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丽

（天津理工大学 天津 300384）

近年来对《觉醒》和《紫颜色》的评论视角多是以西方文学理论为指导。女性独立也好，自由也罢，幸福追求是为了更好的家庭和谐，社会稳定，而不是为了女性的觉醒，而成为了男性的对立，只强调女性的权利，女性的独立，很容易造成二元对立的孤立结局，只能造成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失衡。

失衡与平衡体现了现实生活不是非黑即白的二元，而是“君子而时中”（子思，8），“择乎中庸”（子思，10）的思想。平衡的艺术体需要“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子思，2）的中庸之道。小说《觉醒》描写的是一个超越社会习俗和传统的中上层社会的白人女性。《紫颜色》讲述了一个遵循社会规范的底层黑人女性。同是女性觉醒，而结局不同。比较相隔近百年的女性作家及其作品，说明女性问题的普遍，以及解决女性问题的困境，因此有必要尝试一个较新的视角，该论文以中国文化，中庸的视角，来分析西方文学作品，以期能够走出西方二元理论视角，以多元视角解读女性问题。

一、失衡的《觉醒》：超越传统和社会习俗

1899年美国南方女小说家凯特·肖邦出版了小说《觉醒》，肖邦的《觉醒》描述了一个超越社会习俗和传统的中上流社会的一位白人女性，艾德娜，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生活的一切来源都是由丈夫提供。然而女主人公觉醒后，发现自己女性身份的缺失，既从女儿到妻子，母亲，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已经荡然无存，于是艾德娜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幸福生活，她要追求自己的女性身份，结果她的觉醒之路异常的艰难与孤独，最终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因为她的觉醒之路使她远离了家人，朋友。

（一）海中的埃德娜

肖邦的小说《觉醒》开始之际艾德娜害怕游泳，害怕大海的变幻莫测。随着她的觉醒，她在努力练习着游泳，最后她游泳到别人没有游到的地方，也是别人不敢游到的地方，而她却尽情享受着，独乐着，因为游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新生儿，一种从没有过的兴奋，她的生活从没有给予她的这份兴奋情感，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都是被安排好的，冬天在新奥尔良享受城市生活，夏天在格兰德岛度暑假，这一成不变的生活让艾德娜的生活失去了对生活的感觉、感情。没有感情的女人，没有生活的热情，这也预示着艾德娜婚姻中的爱的情感的缺失。所以一旦在游泳中有了一种不同于过去的新感受，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还有激情去热爱生活，她依旧是个有情感的女性。艾德娜迫不及待地游向了远方，然而游泳的同时伴随着一种恐惧，她不知道游向哪里?这其实更是一种心理恐惧，她尝试在当时维多利亚时代别人不曾尝试的情感，跨越别人不曾跨越的感情，尝试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两种情绪，既兴奋又恐惧始终萦绕在艾德娜的心中，挥之不去。就像这个夏天她遇到罗伯特，罗伯特给他带来的不一样的情感，让她感受到自己仍然是一个有情感的女人，她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因为她不爱他的丈夫，尽管她丈夫给他提供了一切的生活保障。现在的她在等待罗伯特，罗伯特回来后，等待她的是，“我爱你”的字条，罗伯特离她而去，因为她是蓬特利尔夫人，罗伯特不能跨越社会规定，与有夫之妇结婚，然后远走他乡。

冬天艾德娜再次来到格兰德岛，这个时候的海水冰冷刺骨，不会有人游泳的，而艾德娜再次尝试了别人不敢尝试的事情，她决定去游泳，此时的艾德娜已经没有了“希望”，也没有了恐惧，只有大海可以拥抱着她，开始时的孤独与恐惧在大海的怀抱中烟消云散，她得到了大海的慰藉。

游泳中艾德娜的感受从恐惧到欣喜若狂，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过犹不及”，（孔子，134）都是不符合中庸的思想。女性的追求，超越了社会习俗。觉醒后的艾德娜回不到传统的社会习俗与规定。她的觉醒让她倍感孤独，因为她的觉醒之路是一条失衡之路。

（二）追求自我的埃德娜

艾德娜并没有多少绘画天分，可是她依然痴迷于绘画，孩子，父亲，佣人都成了她的绘画模特，她画的不好可以撕掉，重画，别人再次为她充当所谓的模特，最后艾德娜觉得可以卖掉自己的画作，挣钱养活自己，可以不再靠丈夫养活自己，虽然比不上丈夫的大房子，但是足可以支付自己的“鸽子窝”。

艾德娜的绘画引起了丈夫的不满，引起了家庭的不和谐，丈夫蓬特利尔晚上回来，发现一切都乱了。周二的接待日和回访日不再继续，因为她需要遵循自己的兴趣去做事情，社会规矩在艾德娜那里已经荡然无存。蓬特利尔先生倒是觉得艾德娜是疯了，不正常了。

艾德娜想通过绘画追求自己的女性身份，女性不仅仅只是女儿，妻子，母亲，更重要的是，女性有自己的事情做，这本无可厚非，也很是正常的事情，而艾德娜追求自我的时候，全然不顾家庭，孩子，丈夫，结果孩子送到乡下奶奶家，丈夫离开去做生意，艾德娜不能继续留在丈夫为她提供的大房子里，她要住到自己的“鸽子窝”，艾德娜的觉醒让她远离了亲朋好友，好一个孤独的女性觉醒。埃德娜没能“发而皆中节”（子思，4），埃德娜决心后的表现不是符合节度，不是符合常理的。

（三）觉醒后的埃德娜

艾德娜搬离了蓬特利尔先生的大房子，她选择了一处小房子，她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丈夫的监视。艾德娜从前的无声，无语，到无声的反抗，到搬家前的晚宴，从失语到庆生，俨然一次宣言，向男权社会的宣言，女性是自由的，女性可以主动选择离婚，离开男人，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

艾德娜的鸽子窝，表面上是属于自己的，然而鸽子窝让她远离了家人，朋友，与在笼子里的鸟不同的是，鸟被人关了起来，而艾德娜是把自己束之高阁，因此它的自由，让她倍感孤独，一种觉醒后的孤独，没有社交，没有往来，她自由了？独立了?快乐了?幸福了？对于孩子，一会儿想，一会儿不想，孩子不在身边，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她的女性朋友们，阿黛尔一直在提醒她，想想孩子，而这正是艾德娜所要放弃的。早晨没有了希望，不想见任何人的欲望，晚上自己一个人睡觉也没有了孤独和忧伤。肖邦写道“在现在这个世界上，她不再奢求什么。她不想看见任何人”(肖邦，151)难道这就是女性所追求的觉醒结果？当然不是，艾德娜觉醒后的孤独让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大海。

二、平衡的《紫颜色》：救赎之爱

1982年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出版小说《紫颜色》，描写了处在最底层的黑人妇女，西丽，没有话语权，没有人爱，受到白人和黑人男性的欺凌和压迫，在身边姐妹们的帮助下，逐渐觉醒，觉醒后的西丽，走上了自食其力的道路，迎来了与大家，与家人的大团圆，这是一种觉醒后的女性与社会的平衡结局，女性觉醒后的和谐。沃克写出了活色生香的黑人最底层的市井世相，给人以原生态的市井气息。这些社会最底层的美国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的种种不幸遭遇，虽然小说及其沃克小说中的女性人物有些不完美，然而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唯有不满，才得以永恒。就像是小说中索菲亚的妈妈去世，抬灵柩的一边是三个兄弟，一边是三个姐妹，沃克这里彰显了世界的平衡。

（一）奉献于家庭的西丽

西丽，作为社会最底层的黑人妇女，她一无所有，没文化，更没有社会地位，西丽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更谈不上保护她的两个孩子和自己的妹妹。西丽被继父欺凌，被继父卖掉自己的一双儿女，妹妹为了逃离了继父的魔爪，远走天涯。西丽被继父卖到某某的家，与其说是某某先生娶进门的，倒不如说西丽是来侍奉某某先生，伺候某某先生的孩子。

处于被压迫的地位，艰辛的生活处境，西丽默默无语，在某某先生的家里，西丽无所不干，尤其特别关爱某某先生的几个孩子，给他们做饭、洗衣、梳头。孩子们也把西丽当成亲人看待，每天依偎在西丽周围。某某先生的大儿子与儿媳结婚前，西丽为他们做被子。结婚后，他们吵架，也是西丽前往劝说，生活上，西丽不辞辛苦，能帮就帮。每天为某某先生洗衣、熨衣、做饭、收拾家务，这就是西丽每天的日常生活。西丽并没有计较个人得失，她善始善终地照顾着这一家老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某某先生的哥哥、妹妹们，也都赞扬是西丽撑起了这个不完美的破败的家。

（二）姐妹情谊中的西丽

自从妹妹离开西丽，不知去了哪里，西丽一直在惦记，后来在莎格的帮助下，与妹妹取得了联系，与妹妹通信，互相倾诉着姐妹之情，姐妹俩互诉衷肠，妹妹一直在鼓励西丽能够走出来，勇敢一些，不要畏惧某某先生。而妹妹在非洲协助做牧师工作，妹妹的女主人和先生收养了一对儿女，多年后，当这对儿女长大成人，竟是西丽的一双儿女，当妹妹一家从非洲返还，西丽终于迎来了与妹妹的拥抱，与妹妹一家人的团聚。

西丽与某某先生的女朋友莎格成为了好朋友。在莎格重病期间，在所有人都远离莎格的时候，是西丽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同样为莎格洗头、洗衣、做饭，不嫌弃，不抱怨，精心护理着莎格，使得莎格很快痊愈。在莎格耐心的帮助下，西丽渐渐懂得女性的意识，女性的权利，女性的追求，女性的幸福，在莎格的帮助之下，西丽勇敢地走出了某某先生的桎梏，摆脱了某某先生的摆布，和莎格一起走向了未来。

西丽和儿媳索菲亚的关系中直接看到了女性的勇敢反抗与斗争，西丽刚刚看到儿子与儿媳的打架，吓得不敢出声，觉得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无可厚非，这就是命，但当西丽看到索菲亚勇敢地反抗，带着孩子离开丈夫，投奔姐姐家，更是大吃一惊，西丽还在劝着索菲亚能够留下来，但是索菲亚直截了当地告诉西丽，女人，必须反抗，西丽必须反抗某某先生，不能逆来顺受。西丽第一次听到了女性可以有反抗的权利，这也是让西丽内心感到震撼。

西丽和亲人、姐妹、朋友之间的关系体现了大家需要互相帮助，无论男女，你需要我，我需要你，西丽就是在周围的姐妹们的帮助下，逐渐的觉醒了，西丽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人，作为女人，要去争取自己女性的权利。“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子思，4）。

（三）觉醒后的西丽

西丽在莎格的帮助下，来到大城市，莎格鼓励西丽可以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西丽成立了裤子公司。当多年后的西丽回到家乡，见到某某先生时，西丽已经不是从前的西丽了，女性，带着自信，带着微笑面对困境，不再被动的接受命运。

此时的某某先生面对一个全新的西丽，表现出了黑人男性的自我悔过，主动承认过去做过的伤害西丽的种种错事，某某先生开始尊敬西丽，主动和西丽道家常，送礼物，甚至提出与西丽和好如初。西丽处于下位时，不自弃，当西丽成为自己，也不自傲，依然与某某先生说话聊天，亲近如常。

懂得生活的不完美，才能追求生活的美好。觉醒后的西丽不但原谅了某某先生，告诉某某先生，可以和某某先生做朋友，也经常与某某先生交谈，一起做家务，一起喝茶，此时的西丽，和黑人男性朋友一起享受平等的生活。这正是作家沃克做表现的主题“我觉得我是万物的一部分”（沃克，132）。

结 语

以中国传统文化视角来分析外国文学作品意义在于中西方文化与文学应该共存与融合。中庸视角恰到好处的指出了，“君子而时中”、“择乎中庸”的思想来探讨女性问题，提出比较好的方法去解决普遍存在的女性问题。中庸表达了平和的心态，中庸视角下的人物分析，包容他人，不会走极端之路。对相隔近百年的女作家及其作品的探讨，女性问题，女性问题解决，对我们今天建设和谐社会意义会更加深远，也是该论文所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