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萍

早上六点从车场（POOL）开出，至今将近十点，才接载过两趟搭客，手头仅得二万多盾。斋戒月，大家起早禁食，没事都懒得出门。搭客稀少本是意料中事，偏偏最近的士车行如雨后春笋相继冒出，同行同业竞争剧烈。今年解禁节的回乡费用真不知如何筹起，司机伯乌玛正担心。伯乌玛是乡下村人，当地是红葱产地，但伯乌玛无钱无地，长年替人打工，结婚生一子后，想到改变命运，三年前便与同乡来椰城打天下，刚来椰城人生地不熟，开始先做建筑工人，后改做仓库看守、店员……最后选择当的士司机，工作比较稳定。只要勤劳耐苦肯拼，收入还不错。他与同乡四人合租一间宿舍，每人每月缴租15万盾。除自己开支外，每个月仍能回乡一次带回足够的生活费与家人团聚。如今他心里悬念的是在距解禁节还有三个星期里，怎样挣得更多的钱回乡去风光一下。现手头已有40多万，因宿舍简陋人杂，怕遗失，所以一直带在身边藏在内裤的袋里。

伯乌玛正沉思，忽然眼前一亮，一位漂亮少女朝他走来。年纪20多岁，长发及肩，飘逸妩媚极了。白晰皮肤戴墨色太阳眼镜，身穿高档次的紧身裤，有别于时尚流行的脐下露股沟那种。上身一袭软质料紧身上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似有点星味又有模儿的风度，手提笔记型电脑，像白领丽人。

“伯，有约，在等人？”她开口问道，声音那么柔和。

“没有，没有，依姆要去哪里？”看愣了的伯乌玛马上回答。

“请你载我到PONDOK INDAH MALL。”说着打开车门。车内马上飘逸着高级香水的味道，美人当前，已步入不惑之年的伯乌玛，也不禁从倒后镜中多看几眼，这时她已除下眼镜，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眉宇间流露一股妖气。

车到PONDOK INDAH MALL，她走了下来，对伯乌玛说：“你等我一会儿，15分钟左右我就回来。我后座的手提电脑，你帮我留意一下。”伯乌玛心里早有戒心，因为好几次已给人用前门进后门出的方法，骗了坐霸王车不付车资。这次有后座手提电脑做保，他可就比较放心了。15分钟后，她手里捧着二三个漂亮的大盒子出来，进入后座，伯乌玛认得那是名牌货。“伯，现在我们去TAMAN ANGEREK，糟糕，我的现款带不够，伯，你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哪里有ATM BCA，我想提一点钱。”伯乌玛一边驾车，一面东张西望搜寻，唉！有了，在超市附近那边有一座，汽车在ATM处停了下来，她走了进去一会儿转回来，呶呶道：“真倒霉，这个ATM坏了。”她焦急地算计一下，回头柔和地对伯乌玛说：“伯，我现在想买一件东西，钱带不够，ATM又坏了，不知你手头可有现款，不妨借我一用，待会儿回到MUARA KARANG家里才还给你，好吗？”

伯乌玛听到MUARA KARANG登时心头一亮，住那一区的人非富则贵，早已放下了戒心，即使如此，他仍犹疑了一阵才说：“我有40多万，是准备今年回乡过节之用，如果依姆急用，我可先借出。”伯乌玛小心翼翼从内裤里把藏款拿出，她只借用40万整数。车子到了TAMAN ANGEREK，她满心喜悦像活泼小鸟跳下来，回转头对伯乌玛说：“我去买件东西，10分钟就回来，后座的东西你帮我看好！”伯乌玛耐心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仍不见人影。伯乌玛开始起疑了，他跑进TAMAN ANGEREK，从一楼找到五楼，满身大汗，都没见到人影。伯乌玛知道上当了，赶回车内把后座的东西一一撕开，一看傻了眼：手提电脑袋里装的是一块木板，其余高贵盒子里是塑料和废纸。面对车内ARGO计程表里的31万5千盾的车资，怎样向车行交代？那不翼而飞的40万又怎再筹集回乡？狼心狗肺的女人呀！以你的姿色尽可去骗取富家公子哥儿的钱财，为什么你竟找上我这做一天吃一天的穷司机？天啊……

（選自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副刊“耕耘”第16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