盘城其实是汉代玉门都尉的治所，此去向东十几公里处有一座更大的汉代长城遗址——大方盘城（俗称河仓城）。后者比小方盘城更像玉门关，整座古城东西长132米。该城实际上是汉至魏晋时期西部边防线上的一个储备粮秣的军需仓库，供应玉门关和阳关一带官兵的后勤补给。斯坦因当年看到如此大规模的古城遗址时，以为就是史书中所记载的汉玉门关。

在河西走廊四郡之中，最靠近边境的敦煌郡所遗存下来的大规模古城遗迹非常少，大部分都是烽燧、沟壕和残牆等，和河仓城遗址规模相当的汉代古城可是万中无一。如今的河仓城虽然往日规模不再，但从残垣断壁中依稀能看出昔日建筑的雄伟壮丽，让人对当时在这袒戍守的官兵艰苦生活，有了许多想象空间。

走河西、出大漠、望玉门关，既是为雄奇的自然风光，也是为那远去的“诗情画意”。如今到玉门关遗址，仍然可以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边塞风光，但要品出古代诗人那种“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孤寂，只能靠看者内心能否跟那些断墙残垣的遗迹产生共鸣，感受到边关重地那种宏浑豁达的韵味。

图6和田玉。玉石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