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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堡的礼物》中的知识分子的流亡

2018-11-13杜子壮

海外文摘·艺术 2018年6期
关键词:知识分子礼物理想

杜子壮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

索尔·贝娄是二十世纪的小说巨匠,他的作品三次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一次获得获普利策奖,1976年因“对当代文化富于人性的理解和巧妙的分析”而获诺贝尔文学奖,从而奠定了贝娄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索尔·贝娄创作中非常为外界所推崇的一点,就是塑造了许多个性化的人物,例如他笔下的女性形象、流浪汉形象、知识分子形象等等。作为一个当代小说家,索尔·贝娄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在一定程度也带有贝娄的个人风格和特点。纵观贝娄的小说创作历程,他在经历了早期、中期的探索之后,逐渐把自己的写作重心放在了思想最集中、最活跃,行动最典型的群体——知识分子身上,并且创作出《只争朝夕》、《赫索格》等一系列描写知识分子生活命运的优秀作品。1975年出版的《洪堡的礼物》就是贝娄描写知识分子的一部集大成之作。在这部著作中,索尔·贝娄通过对两代作家的描述,展示了出现精神危机的当代社会,塑造了一系列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洪堡的礼物》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就具有重要研究价值。

1 知识分子形象

《洪堡的礼物》一书以两位美国作家的生活命运为线索,讨论了当代社会中知识分子的选择与地位问题。《洪堡的礼物》中,塑造了两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们分别是老作家洪堡和新作家西特林。在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洪堡已经成为社会和时代的宠儿,声名鹊起,而西特林只是个从乡下进入大城市的平凡人,对洪堡的才华与财富充满憧憬,西特林尊洪堡为自己的老师,在追随洪堡的过程中寻找自己成功的机会。在时代的发展中,西特林逐渐走向世界的中心,而洪堡却渐渐被世人所遗忘,经历了从边缘到中心,再由中心走向边缘的洪堡斥责、抱怨,甚至以报复性的行为诉说着自己对于世界的愤恨。走向时代中心的西特林却慢慢体会到世态炎凉,前妻打官司对自己的压榨,情妇对自己的抛弃,朋友对自己的欺骗等等让他在没来得及享受成功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挫败。西特林为了荣誉和金钱四处迎合,却在时代的变化中体味到他在精神上对导师洪堡的依恋。

2 知识分子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

《洪堡的礼物》中的这两位知识分子,他们作为作家的成名与失败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们都徘徊于各自的现实与理想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出路。洪堡选择了坚持理想,但在冰冷的现实中毫无价值,而西特林妥协于现实,却发现自己在远离最初的梦想,偏离了自己的道路。他们二人都游走于理想与现实之间,难以摆脱失去其中一者的痛苦。老作家被无情的事实打倒,而新作家虽然迎合了社会,却因自己背离了内心而饱受痛苦。

冯·洪堡·弗莱谢尔的《滑稽歌谣》在当时刚刚发表,立刻在社会中引起了广大影响,各大杂志、报纸都评论他的作品,对他大加赞扬。他用自己的文学来影响社会,甚至创造了一个文学词“感应性”,然后流行起来。当洪堡成名之后,他生活在世界的中心,他说:“成功使我有点头晕目眩”。洪堡作为一名诗人,推崇人道主义理想,洪堡认为“诗歌、爱情、政治”这些名词都要大写,他要用这些词汇来抵制平凡的事物,洪堡对柏拉图尤为推崇,他要用柏拉图式的美改造“实利主义的美国”。洪堡天真地认为“知识分子崭露头角,民主将在美国创造文明”。在洪堡看来,知识型知识分子是社会的新兴阶层,艺术、政治应该满足于这一新兴阶层,知识分子应该具有统治和引导世界的能力。抱着这些荒诞的想法,洪堡生活在他自己构造的王国里,他从没有因为社会而改变自己,反而认为社会应该追随于他。洪堡甚至没有思考时代发展的问题,终于有一天,洪堡发现自己不再被世人所追随,不再受到社会的膜拜,终有一天发现自己需要为生计发愁的时候,他希望在普林斯顿大学任教,并仍然认为只要自己愿意,任何学校都会给自己机会,可结果却是自己被无情地拒绝。

洪堡与现实世界的关系是对立的,他的流亡是世界与自己的双重选择。他早在刚刚成名之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成百万的冤家对头”。到了崇尚物质主义的四十年代,洪堡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过气”,他从文人云集的格林尼治村搬了出来,住到了一个看似世外桃源,实则充满了野蛮与猜忌的乡下。然而,他并不甘于寂寞,他仍企图干预生活,他想“把世界装饰得光彩夺目,可是他材料不够。”他仍希望充当新任政府的发言人,企图在新任政府实现自己的抱负,可艾森豪威尔当选总统是不符合他内心预期的,这又摧毁了一切。他声称普林斯顿大学应该请他去教书,去忘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洪堡”这个名字正在被世人所遗忘。怀揣抱负、不向世人妥协的洪堡终于倒在了无情的现实面前。他的妻子最终因忍受不了他的监视与虐待而离开了他,梦想的玻璃球在现实冰冷的水泥板上摔了个粉碎。在生命最后,洪堡走在纽约的大街上,他“死气缠身”,“拿着一块椒盐卷饼啃着”,死在一家下等旅店里,成为知识分子与社会的边缘人。

3 知识分子的流亡

如果老作家洪堡是一个“精神之父”,那么在这部小说中的主人公,传记作家西特林就代表了一个“儿子”。查理·西特林在洪堡成功后,不远千里从乡下来到纽约去拜访洪堡,甘心当洪堡的门徒。随着西特林不断学习并在洪堡推荐下,到大学担任了讲师。西特林以洪堡为原型创作了一部历史剧《冯·特伦克》,这部戏反响巨大,使西特林一举成名,历史剧还被改编成电影,西特林的创作源泉正是洪堡,而洪堡本人此时也正在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洪堡选择了坚守内心,西特林与之相比,显得更加通融圆滑,更懂得如何迎合世俗。西特林知道,在百老汇舞台上表演的那个剧作,除了作者的署名是查理·西特林之外,其中的多数内容已经不是自己创作时的想法了。不同于洪堡的坚持理想,西特林更加懂得迎合大众,迎合社会,因为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名声和金钱。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西特林选择放逐自己,选择冷漠,虽然他认为这是充满内疚和羞愧的,但其中的好处让他越陷越深。作为一名知识分子,西特林也曾经想过自己最初的理想,作为知识分子,他想以“野蛮的”芝加哥为背景,研究社会中大众的心理概况,用其他思想学者对待人口、分工的那种方法对待厌烦,写一部有关“厌烦”的巨著,但仅仅是完成了一个提纲。相反,他写了一些政治人物传记,成为了美国政治体系的发言人,成为总统肯尼迪的客人,在法国赢得了“骑士”勋章,普利策奖。当西特林出席于各种光鲜亮丽的公众场合,体验着功成名就带来的荣誉和金钱的时候,他在纽约街头看见了被世界抛弃的洪堡。洪堡的穷困潦倒让他吃惊,他意识到自己是个“上流人士”,因此他没有放下面子和洪堡打招呼。在某种程度上这也隐喻了洪堡所代表的“理想”与西特林所代表的“社会实际”之间的距离。西特林选择了成为知识分子中的放逐者。他花天酒地,与情妇莱娜达厮混在一起,任由她挥霍自己的钱财;他与流氓坎特拜尔混在一起,后者还把他的奔驰砸了个稀烂;前妻把他告上法庭并联合律师想要夺光他的钱财。在这种放逐的境遇中,西特林也在思念着洪堡,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最后,他通过洪堡的礼物摆脱了自己的困境,实现了流亡过程中的复归。

我们大多数人可能无法经历像洪堡和西特林那样的流亡者的命运,但他们对当代知识分子却意义重大。放逐的状态和边缘的处境看似是不负责任和一意孤行,但它可以解放人的思想。流亡的知识分子没有回应世俗中正常的逻辑,而是大胆地进行了创造,不满足于只停留在一个地方。

4 结语

索尔·贝娄作为一位知识分子作家,他笔下的知识分子形象代表了美国社会知识分子形象典型,他们游走于现实与理想之间,无法处理自己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始终苦于找不到将两者结合的困境之中。贝娄在《洪堡的礼物》中对洪堡与西特林的描写,为世人刻画了两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们是贝娄笔下的“非传统的反英雄式的主角”,这些知识分子是屡经磨难的被迫害者,但他们愿意为所选择的道路去奔走,所以知识分子又是胜利者,是英雄。这些知识分子形象放在当下仍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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