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

2020年被称为北美流媒体正式开战的一年，几乎每个月都有新的服务平台上线。在这个如火如荼的战场里，也许人们很难想到，各大流媒体平台会将几笔大额资金砸到经典老剧上。在大多数人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年代，这些深夜电视重播档的“神剧”，始终停留在观众的视线范围内。

最近几个月，争夺经典老剧线上播放权的竞价事宜不断出现在媒体头条上，涉及的竞价金额也不断飙升：比如Netflix花费5亿美元购入《宋飞正传》、NBC环球旗下的流媒体平台孔雀（Peacock）以5亿美元买入《办公室》等。截至目前，胃口最大的可能要属华纳媒体（WarnerMedia），先后以4.25亿美元和6亿美元拿下了《老友记》和《生活大爆炸》两部经典剧集，显然华纳媒体是在为即将上线的HBO Max做准备。近日还有传闻称HBO Max还将动画剧集《南方公园》的美国国内订阅权收入囊中，费用在5亿到5.5亿美元之间。

不过，也有部分业内人士认为，这些内容的巨额价码，很可能只是一个独特的转折点，而非流行趋势，毕竟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各种原因，不太可能再度出现。

如《老友记》或《宋飞正传》这样引发了美国全民关注的剧集，也只属于某个特定的时代——20世纪90年代。那时无论是观看渠道，还是剧集内容，都远没有今天这般丰富多样，内容竞争形势当然也没有今天这般激烈。在观众群体分流不多的前提下，如《老友记》或《宋飞正传》等文化现象级别的经典剧集才有出现的可能。在当下的大环境中，如当年一样广泛的高关注度，几乎是无法复制的。

福罗律师事务所（Fox Rothschild）的娱乐业律师达雷尔·米勒认为，“现在各大流媒体平台的内容争夺战，其实是为吸引收视群体的前哨战。”

直到现在，某些现象级经典剧集依然热度不减。新一代观众同样会对《老友记》和《办公室》中的人物和故事津津乐道，跨越年龄和时代的关注度让两部剧集长期在Netflix播放数量排行榜上居高不下，其价值不言自明——2019年，Netflix试图以1亿美元重金续租《老友记》，但最终这部剧集还是被更为财大气粗的HBO Max收入囊中。

但新一代们的“心头好”究竟为何，尚需时间验证。

不过，有业内人士认为，经典老剧市场处于“过热”状态，“虽然这些剧集在当年堪称街知巷闻的文化现象，但毕竟已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当初那批观众的孩子也许能重新发现老牌剧集的精彩之处，但再过15或20年，观众是不是还会向自己的孩子讲起他们心目中的‘神剧？谁也说不好。”

2014年到2016年这段时间，流媒体平台之间也进行过一次类似的竞价战，当时他们的争夺对象是正在热播的剧集——Netflix当时以每集200万美元的价格买入了NBC和索尼联合出品的《罪恶黑名单》，又以每集200万美元拿下了福克斯/华纳电视的《歌谭》的线上重播版权。

另一个让各大流媒体平台下场参战的重要因素，在于他们亟需充实自有内容库。在垂直整合的产业中，《办公室》和《生活大爆炸》等剧集实际上都走了“回归”之路——购入上述剧集的流媒体平台和最初出品这些剧集的公司，同属于一家母公司。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流媒体平台能享受到“内部折扣”，因为内容制作方通常会接触多位竞争者，尽可能多方面、多层次地把自己手中的内容“变现”，同时也尽量满足相关参与方的利益需求。此前就《生活大爆炸》的流媒体版权进行谈判时，华纳兄弟、TBS和HBO Max三方竞争者“身份平等”，虽然这三家都隶属于华纳媒体集团。

未来，观众收看剧集方式的转变也会改变新剧集利润的分享方式，进而影响制作方和流媒体平台相关商业谈判的结果。以Netflix和亚马逊（Amazon）为例，理论上他们必须买断传统媒体剧集的所有后续相关版权，因为流媒体服务的商业模式要求其必须考虑剧集首轮播出后，国际市场和重播群体的需求。在这个前提下，制片方显然不甘心无法从重播上再次盈利，所以流媒體平台需要事先向制片方补偿这部分利润，那么最初谈判时的价格，也就会水涨船高。

迪士尼+上线后，迪士尼近日公布了新的利润参与模式。与单一流媒体经营平台类似，迪士尼+也是将永久性质的后期利润参与分红，转变为更高前期费用，另外还要以剧集开播后的具体表现为衡量标准，提高或降低分红比例。需要参考的剧集表现包括续订长度、收视数据和获得奖项等几个标准。

福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马克·西蒙认为，“迪士尼这一模式相当具有前沿性，毕竟Netflix都还没开始这样做。以剧集长度为例，迪士尼这个新模式等于给予了制作方一个具象化指标：如果你们能把单集1小时的剧集拍到第三季，就能拿到多少酬劳;如果进入第四季，就可以再获得多少酬劳。这个标准相当客观，且透明度前所未有，目前还没有哪家公司尝试过。”

显然，这个新模式也为迪士尼旗下的制片商增加了向流媒体平台投放内容时的竞争力——理论上而言，虽然减少了计算后期利益的麻烦，但这种新模式最终对参与方来说有多大好处，目前尚未可知。

前文提到的娱乐业律师达雷尔·米勒总结，“目前流媒体平台的利润模式是由Netflix创始的——固定的后期分成、附加费、分成比例。亚马逊照搬了这一模式，只是在若干细则上有所区别。但现在，迪士尼开辟出了一个新的途径。北美流媒体市场如今还处于新大陆刚被发现时的初级探索阶段，我想，3到5年后，这个市场一定会呈现出全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