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

马来西亚前总理纳吉布4月3日因“一马案”出庭，又引发了公众对此案的关注。此前，马来西亚己就主权投资基金“一个马来西亚发展公司”（以下简称一马公司）洗钱和贪腐案刑事指控美国高盛公司及其两名前银行家，寻求75亿美元赔偿并判处涉案人员监禁。高盛试图以道歉换取谅解但马方坚持索赔。

“一马案”部分赃款据信经由美国金融机构转移、用于在美国投资，美方个人和企业所牵涉的不法行为开始被追究。

高盛卷入“一马案”

一马公司是马来西亚国家投资基金，由马来西亚时任总理纳吉布2009年主导设立，带有公营性质，资金来源实际是这一东南亚国家的纳税人。这家投资机构几年前曝光资金去向不明，包括纳吉布等多名政府官员涉嫌侵吞公款。4月3日，纳吉布就“一马案”出庭受审。

以赃款经由国内金融机构转移的情况为切入点，马来西亚检察机关开始调查“一马案”。随着调查范围扩大，追究美国金融机构责任的呼声在马来西亚愈发强烈。这也是高盛首次因关联“一马案”受到指控。

英国《金融时报》援引马来西亚财政部长林冠英的话报道，马来西亚政府寻求向高盛索赔75亿美元。

马来西亚总检察长汤米·托马斯说，就高盛所涉一马公司的债券发行，指控高盛公司、高盛前银行家莱斯纳、黄宗华以及一马公司两名相关人员。

莱斯纳曾主管高盛集团东南亚地区业务，先前在新加坡办公。黄宗华是马来西亚人，曾任高盛分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是莱斯纳的下属。

马来西亚检察机构的声明说，在莱斯纳主导下，高盛2012年至2013年承接3项债券发行业务，总计帮助一马公司筹集65亿美元。

债券由一马公司子公司发行，得到高盛保荐，但提交的发行文件存在虚假、误导性陈述和重大遗漏。“作为全球知名的债券发行保荐方，高盛理应施行最严苛标准，但他们没有达到任何标准，因而应被追究刑事责任。”

这份声明说，莱斯纳、黄宗华与另外两名被告同其他人密谋贿赂马来西亚公职人员，以便让高盛得以参与发债。

债券发行过程中，27亿美元遭侵吞。马来西亚检察机关认定，被告设计这些债权方案，表面用于合法目的，但实际是为欺骗马来西亚政府和购买者，而且明知发债所得会被侵占，这违反了马来西亚证券方面的法律。

马来西亚检察机关发现，高盛收取6亿美元债券发行费用。这一收费数倍于市场水平，相关参与人员也在收入和职业前景方面受益。

就收取高额债券发行费，高盛解释，一马公司债券发行存在额外风险，包括一马公司要求快速拿钱和高盛在投资者购买前先行购入。

高盛同时否认存在违法行为。这家金融机构的一名发言人说，高盛曾受到马来西亚前任政府“误导”，将为自身辩护，同时配合调查。

高盛集团总裁兼首席运营官苏德巍（英文名戴维·所罗门）在事件曝光后的一份致马来西亞人的道歉声明中说，马来西亚人遭“许多人欺骗，包括（马来西亚）前任政府最高级别官员。（高盛前银行家）莱斯纳是其中之一。就莱斯纳所起的作用，我们向马来西亚人道歉”。

马来西亚财政部长林冠英1月18日说，高盛集团就牵扯马主权投资基金“一个马来西亚发展公司”洗钱和贪腐案，仅仅向马来西亚道歉不够，马方坚持向高盛索赔75亿美元。

“同谋”和“内鬼”

一马公司洗钱和贪腐丑闻的曝光缘于《华尔街日报》2015年一篇报道。报纸的记者看到一份文件，显示将近7亿美元由一马公司转入纳吉布私人账户。

美国司法部2016年7月宣布，执法部门己采取行动，追缴马来西亚腐败嫌疑人用赃款在美国购置的超过10亿美元资产。

经查明，涉案马来西亚官员、亲属和同谋在美国购置的资产包括位于纽约曼哈顿和洛杉矶好莱坞的多处豪华房产和酒店、一架价值3500万美元的飞机、世界著名画家梵高和莫奈的画作、百代唱片公司股份等。他们甚至在2013年投资拍摄好莱坞电影《华尔街之狼》。

2017年，美国司法部两度寻求查没用“一马案”赃款购买的在美资产。截至当年6月，美方寻求查没的资产总额达17亿美元。

2017年11月初，美国司法部公开对莱斯纳和黄宗华的指控。莱斯纳现在身处美国，黄宗华去年底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出庭，拒不认罪。 莱斯纳承认共谋洗钱罪名和违反美国《反海外腐败法》，同意归还4.37亿美元非法所得。

黄宗华则面临被引渡至美国接受审理的局面。马来西亚一名法官日前裁定，不予批准黄宗华保释，原因是他有极大风险外逃，而且对马来西亚和美国司法机构而言是重要嫌疑人。

还有一名美国人因牵扯“一马案”在美遭公诉。乔治·希金博特姆2016年7月至2018年8月供职美国司法部司法项目办公室，处理与国会联络事宜。

去年11月底他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一家联邦法院出庭，承认与人共谋欺骗美国境内的银行，把大笔资金从海外转移至美国，用以“打通关节”，从而让美国联邦检察官放弃调查“一马案”。

希金博特姆说，他在职期间接受一名马来西亚商人托付，以欺骗手段在多家美国银行开设账户。他谎称向美国境内转账的数以百万计美元用于投资娱乐场所，实际目的是付给一名美国的“位高权重者”，拜托后者游说司法部不再追究“一马案”相关嫌疑人的民事和刑事责任。

希金博特姆所涉罪名是欺骗银行，可能由法官判处16个月监禁。

所幸的是，美国司法部证实，希金博特姆既没能参与“一马案”调查，更不可能对调查产生影响。

美国司法部去年同时寻求追缴与希金博特姆案件相关的7300万美元“一马案”赃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