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相宜

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背景下，中小企业面临的困难可能进一步凸显，如何应对可能产生的问题，值得高度关注。

如何進行更灵活的逆周期调控政策？中小微企业明年的生存状况如何？怎样进一步缓解中小企业的融资压力？2020年对冲整体经济下行压力的增长点在哪儿？《陆家嘴》就这些问题采访了中山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湛。

逆周期政策更加灵活

《陆家嘴》：最近学界讨论得比较多的未来我们逆周期的调控政策怎么来安排，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小步推进，还有一种是相机抉择，大家现在讨论比较多，你觉得这中间的一些细微的差别是什么？

李湛：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两个选择实际上在方向上是一致的，只是说在操作细节上有一些差别，但是实质上是没有差别的，比如说我们2020年如果经济压力比较大，央行的货币政策可能在一些放松的手段上，做一些技术性的处理，这就是相机抉择，如果有更大的不确定性，经济下滑的力度更大，央行可能在第二种选择上会更加尺度大一点地来放松，相机决策就是根据未来这种政策的变量以及外部环境和内部经济增长率的变化来确定。

《陆家嘴》：你在报告当中提到了房地产投资2020年可能会有一些下降的情况下，基建投资会对冲一部分下降趋势。你觉得2020年基建对于中国经济的拉动作用有多少？

李湛：我们之前说双轮驱动基建和房地产，当然在“房住不炒”的情况下，房地产是维持一个增速就可以了，所以这一块是拉动经济的最大的引擎。在投资方面主要是看基建，但基建确实也存在一定的隐患，就是说任何东西你投资都要钱，以前投资的主体一定是地方政府，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地方政府整个的债务的约束还是很强，而且我们对地方政府很多地方的债务也是对它的负责人要终身追责的。 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说一方面大多数地方政府的债务比例已经很高了，他没有办法，我再借很多增量的钱去做增量的这种基础设施的投资，所以这方面是一个很大的约束。所以我们可以看到2019年包括专项债最近也在加快审批，而且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的转移支付也在加大，所以这一块会支持地方政府的这种资金的实力，使他可以来加大地方基础设施的投资。

《陆家嘴》：所以2020年基础设施投资的增速会有一个缓慢的回升？

李湛：我们觉得是的，包括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的转移支付，地方债，地方城投发的债券都在增长，会使他有实力去增加基础设施投资。

实际上我们国家有近30年的高速增长，所以在增长过程中，我们现在等于说换挡，我们要一个高质量的，新旧动能的转化。从高速到中速，比如说你5%左右，维持10年左右的增长，甚至是还可以继续放松。4%～6%的区间，维持10年左右的增长，我觉得对中国整个经济结构的调整，经济质量的提高是有一个莫大的帮助的。我们在地方政府债务方面，包括我们的M2的存量已经比较大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推动原有的这种高投入的经济模式，我们要进行结构性的改革，一定要在这种常态化的稳健式的中速增长上来进行结构性的调整。

中小企业需要更公平的融资环境

《陆家嘴》：在你对于2020年的展望报告当中，你觉得2020年中小微企业还是有一定的不确定性的？

李湛：是这样的，2020年中小企业我们说包括中小科技企业，它一方面是有一些乐观，主要是体现在资本市场，我们都知道从科创板增量改革延伸到创业板，所以说会给很多相对比较成熟的中型企业一个比较好的融资机会，而且是很重要的股权融资的机会，有可能降低它的负债率。另外从债权的角度来看，我们实际上可以看见债券的融资量是在往上放的，但是这里有一个结构性的问题，就是说我做了一个公开市场债务净融资的数据的整理，我发现从2017年底到现在，就2019年的第三季度，我们的民营中小企业，公开市场净融资是负的，这个时候对中小企业的融资压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债务的融资。

《陆家嘴》：未来的趋势怎么样？还继续会是负的吗？

李湛：这个形势不太乐观，因为我们看到最近的债券市场的这种偏好，越来越（偏向）安全和风险规避型的，我们可以看到利率债或者是高评级的公司债的收益率不断地往下在走。另一方面，2A以下的这种评级的公司，尤其是民营企业，即使债券的票面利率很高，可能投资人的认购都不踊跃。即使想发，有这个能力发，但是还不一定发得出来。

《陆家嘴》：有没有一个可操作的解决方式？

李湛：我觉得它的症结还是在于改革，一方面我们市场上要形成对民营企业的一个制度的公平，具体到比如说你银行的放贷员，对他的激励或者是考核机制上面，甚至对他最后的评定方面。如果激励的和约束的机制能公平的话，我觉得会中小企业的融资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改善。

从宏观的结构上面看，我们金融系统以间接融资为主，我们国家银行吃利差的比例在大国里面是最高的。如果贷款的利率相对更优惠一些，第一个是融资的便捷，第二个就是融资成本的降低，这样会直接给中小企业甚至是一些上市公司一些利润空间。

我们也可以明显看到，现在实际上利率中枢也是慢慢往下降的，我们看国债债券市场利率也慢慢往下走，实际上从投资者和个人或者是银行的理财产品来说，这方面也应该降。理财产品的量是非常大的，它的成本往下降，银行如果降低贷款利率，让利的空间实际上也不会很大，但是会给整个的终端我们的实体制造业企业一个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