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豪

现代语文课程结构的基本特点是以阅读为重点，把四分之三的时间用于讲读课文，主要是分析讨论课文思想内涵以及文章中的语文知识和读写方法， 而专门用于学生书面表达训练的习作课时间只占四分之一。仅有的每周两节习作课时间，习作讲评（包括修改）占去了一半，余下的时间， 许多教师还占用不少来讲授写作方法， 因此真正用于学生书面表达实践的时间少得可怜。现代语文教学强调阅读是基础，阅读可以提高学生的表达能力，这当然不错，但忽略了问题的另一方面，即表达是一种专门的技能，学生必须通过亲身经历大量的实践才能达到熟练的程度。我国语文课程中书面表达实践的时间和机会严重不足， 这直接影响了学生母语能力特别是作文能力的提高。对儿童语文学习规律认识比较深刻的优秀教师都非常重视读写结合，在语文课上想方设法结合课文设计口头、书面表达练习，增加学生表达的实践机会，以弥补语文课程结构上读写失衡的不足， 提高学生的表达能力。

结合课文阅读的表达练习该如何设计？请看钱娟老师教学《姥姥的剪纸》一课的表达练习课堂片段。

片段一：以“姥姥的剪纸神了”为开头，说一段话

师：课文中哪些语句写出了“姥姥的剪纸神了”？ 请同学们默读第1～7 自然段，用笔画出来，并试着以“姥姥的剪纸神了”为开头，说一段话。

（生个人练习，师巡视指导）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她剪猫像猫，剪虎像虎，剪只母鸡能下蛋，剪只公鸡能打鸣。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剪刀，一张普普通通的彩纸， 在姥姥的手里翻来折去，便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人物、动物、植物、器物，无所不能。

（师相机指导生理解“器物”）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姥姥忙完农活儿和家务， 就会搬把椅子往门前一坐， 拿出剪刀来剪纸——数九隆冬剪，三伏盛夏剪，日光下剪，月光下剪，灯光下剪，甚至摸黑剪。

师：我发现后面这句话只有三四个同学画了。请问其他同学，你们为什么没画？

生：因为这句话不是写姥姥的剪纸，而是说姥姥在什么时间剪纸。

生：这是在说姥姥剪纸那么神的原因。

师：对啊，正是因为姥姥日日夜夜剪，不分季节剪，才剪得那么神。这句不是在夸姥姥剪纸神，而是说姥姥剪纸神的原因。接着结合课文说。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密云多雨的盛夏，姥姥怕我溜到河里游泳出危险，便用剪纸把我拴在屋檐下。

（师引导生通过“拴”字感受姥姥剪纸的神）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一天，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姥姥的双眼，让她摸着剪窗花。岂知工夫不大，一幅“喜鹊登枝”便完成了。嗬！ 梅枝与喜鹊形象生动，大小疏密无可挑剔。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她从我的旧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几下，就剪出一个图样。

师：到底是怎样的图样呢？你能把话说完整、说清楚些吗？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她从我的旧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几下，就剪出一个图样。我抢过来看，是一只顽皮的小兔子骑在一头温顺的老牛背上。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她剪纸时娴熟的动作使我着迷，那剪刀游走在纸上发出的声音，悦耳至极。

（师引导生通过“悦耳至极”“游走”体会姥姥的剪纸之神）

课文中哪些语句写出了“姥姥的剪纸神了”？要求学生画出有关语句。这个问题侧重于对姥姥这个人物形象的理解。教师将其设计为用具体语句说“姥姥的剪纸神了”的表达练习，让学生通过口头表达说出对姥姥剪纸技术真神的理解，将理解与表达有机地融合在一起。这样的设计可圈可点。

片段二：用几个事例说清楚“姥姥的剪纸神了”

师：刚才同学们交流的只是引用课文中的一句话或一个方面说出姥姥剪纸的神。接下来加大难度，仍以“姥姥的剪纸神了”为开头，任选几个事例或几个方面说一段话。这样介绍会更加具体，更有说服力。先自己说一说，然后再说给同桌听，请他给你提建议。

（生自由说，同桌互说，师适时指导）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姥姥从我的旧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几下，就剪出一个图样。她剪纸时娴熟的动作使我着迷，那剪刀游走在纸上发出的声音，悦耳至极。

师：这位同学厉害，能把两句话巧妙、恰当地组合在一起，“刷刷几下”不就是娴熟的动作吗？向你学习！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剪刀，一张普普通通的彩纸，经过姥姥的手，便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你可别不信，有一天，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姥姥的双眼，让她摸着剪窗花。谁知没多大工夫，一幅“喜鹊登枝”便完成了。

师：听出来了吗？ 这位同学加上了什么过渡语，让两句话融合在一起了？

生：“你可别不信”。

师：是啊，先说姥姥的剪纸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然后举个例子，让你心服口服。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密云多雨的盛夏，姥姥怕我溜到河里游泳出危险，便用剪纸把我拴在屋檐下。我都着迷了，真的不往外面跑了，还总是缠着姥姥为我剪各种各样的图样。

师：这位同学说的和你准备的有什么不同？

生：她后面说的不是课文中的话，而是自己的话。

师：这就是这位同学最精彩的地方。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在我们小屯里，左邻右舍的窗子上，都贴着姥姥精美的剪纸，是不是不可思议啊？ 一天，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姥姥的双眼，让她摸着剪窗花……

师：（插话）建议你在“一天”前加上“更不可思议的还多着呢”，说说看。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在我们小屯里，左邻右舍的窗子上，都贴着姥姥精美的剪纸，是不是不可思议啊？ 更不可思议的还多着呢！ 一天，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姥姥的双眼， 让她摸着剪窗花。谁知没多大工夫，一幅“喜鹊登枝”便完成了。嗬！ 梅枝与喜鹊形象生动，大小疏密无可挑剔。

师：两个“不可思议”，让两句话衔接得那么自然！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姥姥从我的旧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几下，就剪出一个图样。我抢过来看，是一只顽皮的小兔子骑在一头温顺的老牛背上。怪不得，我从小就听人啧啧赞叹：“你姥姥神了，剪猫像猫，剪虎像虎，剪只母鸡能下蛋，剪只公鸡能打鸣。”

生：姥姥的剪纸神了。我从小就听人啧啧赞叹：“你姥姥神了，剪猫像猫，剪虎像虎，剪只母鸡能下蛋，剪只公鸡能打鸣。”我有些半信半疑。有一天，姥姥从我的旧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刷刷几下，就剪出一个图样。我抢过来看，是一只顽皮的小兔子骑在一头温顺的老牛背上。还有更厉害的呢！ 一次，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姥姥的双眼，让她摸着剪窗花。谁知没多大工夫，一幅“喜鹊登枝”便完成了。嗬！ 梅枝与喜鹊形象生动，大小疏密无可挑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对姥姥佩服得五体投地！ （做作揖的动作）佩服，佩服啊！

（师生情不自禁地鼓掌）

师：掌声已说明了一切。你的语言太好了，从听说时的半信半疑开始，接着用“还有更厉害的呢”，将两个“眼见为实”的例子连接在一起。特别是结尾处，更是精彩至极！ 你的发言神了，我对你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佩服，佩服啊！ 同学们说得都很好，用自己的语言巧妙组合了两句话或三句话。回去后，请同学们把你们说的写出来，相信在写的过程中，你们一定会有更多更好的想法。

《姥姥的剪纸》是一篇文质兼美、情真意切的课文。对于小学生来说，读懂这篇课文的内容不难， 但是要让学生说清楚姥姥的剪纸技术真神，并且要有说服力，就有相当的难度了。钱老师在这节课里依托课文内容， 设计了这样一组表达练习：先是要求学生“以‘姥姥的剪纸神了’为开头，说一段话”，表现出姥姥剪纸技术之神，然后在此基础上增加难度，要求学生整合更多的事例语句说一段话，更充分地表达“姥姥的剪纸神了”这个特点。前面练习为后面练习打下基础，后面练习又在前面练习的基础上有进一步提高。最后还要求学生把说的内容写下来。这组练习设计由易到难，从说到写，层次清楚，环环紧扣表达能力的培养，以表达促进学生对课文内容的理解，有效地促进了学生的语言建构和运用能力。

利用课文创设情境训练学生写话， 是语文教师的一大发明，很值得提倡。这种情境写话不仅增加了学生表达练习的机会，还有以下几个优点：一是有课文情节内容的支持，学生有话可写，无须重起炉灶，另外寻找写话内容，解决了写什么的难题；二是课文语言在新的语境中的运用，有利于学生将课文语言转化为自己的语言，将消极语言转化为积极语言，促进语言发展；三是在表达过程中引导学生调动平时积累的语言材料和写作素材，提高主动运用积累的语言或素材的意识；四是通过表达实践，学生会更加主动地阅读课文，能更好地促进对课文思想内容的理解。学生主动运用平时积累的语言和习作素材，是一种良好的语文学习习惯，有了这样的习惯，学生就会更加主动、自觉地去积累语言。

学生的语文表达能力是在实践中形成的。当下语文课教师讲得多、学生实践少的顽症一直难以根治，直接原因是教师将语文课片面地理解成阅读课，因此以课文内容理解和语文知识规律传授为主要任务，忽视了语文课程实践性特点。为此，教师必须转变观念，正确认识语文是学习语言文字运用的课程， 凸显语文课程实践性特点，按照学生语文学习规律，最大限度地增加课堂教学中用于学生语文实践活动的时间。教师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语文课程是实践性课程，应着重培养学生的语文实践能力，而培养这种能力的主要途径也应是语文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