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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的冬天

2020-03-07王霞

新青年 2020年1期
关键词:家居服煤炉冻疮

王霞

小雪那天的雪,给秋天来了一个干脆的结束。这样利落地跨入冬天,在南京并不多见。这里的冬天多数是拖泥带水地来,扭扭捏捏地去。你不时就会有一种穿越季节的感受。

在南京,小雪、大雪时节,甚至进了腊月里,甚至于整个冬天,都还时不时地下些细雨。临窗望去,那些叶未落尽的水杉,黄了叶儿的银杏,是不多的,多的是那些不落叶的香樟啊、木樨啊、冬青啊,在湿润的空气中,静默着,微微摇晃着依旧绿得浓郁的身躯,似乎和初春时一样,有些些生机在萌生。行人的衣着色彩,无声地穿行其中,宛若行走的花丛。把目光放远些,那些山上,树木也看不出凋敝,依旧的浓绿,只是厚重了些。

南京的冬天,说起来温度不算低。可是并不是不冷,而是湿冷湿冷的。可是这么冷,人们还是喜欢穿得俏丽些。

有阳光的日子,特别是假日的正当午,阳台或者飘窗就是人们最爱的地方。双层玻璃隔住了寒冷的空气,只有太阳温暖的味道在静静地弥散。

南京没有集中供暖,湿冷的天气,房间里比室外还要多几分寒意。现在有空调,还有电油汀,有的人家还装上了燃气暖气。可是在过去,就是这样挺着,连煤炉都没有的。有些条件好些的,装上煤炉,可煤也是很金贵,哪里舍得整天烧呢。而那种蜂窝煤,晚上是要把火封起来的。还常有二氧化碳刺鼻的气味溢出,人们是不太敢放在卧室的。

有一个真实的笑话。我的单位是中央石化企业,由北方刚迁到南京的时候,人们极不适应这里的冬寒。有一个北方汉子,大家都知道他的粗犷剽悍,在北方,嘎巴冷的时候,他穿的都不厚,有名的号称不怕冷。结果在南京,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戴起来口罩和帽子。众人取笑,他辩白说:这倒霉的南方没有暖气,一夜睡过来,鼻子耳朵都是木的,要不是戴上帽子口罩,就都長了冻疮了。

可不是,冻疮是令人畏惧的。一旦得了,每年冬天都会复发,遇冷痛,遇热痒,还不敢抓挠。南方冬天,常有人的耳朵、手背是紫红溃烂的,那就是冻疮。听了那北方汉子的话,有些人觉得有道理,于是,在这个单位的生活区里,暗暗流行起戴帽子睡觉来了。

祛除夜寒的有个好东西,就是水捂子。老辈子喜欢的纯铜的都成了古董,后来是橡胶热水袋,也有人用盐水瓶灌上开水来代替。冰冷的卧床,怀抱或者脚蹬一团温暖,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现在人都喜欢用电热毯,配合着空调。如此,夜晚的梦也是可以甜暖的。

白天响晴的时候,老人们会端着小凳子,到避风的屋檐下,倚着墙根晒着太阳聊天,手里还多半有着一些炒瓜子、炸炒米这样的小吃,顺带着也哄着自己没有上学的孙子孙女。暖融融的阳光,像猫咪茸茸的皮毛在脸上身上拂过。脚下,砖缝里枯黄的草中也常见嫩嫩的草芽萌生。于是,就觉得是如春天一般,起码没有遥远的感觉。

可是,就是这般样的冬天里,太阳一落山,寒冷瞬间就把阳光带来的暖意吞噬了。下班的人们,回到冷呵呵的屋子里,如果吃炒菜,第二个菜没出锅,第一个已经凉了。人们喜欢吃热砂锅。一人一个小沙钵,粉条、丸子、皮肚,再放些青菜,炖得热气腾腾的。餐桌上,一人一钵。砂锅保温性好,轻易不凉。鲜香暖腹不说,光只那缭绕蒸腾的热气,晕染了暖黄的灯光,就让人觉得好温暖。

入夜的室内很冷,当空调停歇除霜的间歇,寒气就从厚厚的家居服渗透进来。这种夹棉的家居服,也常有不讲究的人穿着出去,有的是带着宠物在楼下走走,有的是急匆匆跑去门口的超市。虽是不甚雅观,却也有几分俗世生活的亲切。人们买了些瓜子干果回来,和三两好友喝茶。热乎乎的茶水,漫无边际地闲聊,使得夜晚又多了些温情暖意。

我这里的冬天,就这样迷迷蒙蒙,和没走远的秋以及姗姗将来的春,掺杂着,交织着,从人们匆匆的脚步旁偷偷地溜过。唯有当你对她心存爱念时,你才能触摸到她的心跳。原来:

我这里的冬天,就像江南小女子,外表温婉,内心却藏着小小的寂寞。

我这里的冬天,树依旧绿,山依旧青,只是少了一份花开花落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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