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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玄学影响下清商乐舞的风格特征

2018-12-29欧阳明月

艺术评鉴 2018年17期
关键词:风格特征玄学

欧阳明月

摘要:清商乐舞是魏晋之际的代表性乐舞艺术,其风格的形成和发展受到玄学思想的重要影响。玄学作为一种哲学思潮,所表现的不仅是儒、释、道综合性的审美观念,同时还影响着魏晋时期的艺术创作。因此,本文着重分析玄学影响下清商乐舞轻盈飘逸、自然率真、意情萦绕的风格特征。

关键词:玄学 清商乐舞 风格特征

中图分类号:J7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8)16-0060-02

一、玄学之风盛行

魏晋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特殊朝代,这一时期国家战祸频仍,政权更迭频繁,时方颠沛。正是由于这些原因的促使,处于魏晋之际的中国文化发展受到了特殊的影响,一些新的文化思潮和哲学思想如雨后春笋开始暂露头角,随后逐渐形成以老子、庄子为主流的文化思潮,玄学之风由此兴起盛行。它作为魏晋时期三大社会思潮之一,其意义不仅局限于哲学领域。除此之外,对社会文化氛围、文学艺术、审美意识等多方面均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同时玄学的精神内涵、文化旨趣,在社会中广泛传播,对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精神、情感世界、文化心理等方面,在一定程度上为六朝的审美风尚及时代特点增添了新的色彩。

玄学主要是以《老子》《庄子》注解《易经》这“三玄”为研究对象,立足于现实社会需要,改造老子思想,继而又据以改造儒学,最终以道家的宇宙本体论来论证儒家名教的合理性。“玄学”是后人对它的通称,玄学之“玄”,始源于《老子》第一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为玄远、玄妙之意,以“玄”来字表示幽深邃远之特点。玄学所探讨的内容,看起来似乎是一些抽象的深奥玄妙而远离现实的问题,但实际上却与时代现实息息相关。

二、玄学影响下的清商乐舞

汉末时期的世家望族在魏晋之际得以继续发展,被称为士族。作为传播玄学的门阀士族,在当时基本垄断了中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领域,形成门阀政治,崇尚玄学。乐舞作为皇家贵族享乐祭典的艺术方式自然也成为门阀士族们的青睐对象。玄学文化所蕴含的玄远、淡泊、高逸、超脱的精神境界也同样反映在乐舞艺术中。因此,清商乐舞在魏晋玄学之风兴起的契机下逐渐发展,韵致清婉、曼妙秀逸的理想式的审美乐舞在魏晋时期流行开来,并表现出独特的艺术风韵。

玄学之风盛行后,人们逐渐高扬人的主题性,不再像两汉时期多以伦理规范为主要尺度,而是着重以审美价值为标准,在精神上追求彻底解放以及人格的最大自由。乐舞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成为人们自由意志的升华,表达人的幽情单绪,强调情感功能,而不是伦理功能。因此玄学的兴起,促使人们自觉地进入对生活、对艺术的审美体验。

三、魏晋玄学影响下清商乐舞的风格特征

玄学的风行对清商乐舞的艺术风格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几大玄学派别交融相碰使乐舞产生新的生命力,呈现出区别于前汉后唐的独特艺术风格特征。其乐舞风格特征在魏晋玄学的影响之下主要体现在轻盈飘逸、自然率真和意情萦绕三个方面。

(一)轻盈飘逸

老子主张心性无欲“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的本然状态,通过道德追求,达于自然。在老子看来,心性“见素抱朴”必然与宇宙本体同一。因此说玄学是对动荡社会现实的反思,其主题实质是从本体论的角度探讨人如何生活才有真正的意义和价值、人怎么样才能超越世俗社会的束缚和羁绊,而获得真正自由的问题。故,玄学的思想既包括对精神自由的追求,也包括对形体生命自由的向往,即生命在时间上无限延长,在空间上自由自在。或许真正的自由在世俗现实的社会中无法实现,因此,人们尝试将个人的生命理想寄托于神仙世界,进而推进了以形体的长生和意识的自由为追求宗旨的神仙说在社会中逐渐流行起来。许多魏晋名士从“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的自然形神观出发,既注重“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又以服药行散,隐居游仙,以求天人合一、长生共存,人们多为生命短促担忧,渴望延年益寿甚至希冀成仙。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东晋画家顾恺之著名的《洛神赋》正体现了魏晋之际人们对轻盈飘逸审美的追求与向往。画中女子衣袂飘然,体轻如燕,顾盼回首,宛若乘风,欲飞云天。虽然这幅画卷描绘的是以曹植所爱女子甄氏为原型而作的洛神形象,但艺术所反映的一定是时下社会文化所追求的审美理想。因此這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美好意象同样是魏晋时期人们对轻盈飘逸之感的审美追求。三国时期吴国的《白纻舞》清新素雅,在晋代以后,进入了宫廷贵族,更凸显轻盈飘逸之感,舞者着浅色舞衣,质地细腻,如飘动的白云,长袖翻飞,节奏明朗步伐轻缓。舞者轻轻起步,两手高举如白鹄翔于天际。舞人舞衣素洁,舞姿飘逸,时而折腰转身,时而脚步轻移,含笑流盼,如诉如怨,魅力十足。“轻躯徐起”“双袂齐举”和“体轻”“云行”所产生的飘逸感,欲似乘风飞去,体现出清商乐舞风神秀气的气韵贯通之感,也传达出玄学风韵中脱离尘世、飞入云天、向往自由的思想追求。

(二)自然率真

大自然的美是古今常存的,“自然”是魏晋玄学的轴心,在玄学的观点中自然景物所具有的感召力是其他事物所不能替代的。《庄子》中可寻觅渊源:“山水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另外,刘勰有云:“物色相召,人谁获安”。玄学家们显露出更加重自然的倾向,放情山水,优游行乐,即是心灵的汲取与补给,更是精神的输出与赋予。

《世说新语》中描写晋人欣赏自然时的思想:“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人们重自然,这种自然与思想主客观的结合,不仅产生了大量的山水诗赋、书画,更由于山水“质而有趣灵”的原因,培养了艺术家们超尘脱俗的高雅情趣,从而影响到乐舞的发展与风格的转变。清商乐舞在这样的人文思想关怀下,所表现的风格更趋于率真自然,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现出内心“清玄”的洒脱不羁。当时在民间流行的一种模拟飞鸟动态的舞蹈《鸲鹆舞》就是魏晋人对自然的崇尚,此舞蹈形式呈现一般为独舞,顿踏盘旋,仪态潇洒,因舞者模仿鸲鹆的形象翩翩起舞而得名。《晋书》卷七十九《谢尚传》载:“东晋谢尚善此舞,曾在司徒王导及宾客座前著衣帻而舞,导令坐者抚掌击节,尚俯仰在中,傍若无人,其率诣如此”。此句是说谢晋在宴会上表演《鸲鹆舞》时,从容自然,率真洒脱,同时技艺精湛超绝,好似傍若无人,宛如真实的鸲鹆鸟在大自然中自由飞舞翱翔。《鸜鹆舞赋》描述他的舞姿:“公乃正色洋洋,若欲飞翔。避席俯伛,抠衣颉颃。宛修襟而乍疑雌伏,赴繁节而忽若鹰扬”。其舞蹈姿态矫健,动作娴熟,气势奔放,主要表现昂扬奋发的“鸿鹄之志”,通过模拟鸲鹆鸟的外部形态来表现内在的自然、率真的精神,因此产生“满堂击节而称乐”的共鸣效果。这种追慕自然的现实超脱之感,更像是魏晋之际的世风特色,水中的游鱼之态,翱翔天际的飞鸟之态,自然中的万物都是人们希望达到的超越自身局限的思想追求。

(三)意情萦绕

稽康提出“情不系于所欲”,故能“通物情”,而“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也就是“齐万物兮超自得”,达到物我齐一,与宇宙圆融的境界。如宗白华所说的:“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人们追求个性的解放和人格自由为主的庄子精神,着重抒写个人情怀,希望能够透过个人的真情实感发现人生的真实意义和真实价值。魏晋主情艺术观念的兴起,带来了舞蹈最为重要的情感功能复归,抒发心志、感叹人生、表爱寄思等情感成为舞蹈表现的主题,拓宽了舞蹈情感表现的范围。

晋时《江陵乐》中“阳春二三月,相将蹋百草。逢人驻步看,扬声皆言好。暂出后园看。见花多忆子。乌鸟双双飞,侬欢今何在”。梁《三洲歌》中“三洲断江口。水从窈窕河旁流。啼将别共来,长相思”。这些乐府诗里记载的辞赋或是描写动人的舞容舞貌,或是描写乐舞背后的情感表现,婉约雅致的舞姿恰与意情萦绕相结合,凸显魏晋之际的舞貌舞风。著名的《明君舞》是一种风格情绪与故事情节相结合的歌舞形式表演,在魏晋时期非常流行,其为女子独舞,内容为表现汉元帝时昭君事迹,配以歌唱。舞蹈结构大致分四段:上舞、下舞、上闲弦、下闲弦,舞姿优美,歌声哀惋,反映昭君悲愤忧郁的心境。“愿假飞鸿翼,乘之以遐征”表现昭君被迫离乡背景的哀怨之情和思乡望归的惆怅别绪。

四、结语

魏晋之际的艺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受玄学思变潮流的深刻影响,伴随着其生命意识的觉醒,所呈现的是这个时代的独特艺术风貌。舞蹈艺术作为历朝历代不可或缺的文化形式,也不斷呈现出新的特点,凸显时代精神特质。或许魏晋时期的舞蹈艺术并不是给世人完美的呈现了魏晋风度,但它依然体现了魏晋风度的很多方面,同时也为唐代乐舞的兴盛奠定了基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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