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东北地区网络主播语言表征及其成因分析

2020-02-22董文燕

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移情直播间主播

董文燕

(北华大学,吉林 吉林132013)

移动通信和移动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使人们的生活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作为移动通信和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产物,网络直播不仅使人们形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网络直播+,也催生了新的社会主体——网络主播。网络主播是指利用网络视听交流平台,通过电脑、摄像头、声卡、麦克风等设备以视频、语音、文字等多种方式,在进行歌舞、聊天、游戏等现场直播表演活动的同时,与网络受众互动交流的表演者、主持人。东北地区网络主播是指具有东北籍贯(辽宁、吉林、黑龙江)且长期居住在辽宁省、吉林省和黑龙江省所辖区域内的网络主播。据调查显示,东北三省是主播出口大省,东北网络主播凭借其独特的精神风貌和幽默的性格特征赢得了全国人民的广泛关注,这一现象亦引起了笔者的关注。

笔者通过研究发现:迄今为止,大多数学者以传播学为视角研究网络主播,鲜少有学者从语言学视角关注网络主播呈现的语言表征。此外,作为社会用语的一部分,一方面,东北网络主播语言的传播影响着直播观众的话语使用和行为表现;另一方面,东北网络主播的价值取向、文化程度影响其直播语言的话语表现形式和语言面貌。因此,本研究从语言学角度出发,运用观察、归纳和案例分析的方法,以专业性直播平台映客APP 为研究范围,在映客APP 的“小时热播榜”和“地区热门主播榜”中抽取24 名东北籍网络主播(辽宁籍、吉林籍和黑龙江籍各8 名,其中男女各12 名)的两期有效直播节目进行观看和分析(24名东北籍网络主播的粉丝均在10万以上。这24名主播是映客APP的普通注册用户,他们既未与映客签约也不是娱乐明星。他们在直播间里直播自己的生活,成为兼职主播,这类主播呈现出了自然状态下的语言风貌,从语言学的视角来看,其语言风格、语言能力等方面具备一定的学术研究价值)来归纳和总结东北地区网络主播的语言表征,进而分析东北地区网络主播语言表征形成的原因,以期为优化网络直播的语言生态环境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一、东北地区网络主播语言表征分析

(一)运用多元身势语辅助口语表达

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来看,人际功能是语言的三大功能之一,即语言是人们进行人际交流和情感表达的重要交际手段。虽然语言是重要的人际交际手段,但其不是唯一的交际手段。人们在进行言语交际时还会借助身势语(手势、面部表情、肢体动作),这一非言语交际手段辅助口语表达来更好地反映自己的交际意图和交际目的。以谈话人交际时所涉及的身体部位为切入点,身势语主要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面部表情,其中主要包括:五官中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各类运动和头部运动,例如:摇头晃脑、瞪眼、皱眉、撇嘴、微笑;第二部分是各类手势运动,例如:比心、摊手;第三部分是其他类型的肢体动作,例如:身体姿态、坐姿。通过观看和分析24名东北网络主播的直播节目,笔者发现:东北网络主播在直播过程中使用极具节奏感的东北方言、碎片化的语言话题和幽默化的口语表达方式引起直播观众的兴趣并与之互动。其次,东北籍网络主播在网络直播过程中均利用身势语辅助口语表达与直播观众进行互动交流来获得打赏,其中,男性主播多使用手势语、肢体语言等非语言手段暗示直播间的粉丝打赏自己,而女性主播则多使用面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波动获得打赏。例如,在主播连麦的语境中,身势语更是被网络主播们频繁使用,当主播们获得打赏时,他们会“双手抱拳”来表示对直播间粉丝的感谢;当主播门发现自己处于PK 的优势地位时,他们会“晃动脑袋”来表示自己很兴奋进而暗示粉丝继续打赏;当主播们发现自己处于PK 的弱势地位时,男性主播多会摊手(两手摊开,并向后微缩),表示无奈且面色沉重;而女主播多会向粉丝撒娇来要求粉丝帮助其在PK中获胜。总的来看,网络主播巧妙地利用各种身势语辅助口语表达,一方面体现了主播极强的语言交际能力,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其善于抓住直播观众的心理需求。

(二)善用移情方式弱化人际疏离感

移情在语用学上指言语交际双方情感相通,能设想和理解对方用意,它既包括语用—语言方面的移情,也包括社会—语用方面的移情。语用—语言方面的移情指说话人如何刻意对听话人吐露心声、表达用意,听话人如何设身处地来理解说话人言谈的心态和意图。实际上,语用移情可以理解为为增加交际双方的好感,说话人以对方的需求为着眼点,展现自我对对方的理解来达到情感共鸣,从而实现构建良好人际关系的交际效果。语用移情的表现形式是多元的,称呼语、指示语、语气词、问候语、间接性言语行为等都可以作为表达交际态度和情感的语用移情方式。语用移情的实现有利于增进交际双方的人际身份认同感,弱化人们的人际疏离感。通过观看和分析24 名东北网络主播的直播节目,笔者发现:主播多使用称呼语和指示语等语言手段实现与直播观众的语用移情进而拉近彼此的语用距离。其中,主播多使用老弟、老妹、大哥、大姐、大妹子等亲属称谓语作为称呼语实现交际双方的语用移情。例如,当某男性观众向某女性主播倾诉生活烦恼事,女性主播会使用“老哥”或者“大哥”等称呼语来拉近彼此的人际距离,弱化人际疏离感,继而声情并茂地倾诉自己相似的生活经历来表达自己对观众的理解和认同。其次,主播多使用指示语实现交际双方的语用移情。例如,当某男性观众向某女性主播表示自己受委屈时,女性主播经常会说:“谁欺负宝宝了,姐找他说理去”。其中,宝宝代指男性观众,姐代指女性主播,这句话体现了女性主播设身处地地站在男性观众的立场上体会男性观众的内心需求。东北网络主播在直播互动聊天中展现出较强的语用移情能力,这有利于增进主播与观众的人际身份认同感,弱化彼此的人际疏离感。

(三)言语交际中频现暴力性话语

“语言暴力”是指用不合逻辑的语言手段,以一种语言霸权的形式出现,孤立和剥夺他人的某种权利,最终造成对人的伤害。从语法层面来看,语言暴力多体现在词汇上,具体表现为脏话、粗话以及带有感情色彩的口头禅;从语义层面来看,语言暴力多体现为辱骂歧视性的语言,具体包括侮辱类、歧视类、嘲笑类和讥讽类等不道德、不文明的话语,这些话语在一定程度上会对他人的心理健康造成伤害。通过观看和分析24 名东北网络主播的直播节目,笔者发现:东北籍网络主播在直播过程中均出现语言暴力现象。其中,男性主播多使用粗话、脏话和含有感情色彩的口头禅等语言暴力词汇,女性主播则稍显含蓄,多使用歧视嘲笑类的语言暴力话语。具体来说,男性网络主播使用的语言暴力词汇主要包括以下3 类:第一,包含两性关系的词汇,例如:榨干;第二,包含污秽物的词汇,例如:屎、屁等;第三,包含贬义感情色彩人称代词类的口头禅,例如:他妈的、我靠、打死他。女性主播使用的语言暴力话语主要包括以下两类:第一,讥讽性话语,例如:不要脸;第二,嘲笑性话语,例如:你瞎呀。在网络直播中,网络主播们不自觉地使用语言暴力词汇,这不仅破坏了直播间良好的语言生态环境,不利于社会文明用语的推广,还营造了消极的文化氛围,对观众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伤害。

二、东北地区网络主播语言表征的成因分析

(一)话语空间——移动互联网的开放性扩大了直播间的话语空间

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习惯、消费方式和娱乐方式,对人们的生产和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作为移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产物,网络直播间彻底打破了人际视频互动的交际障碍,扩大了人际在线互动交流的话语空间。作为一种新型人际交往方式,直播间互动式聊天正逐渐成为人们语言生活的一部分。东北网络主播开放自己的网络直播间迎接所有进入直播间驻足、观赏、交流互动的观众。在聊天互动中,东北网络主播较为主动的掌控话语表达权,他们经常无意识地使用简单、粗暴的话语片段,语言暴力现象在直播间中时有发生。这不仅破坏了网络语言的生态环境,而且挑战了社会的良性秩序。此外,东北主播还把生活中的私密性话语变为直播间的公共话语,肤浅的话语信息呈现了低俗、混乱的文化品位。这种话语行为虽然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和窥探欲,但是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人们最基本的听觉语言。

(二)媒介身体文化——肢体语言激发了观众的观赏需求

新阅读方式的形成和新阅读习惯的养成总是伴随着新兴媒介的产生而出现。印刷文明时代,人们沉浸于纸质化的深度阅读;电子文明时代,人们沉浸于碎片化的电子阅读;网络直播时代,人们沉浸于生活常态化的碎片表演。新事物的出现总会催生新的文化景观,网络直播的出现催生了一种新的文化景观——一种可以被用来消费的媒介身体文化。“作为主体的身体自始至终影响着媒介的技术、形态以及传播方式,身体及功能在传播中的体现决定了媒介的特质与内涵;同时,媒介的发展又反作用于身体,形成了特殊的媒介身体文化。”在网络直播中,网络主播时刻保持着姣好的妆容和良好的精神状态来迎接每一位驻足的观众,观众对直播画面的凝视快感主要源于主播精致的面容和丰富的肢体语言,主播的身体似乎完全作为一种景观被陈列在直播间里。当主播运用身势语进行网络直播时,主播身体的各个元素已经融入到了网络直播媒介中被观众欣赏,同时,观众也愿意为之消费。因此,主播的身体影响着媒介的运用,媒介也对主播的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一种可被消费的媒介身体文化随之产生。此外,观众还会通过辨别肢体语言传达的信息来打赏主播,打赏的礼物以视觉化的高端消费品符号闪现在直播画面中,这些视觉化的高端消费品符号是观众运用真实的货币在直播平台购买虚拟货币兑换而来的。网络主播作为媒介身体文化的展示者,其肢体语言在网络直播中变成了核心的利益元素,因此网络主播善用多元身势语,语用移情能力强也显得尤为重要。

(三)语言态度——“关注圈”强化了观众的语言认同感

“关注圈”是指直播观众通过关注、打赏等网络行为与网络主播即时互动所构建的虚拟网络空间即直播间,其体现出了圈子内人们真实的语言生活。在“关注圈”里,网络主播聚散有度地互动既满足了观众参与式的快感,又使观众在即时回复中获得情感上的共鸣,让观众摆脱了“看客”心理成为真正有存在感的参与者。不同的公共性语言话题塑造出不同的关注圈。当关注圈里快速聚集了具有相似身份认同感的观众时,网络主播与观众互动的语言话题变得同质化。圈内相近的语言认同群体即直播间的主播和观众在实时地互动中彼此不断强化共性进而形成了普遍信念即相近的语言认同态度。东北地区网络主播利用自身的优势构建了自己的“关注圈”,在这个“关注圈”中,主播们无意识地使用语言暴力词汇和不文明用语,观众的言行举止也因长期地关注主播动态而被同质化。因此,关注圈中的语言暴力现象在主播和观众的互动中被无意识地扩散,破坏了直播间良好的语言生态环境。可见,关注圈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体强化了直播间网络主播语言暴力的传播。

三、关于东北地区网络主播语言表征的思考

东北地区网络主播所呈现的语言表征可谓是喜忧参半。“喜”在于:东北网络主播在直播中使用了多元的身势语辅助口语表达,这些身势语为互动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具有一定的语言学价值。其次,东北地区网络主播在直播时多使用东北方言词汇,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广了东北方言,加深了人们对东北方言的了解,推广了东北地域文化。同时,东北网络主播较强的语用移情能力为人际语用理论的解释力提供了检验依据,为语言学研究者探究语言与人际互动之间多样化表现提供了可能。

“忧”在于: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社会的流动性逐渐加强,加之,人们的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这些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人们之间的人际疏离感。低门槛的网络直播打破了阶层、收入、职业和性别的枷锁,趣味相投的人聚集在网络直播间里,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人们的寂寞,但是由于直播平台的准入门槛比较低且网络监管系统不严密,网络直播间充斥着各种不文明用语,语言暴力时有发生。作为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东北地区网络主播所呈现的各种言行都可能会引发热议并在网络社会中掀起波澜。其在直播过程中使用具有语言暴力倾向的话语被直播观众快速的复制和传播,这在一定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观众在网络虚拟社交环境中的话语表达,进而影响观众在现实生活中的行为习惯。从社会语言学角度来看,这一语言行为不利于构建良好的语言生态环境和营造文明的语言生活。从精神文明建设角度来看,这一语言行为不利于塑造良好的国民形象,影响公民道德素质的提高。

东北地区网络主播所呈现的语言现象既存在可圈可点之处,也存在不可取之处。我们应该采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正确看待这一语言现象。对于精华的部分,我们要重视东北主播较强的语用能力,这对传媒行业的主播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对于糟粕的部分即主播话语中存在语言暴力倾向的问题,我们要提高鉴别语言暴力话语的能力,自觉使用社会文明用语,提高个人修养和语言素养,拒绝做语言暴力的旁观者。

结语

本文以东北地区网络主播的语言表征为研究对象,描写和解释了东北网络主播在网络直播时丰富的肢体语言、较强的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暴力问题。研究发现,造成此现象的原因是多元的,既有客观性的原因,又有主观性的原因。面对东北地区网络主播呈现的语言现象,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猜你喜欢

移情直播间主播
“羲和号”开直播间
浅析诗歌翻译中的移情——以《再别康桥》韩译本为例
『人气』主播
我们的直播间
第一次做小主播
小鬼进军直播间
进军营直播间
中国蓝主播
移情于物,借物遣怀(外一则)
我是小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