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耘芳

水英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子，老公木瓜大气吁吁地从外面闯进门来。

狗日的二憨，今天又要请主任吃饭。木瓜一边大口地吃着面条，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二憨和你是光着屁股长大兄弟，可别说他坏话啊。水英生气了。前几天，村委会主任邬海就通知二憨，这几天天气很好，乡里王技术员要到猕猴桃园里，帮忙指导猕猴桃整枝、施肥。

大清早，二憨屁颠屁颠地跑到街上，割了一块猪后垮，买了一条大草鱼，还买了几瓶好酒。没想到，这些都被马路边的木瓜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在暗暗地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他今天又要请客？

去年，也是这个季节，村里组织村民在茶叶基地栽种茶苗，邬海和王技术员在茶叶基地里忙碌着，手把手地帮助村民栽种茶苗。因为家里劳力少，茶园面积又大，栽茶苗事情一时忙不过来，眼看一棵棵鲜嫩的茶苗打焉了，二憨急得在茶叶地里团团转，这时，邬海和王技术员来到茶地里，蹲下身子，帮他一棵棵地栽起茶苗来。

同村木瓜看到这一幕后，气得直发抖，心里想，二憨是村里贫困户，我不也是贫困户吗？凭啥主任和王技术员只给他家帮忙，把我凉在一边。从中午忙到天黑，家家户户电灯亮了起来，村民们都在家里吃起饭来，茶苗栽完后，二憨带着邬海和王技术员一起往家里赶。二憨在搞什么鬼，莫非是与主任套近乎，捞些好处，木瓜悄悄地在屁股后面跟了起来。

邬海一行走进家门，二憨娘早就煮熟了一铁锅白米饭，双手摸着土灶，点燃劈柴火，噼里啪啦地在锅里炒了一盘盐菜，一大碗萝卜丝。刚在饭桌上坐下来后，提着一个黑糊糊大酒壶，一人倒上一碗米酒，二憨大声说：主任，王技术员，你俩帮了我半天忙，肚子饿得前背贴后背，今天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喝下这碗酒，解解乏。说着，咕隆，自己一口气吞下米酒，邬海和王技术员没端酒碗，捧着饭碗，大口地吃起来。二憨，这是我俩生活费，你得收下。邬海拿出几十块钱，交给二憨。主任，你太小看我了，只是简单地吃了口，还收你们钱。你得收下，不然我兩就犯错误了。说完，两人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好啊，二憨，今天请干部在家吃饭，明天就到乡里告你状，要你们下不了台。见到主任和王技术员吃完饭走出来，木瓜心里想。

第二天，木瓜骑上摩托车，跑到乡里，将昨天请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乡里立马到村里调查后，对邬海和王技术员在农家吃饭，在全乡通报批评。为了这事，二憨气得差点和木瓜打动起手脚来，心里想，木瓜啊，你做事没屁股眼，主任和王技术员帮我栽茶叶苗，在家吃了个便饭，还付了钱，何苦告黒状呢。

今天，太阳刚爬上山，风儿吹得山上树林沙沙地响，邬海和王技术来到猕猴桃基地，拿出随身带的剪子，刀子，给猕猴桃抹苗、整枝，除杂，直到太阳当顶，干完农活后，才沿着弯弯曲曲小路往山下走。

木瓜心想，二憨今天割肉买酒，又想在家请主任和王技术员的客吧？偷偷地，他来到二憨家门前蹲守起来，只见他家烟筒上直往外冒青烟，窗户里飘来阵阵炖猪肉清香和烧鱼的味道，木瓜用鼻子闻了闻，嘴里直流口水。请坐，大家快坐。不一会，家里传来请客人入席的叫喊声。

二憨，今天又在家请客啊。木瓜突然闯进门家，开口就说。哎呀，木瓜兄弟，你也来了，请坐下，一起喝一杯酒吧。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二憨笑盈盈地说。木瓜走进屋内，偏着头，左看看，右瞧瞧，没有见到主任和技术员身影，木瓜瞎子娘穿着一身新衣服，满脸笑容地坐在圆桌子正上方，一群男女客人团团地围坐在木瓜娘身边，说说笑笑。

二憨，今天这是？木瓜用手摸着后脑壳问道。我娘今天八十大寿呢，特地买点酒，割点肉，让亲戚好友一起庆祝庆祝呢。木瓜老兄，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你也坐下来，哥俩一起喝一杯。说着，二憨笑盈盈地上前拉着木瓜的手，将他请上桌子，倒上满满一杯酒。

二憨，我，我……木瓜低着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想，哎，今天又冤枉他了，险些又告了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