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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老男孩》中的男性气质分析

2019-01-27中国人民大学100000

大众文艺 2019年19期
关键词:中产阶级阶级气质

(中国人民大学 100000)

今年春,现实题材大剧《老男孩》引发收视热潮。该剧以跌宕起伏的剧情和优秀的演员配置引发了不少关注。它以当代都市生活为背景,主要讲述了桀骜不驯的老“男孩”吴争,在不惑之年如何成长为成熟男性的故事。

著名学者康奈尔认为,男性气质被认为是在包括阶级、国族等社会因素的互动中得到操演性的多元呈现的,并且它的形成同西方资本主义的现代性秩序紧密相关1。所以,它并不是附着在生理性别之上的一整套价值和观念,而是在社会重组变迁的重要时刻,以某种再现机制在大众媒介中生成,做为一种文化力量有机地介入到这一变迁之中。该剧中不惑之年的男主角吴争,有一个颇具意味的身份——改革开放时代的同龄人。年龄与性别的双重设定与当下社会现实形成有趣的互文性,使之成为考察当代中国霸权男性气质的代表性文本。

本文试图通过揭示隐藏的“文本无意识”,描述和呈现当代主流意识形态对男性气质的建构过程,以及对当代社会问题的弥合与遮蔽,从而探寻其对当下对社会主体的徇唤和重构。

一、男性气质与阶级话语

90年代以来,随着全面市场化进程,中国社会主体逐渐由工人阶级,走向消费文化主导的中产阶级。霸权男性气质开始与新的主流阶级合谋,实现意识形态对社会现实的重述和整合。该剧中吴争代表的中产阶级男性气质,主要通过其与儿子(上流阶层)、文姨和养父(底层弱势)间裂隙的弥合,得以有效地建构。

首先,吴争的居所,是传统的上海老弄堂——一种社会主义集体社区。它与“新贵之子”萧晗所居的郊区别墅,以及农民“文姨”所处的乡村互为他者。当萧晗第一次进入这个前现代社区时,他对这一套“老、破、小”房嗤之以鼻。他质疑到:“你不是成功人士啊,成功人士都有好几套房。”列菲富尔的空间理论认为,空间是社会产物,即“空间”强调空间关系与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2。传统意义上的物理空间延伸成与社会实践、物质元素和意识形态紧密相连的意义,空间也因此成为反映社会中的阶级关系的有力符号和象征:作为中产阶级的吴争与“新富之子”萧晗,其空间占有上有明显的区隔。然而前者被建构为原乡式的怀旧,从而获得意识形态叙事的合法性。而后者拥有的郊区别墅做只能为冰冷的非法财产被抵押。不仅如此,吴争家的保姆文姨所生活的近郊田间,也作为现代化进程中的“飞地”,被中产阶级形构为田园牧歌式的想象。吴争在遇到心事的时候重回田园,重回文姨(母亲)的身边,怀念着幼时光阴。在此,吴争的中产阶级男性气质,成功地将“新贵空间”及“底层空间”整合进中产阶级空间话语之下,弥合了空间政治所背书的阶级断裂,实现了男性气质与阶级话语有效而隐秘地共谋。

其次,该剧将吴争塑造为一个技术过硬的职业机长。这一职业身份,延续着男性气质与技术崇拜的捆绑。“现代性的突出特征是以理性与秩序的名义推进了整个社会领域的变革,包括性别关系的领域。正是父权制、市场关系与科层制对性别的塑造和控制才产生了现代意义上的男性气质”3。然而吴争的人物设定,使之没有成为工具理性下驱动的实用主义和利己主义者,而是一个 “坚持原则”,“不畏强权”的职场“老男孩”形象。新世纪以来,白领,中产阶级在现代科层制/官僚制中的上行空间越发的狭小与艰难,“权力的固话与垄断使其只能完成在既定的秩序和规则之下完成“赢家通吃”的故事”4。而吴争代表的男性气质回应了实用主义和工具理性带来的危机,同时也对之做出了某种反抗与拒绝。对其所召唤出的(准)中产阶级而言,权力阶层是一种负面想象,能坚守岗位,做出力所能及又不伤大雅的抵抗,便是这个时代“犬儒的勇士”了。有效的意识形态机制将办公室政治,上升空间狭窄等引发中产阶级焦虑的问题呈现出来,命名,指认,并通过建构一种男性主体其规训和放逐。意识形态,用这种想象性的方式,弥合着大众与权力秩序的裂隙。

第三,吴争的霸权男性气质,还体现在对养父的救助中。吴争的“养父”李立群,是他经常光顾的小饭馆的老板。吴争对这个菜馆的执念,不仅因为其质朴温馨的环境,更是因为老板(养父)一直给他提供的家常饭菜以及亲人般的帮助和关怀。在此,养父成为吴争中产阶级生活中的他者,一个不管是在空间占有,以及阶级地位中的“底层人民”,作为他的镜像般的存在,给予他抚慰。而吴争也遵循中产阶级的道德观,给“养父”物质上的帮助。即使知道他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当年没有拒绝抚养他,吴争也始坚持救助着这个“底层阶级”的父亲。在“父亲”一家子的感恩和回馈中,割裂的阶级分化不再可见。而身为“社会底层”的父亲的遭遇,变成了一种在场的缺席。观众无意去质询当年在内蒙支边的父亲,为何在退休后“老无所依”,求医无门,度日艰难。主流意识形态所召唤的,是中产阶级的人道主义与道德观:帮助弱势群体。同时底层人民对馈赠报以感恩,从而放弃对社会结构性问题的质询。阶级鸿沟在这一话语建构中被有效的弥合,使之再次成为大众文化的隐形书写。

二、男性气质与国族话语

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崛起”成为日益被国内外共同体认的事实。在这一文化语境下,90年代以来荧幕中远渡重洋追寻美国梦的中国人,开始重获民族自信和身份认同。而男性气质,也成为重新构建国族想象的重要话语资源。

该剧中,吴争与女友林小欧的关系,有力地揭示了霸权男性气质对国族想象的参与和建构。当林晓欧决定去美国深造时,吴争用一句“年少不知爱,只爱不少年”挽回了她。原本打算远赴美国永不回头的女性,被一个“长大成人”的男性留在中国。这其中包含着性别与国族身份的双重话语。如果说前几年的都市影视剧中,还主导着“中国——女性,西方——男性”5,那么在当下的文化想象中,改革开放四十年后的中国已然不再”少年”,而成为“崛起”(成长)的国际大国(男人)。而西方世界,则成了林晓欧的前男友所代表的情感匮乏之地。他信誓旦旦的感情承诺,在异国的寂寞和“大男子主义”的偏见中崩塌。这样一个传统的“父权制”观念下的男性,被置于西方世界。而中国的男性吴争,则是具有现代意识地表达着对独立女性的尊重与赞美,同时也象征着情感和价值的双重圆满。因此,代表着现代化成就的男性吴争,最终赢得了摇摆于中西方间的“他者”林晓欧。吴争的男性气质建构着今日中国全球化中的国族想象:今日的中国是一个既实力强大又满腹情怀的成熟“男人”,他得以留住女性“他者”,重组一个中产阶级核心家庭。国族与性别的双重叙事,在“家国同构”的文化密码下,建构着当代主体的国族想象与身份认同6。

三、结语

吴争的男性气质的嬗变,接合着国族与阶级的双重话语,实现着某种“意识形态的腹语术”,回应且遮蔽着种种社会矛盾。观众在吴争男性气质中再现中,找到的了与现实的想象性和解方式。使之“将荧幕上那个与自己具有相似性的客体认同为另一个理想化的自我”7,最终认同当下的社会结构与文化逻辑,从而完成自己主体建构。因此,剧中“游戏人生”式男性气质绝不意味着男权的瓦解,而以其更为隐蔽的变奏,重复着当下的主流逻辑,回应着社会转型中的诸多问题,最大程度上实现意识形态的缝合与抚慰作用。

注释:

1.Connell,R.W.Masculinities.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 1995: 186-191.

2.Henri Lefehvre. The Production of Space.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91: 58.

3.马春花.男性气质与发展主义——性别视阈中的改革文学[J].文艺研究,2018,(4):34-43

4.张慧瑜.文化魅影——中国电视剧文化研究[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6:179.

5.戴锦华.镜城突围——女性·电影·文学[M].1995:3.

6.蒋建梅.论后新时期电视剧家国同构的文化意识——基于亲子关系的视角[J].兰州学刊,2015,(11): 159-163.

7.Laura Mulvey. “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Screen,1975, (16):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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