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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路上的夸父

2019-05-20李景行

新作文·高中版 2019年5期
关键词:夸父文学创作路遥

李景行

你是夸父,倒在干渴的路上。

三部,六卷,一百多万字。

这部小说光是读一遍就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而你却是一字一字亲手写出来,还要斟酌、推敲和修改!我无法想象你在其中耗费的精力和心血。

我看到,那个秋日,在那间简陋的工作室里,你铺开纸笔,准备进行一次文学创作的长征。开头,你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反反复复,竟然写了整整三天!是真的难以下笔,还是你过于认真和较劲?熬过开头的艰难,你便接着往下写。经过六年的奋战,你终于完成了这部皇皇巨著。在修改好最后一页时,你这样回忆当时的自己:

“我来到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洗脸。几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在镜子里看了看,我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两鬓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白发,整个脸苍老得像个老人,皱纹横七竖八,而且憔悴不堪。我看见自己泪流满面……”

个中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每天只要一睁眼,你就不停笔。生活条件艰苦,没人照顾你,饿了渴了,啃个馒头,喝点米汤,只要能对付一下饥饿的肠胃就行,谁能体会这种夜以继日写作的艰辛?在你的笔下,双水村的故事拉开了宏阔的大幕,高考落榜回乡的少平、和润叶青梅竹马的少安开始接受生活的挑战。小说的第一部发表后,各种否定和质疑之声向你涌来,因为你用的是旧式写法,这样的现实主义一点也不现代不合潮流。小说的第二部完成后投稿,再次四处碰壁,最终勉强发表,谁能懂得你的愤懑与委屈?那天,你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突然喉咙一阵难受,吐出的竟然是鲜血……谁能理解你的忧心与焦灼?

你想起了自己创作《人生》时的状态: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浑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溃烂,夜不能寐!这是你在文学创作路上的第一次飙车,所幸当时身体还能支撑。而这次,你知道,这辆奔驰的跑车抛锚了。医生说必须立刻停止写作,才能延续生命!

可是与命运抗争的少安要发展砖窑厂,闯荡世界的少平要在矿上努力工作,田晓霞意外身亡,润生和郝红梅的婚事能否被父母接受……小说第三部里构想的所有情节都还没写呢!

我的心头不由一紧。

破败的身体频频向你发出警报。你不管,你不顾。你说如果这辈子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定是在40岁以前;你想着曾在老家窑洞里那位北京知青对你创作的期许;你怕像肖洛霍夫、柳青那样留下半部书,留下人生的遗憾。

你是逐日的夸父,你是悲情的殉道夫!

在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后的第二年,积劳成疾的你就与世长辞,结束了苦难的一生。

你是路遥,不知马力的路遥,以血肉之躯做燃料超越极限奔驰的路遥,跟太阳和时间赛跑的路遥,在文学创作的路上干渴而死。追随着高加林、孙少安、孙少平的脚步,在平凡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你不平凡的人生,看到了你引领着有志者走在追逐梦想永不言弃的奋斗之路上!

爷爷说他和你是同龄人,看你的作品他就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马云说如果没有读你的《人生》,他现在还在蹬三轮;贾平凹说你的文字就像火一样燃出炙人的灿烂火焰;毛卫宁说这部伟大的小说应该走向荧屏……大家都没有忘记你!

待到山丹丹花开的时节,我会去延安大学的校园看你。路遥先生,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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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作品风格

路遙不是一个四平八稳、刻意苦吟的诗人,他在秉承传统现实主义注重客观冷静描写的同时,同样重视作家的主体作用。他认为作家作品中观照的现实必然有作家的主体判断,融入了作家的个人情感。路遥十分注重生活中的感情积累和作品中的激情倾注,将现实主义的直面人生和浪漫主义的奔放热烈一同融入到作品中,读他的作品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蕴含在作品中或缓或急的激情涌动。在路遥为我们建构的小说世界中,你能体会到和路遥一样炽烈、温情、友好、质朴的浓烈激情,你会随着路遥的笔感受一次次心灵的震颤和悸动,一起悲或一起喜,一起怒或一起怨,让你体会到和作家一样的柔情似水,一样的血气方刚。

老师点评

由于对作家路遥先生的喜爱和崇敬,作者采用第二人称行文,以见证者的身份和先生进行一次超越时空的心灵对话,看他多年不懈的写作历程,看他所遭遇的不公,看他超越体能极限的拼搏,看他带来的深远影响,有条不紊,娓娓道来。文章感情真挚,气韵流畅,语言富有文采,内容上将作家经历和作品故事自然融合,凸显主旨,颇见写作功力。

(指导老师:丁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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