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飞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有出去走走的愿望

有时也会选择丢弃一些事物，譬如

残留的月色，琴声，酒

如果可以，你要把身体缩小

然后贴地而行，聆听一些遗落的声音

或者吹起一阵风

带来一句偈语，最好能够醍醐灌顶

抬头看看天，夕阳无限好

你也会想起那棵挂满祖母眼光的枇把树

每一个金黄的果实里都装着她的咳嗽

想起和母亲一同走过的那条还给大山的小路

当然，你最想做的一一

在身体里盖座寺院

吃斋，抄经，偶尔也拜拜佛

前 夜

他们在广场的不同方位

她们在跳舞

他们在露天中吃火锅、喝啤酒

风从江边吹来，有点冷

天空阴暗，但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

他的眼睛和风一起移动

他知道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他像一只猫想窥透整个夜晚

年轻的他们，嗓门冒着火锅的热气

老太太扭动着岁月的腰肢

城市的灯火晃眼

在前夜

世界和深秋的风一样冷静

这不免让他感到失落

抚 摸

我抚摸一切喜欢的事物

我抚摸过狗，金鱼，陈年生宣

抚摸过起伏的山峦，抚摸过家乡的大海

我用手，用眼睛，用身体抚摸过爱人的脸

我抚摸陈旧的往事，抚摸

废弃的灯塔，搏动的心脏，失眠的猫

在掌心中体察力量，体察温度，体察

若即若离的不舍

鸟群飞过，它们坠入丛林深处

飞行的轨迹却无限地扩大

一一它们把哀鸣留给了大山

我从海水中抓起过满满的盐

在新旧伤口上使劲地揉搓，希望

清除身体上残留的毒

虹桥书院

随园的花草，只有抚触过的人

才能感受它们的柔软

阁楼上的月亮，推开窗户

便洒满遍地金黄

时钟会遗弃多余的事物

窗户上的雕花

见识过进出的每一个眼神

把旧物翻晒，重新收藏

往前多走两步，便可遇见弄堂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