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斌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西风乍起，寒意料峭，步入冬天，北漂的游子最怕闻到甜酒的香味。为什么？因为一闻甜酒香，就会唇舌生津，思乡情切呀！莼鲈之思，何以解忧？去喝甜酒呀！一碗暖烫的甜酒下肚，准叫整个冬天变得馨香馥郁，温暖惬意。

?甜酒酿造历史悠久，源于汉，盛于清，据《大竹县志》记载：“甜酒以米酿成，和糟食用。”因此，其又名为“酒酿”、“醪糟”。

?老家湖南的甜酒有其独到之处，其长乐甜酒更是因被乾隆爷点赞而盛名天下。它独就独在“糯米”和“药引”。湖南甜酒用的是糯米，用糯米有两处绝好。秋收后，吃了大半年白米的农人，谁不想尝尝香甜柔软的糯米，但糯米煮吃黏腻，口感不佳。将其酿制后，增添了酒性，通肝肺，易吸收，此一绝。正如诗云：“形似玉梳白似壁，薄如蝉翼甜如蜜。”糯米发酵后，酿成的酒粘结成丝，味甜如蜜，醇香异常，十分可口，此二绝。药引——即酒曲，将红蓼花洗净，捣烂，和上黄酒、米粉等物密封储存，特制的药引就制作完成。用它做成的甜酒，伴有花香，沁人心脾。“酒香飘醚世人魂”，闭门的寒冬，再昏沉的人也会被这甜酒香唤醒。

?家人说我喝甜酒比喝水还多，想来是有道理的。早起，要喝甜酒冲蛋，将滚开的热甜酒冲入碗内，打入鸡蛋，轻轻搅动，使鸡蛋成丝。加上桂圆肉、香元条、红丝、白糖、桂花糖，在锅中生起化学反应，再经过奶奶几十年做甜酒冲蛋的手艺，一锅金灿灿、香喷喷、甜蜜蜜的甜酒冲蛋就闪亮登场了。闻到这股香味，绝对让人馋虫大叫，口水直流。中午，将甜酒加糖用开水煮沸，农家冬日招待客人的“甜酒茶”就出锅了。别看它简单，喝上一碗，保准让你食欲大增，一扫“冬燥”。晚上，将酒酿与金丝琥珀蜜枣或红糖一起煮沸，吃起来又香又甜，令人寒意顿消。冬日嘴刁，多吃消化不良，少吃又浑身无力，而甜酒性平，酒精含量极低，小孩吃了强身健体、预防感冒。大人吃了补血益气、舒活筋骨，暖身效果极好，实属冬日至宝。

后来，我在北京求学工作，偶尔看见超市卖的“甜酒酿”，总会激起脑海中的层层回忆。想起老家旧式半木质结构的大房子，红砖砌的墙，木梁搭的架，瓦片覆的顶。想起在银装素裹的田野里，打完雪仗回家，小伢儿爬上火炉捧着搪瓷碗，奶奶笑骂着端来暖好的甜酒时的场景。甜酒匆匆入肚，身体发热，寒意俱散，小臉渗出剔透的汗珠。在没有空调，没有暖手宝的岁月，一个土灶，一碗甜酒，就是醉美的童年。

“岂无远道思亲小，不及高堂念子心”。每当收到母亲给我寄来的瓦罐装的甜酒酿时，我就知道，冬天来了。“东门酤酒饮我曹，心轻万事如鸿毛”。在漫漫冬日，一碗驱寒暖胃的甜酒下肚，寒冷、烦恼、疲惫皆忘，唯不忘酒香。

编辑：陌漓  yangsheng_moli@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