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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炒糯白果

2019-11-27钟惠

食品与健康 2019年11期
关键词:鹅蛋白果担子

钟惠

去年秋天,我到浙北某镇旅游时,偶然间竟在街边看到一个卖炒白果的摊贩。放在竹篮内的白果,一个个体大圆润,很是诱人。同行的几位年轻人,显然对这“白白的小玩意儿”充满了新奇感,围着小贩问这问那。而对于另几位“老苏州”来说,眼前的物事,却勾起了他们一份久违的亲切感。

白果,即银杏的果實。苏州东山是我国五大银杏之乡之一。每年深秋季节,东山的银杏树会脱下绿衣,换上最美的黄裳。循着黄叶浓处一路上山,偶有秋风吹来,刹那间,那片片落叶就好像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绚烂极了。

白果,是可以吃的,就食用方式来看,除了最常见的炖、煲、汤、羹,还可用作炒菜的点缀,颇能添几分清素雅致。在江南,白果除了入菜,另有一种更为得民心的吃法,就是将其炒熟了当零食吃。记忆中,每到秋风起,天渐凉的时节,古城的街巷间,便会出现一种以歌谣叫卖的吃食——香炒糯白果。

经营炒白果的小贩会在黄昏时出摊,挑着担穿巷而来。那担子不大,却很别致。前担上置一个小可盈握的风炉,炉中煨着红红的木炭,上架一口小铁锅。担子的另一头是一只黑黝黝的保暖木桶,里面装着炒好的白果。

小贩通常会于弄堂的墙角处放下担子,而后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拿一片大蚌壳当锅铲,不紧不慢,有节奏地现炒现卖起白果来。小贩一边炒,一边还唱歌似地用吴里方言吆喝着:“香炒糯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粒粒白果鹅蛋大,一分洋钿买三颗,二分洋钿买七颗……”由于中间的拖音很长,加上吴语特有的柔雅风格,显得尤为抑扬顿挫,颇有些昆剧里小生的韵味。

随着夜色渐浓,前巷后弄慢慢暗沉下去,唯有那小风炉里的炽炭,却越发火红起来,锅里白果的焦甜香也更为浓烈了。待锅内最后一丝焦香也绽放出来时,微黄的白果熟了。此时,便有从家里讨得几分钱的孩子,一面交钱,一面接过小贩递来的装有几颗烫手白果的三角包,高高兴兴地跳跃而去。

刚出锅的白果,个头虽没有小贩吆喝中所谓的鹅蛋那般大,甚至连鸽蛋都比不上,却带着一股无可企及的秋日果香。小心地用两手翻倒它们,嘴里“嘶嘶”地吹着气,慢慢剥开那又薄又脆的果壳,伴着冒出的热气,果肉的碧绿胴体便露了出来,一如玉石般绮丽。

或许是自小生长在山温水暖的江南的缘故,苏州人似乎特别偏好糯食——鸡头米、糖油山芋、糖芋艿、糕团,都离不开一个“糯”字,当然还有这炒白果。轻咬之, 细腻柔软, 糯中带香,微甜中带着些苦。恰是这丝丝苦味,令白果吃起来反倒有番别样的清味。一捧炒白果,于寒风中热烘烘地剥开,趁热入口的那个味道,是现在的小孩子很难想象和体会的。

如今,随着城市的发展,卖炒白果小贩的身影早已绝迹多年。但每年一到这个时令,我仍会想起当年的炒白果,想起它带来的一个个平静舒缓的暮秋天,以及西风斜阳里,回荡在小巷深处,那高一声、低一声,带着缠绵吴音的悠扬叫卖声:“香炒糯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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