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jay Goel 吕峰

家族企业在建立和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伴随着一系列重大事件。在这些事件中，有极度快乐和兴奋的时刻，也有极度悲伤、愤怒、失望和挣扎的时刻，有冒险、成功和回报的时刻，也有挫折、损失和痛苦的时刻。发生在家族企业发展过程中的恩恩怨怨，比那些热播的电视剧的情节还要扣人心弦和惊心动魄。

人们通常会把故事当成是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事实上，家族企业的故事不单单是一种成长传记，它还有许多用途，它甚至可以成为家族企业领导者工具箱里一个强大的工具，确保家族企业的成功和长寿。当然，从商业角度看待发生在家族企业中的故事与传统家庭中的家长里短是不一样的，基于历史并着眼未来，企业领导人需要认真思考故事的架构：应该记录什么样的故事，如何记录，从这些故事中可以吸取什么教训，如何传播故事，以及谁是这些故事的听众等。下面就让我们先研究一下家族企业故事有什么作用，然后再讨论该怎样写。

家族企业故事有什么作用？

故事铭记着荣耀、传统和连续性 家族企业故事以生动鲜活的方式珍藏着家族的主要精神遗产。尽管故事发生的年代或许久远，发生的背景也与当下有很大的不同，但它所蕴含的精神财富则是家族的重要遗产。带着家族荣耀的故事代代相传，并在一代代的复述中加以润色和修改。故事中最扣人心弦和最鼓舞人心的元素，因为传奇和精彩而被记录下来，并为下一代家族成员提供了归属感和连续性。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家族企业领导者都将继承家族的这笔遗产，这也将激发他谱写家族故事新篇章的责任。

在企业最需要的时候，故事可以提供乐观精神 在家族企业的发展过程中，肯定会有一些“黑暗”的日子。尽管考虑得十分周详，但是谁也无法保障每一个决策都能带来辉煌，尤其是当整体形势不佳或者决策出现判断失误时，企业不可避免地会跌入低谷。在经营的低潮期，美好的家族企业故事可以为整个家族提供乐观的精神支持。下面我们看看一个有关“幸运茶壶”的故事，它是皇家雪兰莪（Royal Selangor）公司特别珍视的。这家位于马来西亚的家族企业，创建于1885年，是锡蜡工业中最著名的品牌。“幸运茶壶”是由家族企业的一位大师级工匠制作的。该公司的网站上说：“这只锡罐因其复杂而闻名：壶体的12个部分分别从白蜡薄板上切割下来，用古老的方法小心地锤打成形，然后焊接在一起。”经过多年的努力，在二战的废墟中幸存下来的锡罐最终回到了这个家族。据该公司网站上的记录，“这样的古董很少见。在过去，人们常常把锡熔化，这样锡就可以用来为他们的儿子或女儿的婚礼制造新物件了。”在经历了家族和世界历史上的一段动荡时期，当一切似乎都失去了，但这个壶的幸存和发现给了家族巨大的希望。二战后，拥有皇家雪兰莪公司的Koon家族重建了自己的生意，他们自豪地讲述了发现并重新拥有这个罐子的故事。作为遗产和历史的象征，它是整个公司的精神支柱。当需要承担责任和表现勇气的时候，过去的故事可以提供对未来的乐观心态；当所有的行动似乎都通向死胡同的时候，它可以提供采取行动的基础。通过向家族成员灌输与他们过去胜利有关的思想，家族企业故事为家族成员提供了一种精神力量和一个胜利者的自信，否则他们可能无法面对未来挑战的压力。

故事约束不良行为 通过强调家族行为与过去成功的联系，家族故事也为未来成员的行为设定了界限。作为家族成员之一，他必须知道哪些行为是可以接受的，哪些行为是不可以接受的。家族故事含蓄地回答了家族归属的问题？ “成为这个家族的一部分将意味着什么？”当他们试图以家族成员的身份生活时，他们必须要十分清楚那些家族所不能接受的行为。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希望把自己视为家族的一部分，就不应该跨越这些界限。

故事增加了家族冲突和家族分离的成本 故事将家族成员的身份联系在一起，这种身份不仅让家族成员感到自豪，也让家庭成员意识到整体的强大力量。尤其是当家族故事中出现家族成员众志成城战胜不可逾越的挑战时，它们就为家族后人提供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模板，并且激发他们努力地成为这个伟大家庭的一部分。当家族成员决定从家族分离，或者家族成员间出现一些业务或关系冲突时，美好的家族故事将增加相关家族成员的心理压力。即使在某一代人中，存在着一些家族分离，家族故事仍然为下一代提供了联系和纽带，让他们有机会与家族的其它分支重新建立联系。

故事将更容易建立家族企業与世界各地人们的联系当企业扩张进入新市场时，它们的外国血统使它们很难与外国客户建立联系。然而研究表明，家族企业的家族所有制倒是能够为企业提供一种更容易与世界各地的人们建立联系的方式，因为所有家族都有类似的目标？ 发展、成长、延续，以及关心他们留给后代的遗产。尤其是经过精心编辑的家族企业故事，它所包含的人世间的美好情感以及强烈的家族观念，它所反映出的人性中的美好元素会让客户更容易支持和同情拥有这个产品的家族企业，也让他们更加信赖公司的承诺。

编写故事时要考虑的事情

将故事与家族永恒的价值观联系起来 故事所展示的主题思想要与家族长期以来所珍视的价值观紧密联系。通过所谓的关键事件刻画，故事可以用让人难忘的方式彰显通过应用或坚持家族的价值观给企业带来了巨大的经营变化。此外，通过生动的故事，家族成员也更容易理解家族价值观，因为它们不只是家族的一些抽象愿望，而且是家族赖以生存的基本信条。

不要掩盖或隐藏那些不愉快的时刻 在故事的编写过程中，人们可能会试图抹去或隐藏家族历史中的一些“黑暗”问题。这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要完全消除不舒服的问题，给它们一些空间，只要保障故事的主体依然积极向上就可以。没有一个家族是完美的，一个只基于积极事件的故事读起来就像是童话或幻想？ 换句话说，它是不可信的。从长远来看，家族的后人们甚至会从过去的不完美中吸取教训，学会原谅自己的失败，并在成长为家族企业的雇员、所有者和领导者时更加体谅他人。

尽可能的包容 故事是关于家族和家族企业的，因此，故事要尽可能广泛地照顾到每一个家族成员，即使有些家族成员可能已经离开了家族事业或家族。那些为了追求其他利益而离开家族企业的家族成员，或者因为冲突而被迫离开的家族成员，可能不会出现在故事的显著位置，但也不应该把他们从故事中删除。包容还意味着从家族的各个分支获取信息，以确保故事可以反映家族中所有不同的声音。遵循这一方针将为后代的统一与和解打开大门，并进一步夯实家族力量和资本的基础。此外，家族企业的故事也可以包括非家族员工的贡献，尤其是那些与企业长期合作的员工，作为企业的元老，他们不仅在家族企业的成功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而且他们已经具备了“泛家族”成员的色彩。

注意故事的形式 领导人应该注意家族故事的呈现形式？ 它应该以某种形式合适地表现出来，而不是一些相关素材的简单堆砌。占主导地位的故事从来都是珍贵的传家宝，应该予以浓墨重彩的描绘。家族中的一名成员甚至可以被指定为家族历史学家，专门负责记录和整理与这个主题故事相关的内容。在与这个故事相关的日期或者相关的地点，家族企业领导者可以组织家族成员重温主题故事，也可以在每年的董事会会议或者家族会议上，共同反思故事所传递的精神。家族故事还可以通过适当的编辑调整，整理出适合的版本，并以隆重的形式传递给家族企业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如供应商和投资者，进行深入地交流和共享。

把这个故事介绍给年轻一代 家族企业故事是最有效的社会化手段，它能够帮助家族的下一代在很小的时候就以自然的方式融入到家族企业中来。孩子们喜欢故事，而关于他们家族的生动故事是让他们以一种自然的方式理解“家族意味着什么”。可以在特定的正式场合（例如家族企业的创立日，或者创始人的生日），将家族故事正式地讲述给家族的下一代。为了提升效果，也可以动用多媒体的手段，让家族的年轻一代更容易接受。甚至还可以通过舞台剧，让孩子们饰演不同的故事中的角色，这样能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故事所蘊含的意义。

考虑聘请一位专业作家来润色并完成故事 编写家族故事没有什么既定的公式。虽然人们常说幸福的家庭大同小异，但是每个家庭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家族企业就更加独特。为了增加故事的可读性，并且让精彩的故事吸引人，家族企业可以聘请专业的作家和插画家，让真实的故事更加赏心悦目。不能不说，具有专业素养的作家，他们会更全面地整理相关素材，让整个故事更加生动、更加立体、更加具有可读性，也能够激发阅读者的思考，使他们更深刻地思考自己的历史以及未来的发展。

一个写得好的家族企业故事有许多有用的功能。它不仅记录了家族和企业的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它实际上可能有助于家族企业的可持续性、长寿和增长。家族企业故事可以在许多方面帮助家族企业领导人？ 例如，在家族成员之间建立行为准则，并将家族介绍给外部利益相关者等。因此，如果可能的话，家族企业领导者应该尽快开始记录、编辑和传播家族企业故事。

专栏作者

Sanjay Goel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德卢斯分校战略管理和创业管理教授。Sanjay Goel的教学和研究及其培训咨询方向包括企业管理、公司治理、战略和领导力，Sanjay Goel教授长期致力于家族企业研究和讲学。

吕峰 南开大学商学院院长助理，EXED中心主任，人力资源管理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战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和领导行为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