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崭

553：254，自民党总裁选举投票结果公布，安倍晋三不出意料又一次获胜，实现了“三连庄”。

然而，9月20日，在选举现场，成功“晋三”的安倍起身示意时，面色有些凝重，对得票情况似乎并不满意。

安倍阵营在投票前一天的“必胜动员会”上，给333个明确表态支持安倍的国会议员分发了猪排咖喱，以鼓舞士气（日语里，“猪排”和“胜利”的发音相同）。333份咖喱被一扫而空，但405张国会议员票，安倍最终只拿到了329票。另外405张地方代表选票，他也只拿到了224票。

不过，这种胜利者的小缺憾，与创造历史相比，可以暂时放一放。

日本首相一般由国会执政党推出的党首担任。2017年3月，在安倍推动下，自民党总裁任期延长为可连任3届9年，于是，理论上讲，赢下这次总裁选举，安倍就可以在日本首相位子上执政到2021年。

换句话说，除非出现特殊状况，到明年8月，安倍执政天数就将超越二战后日本执政最久的首相、自己的外叔公佐藤荣作；如能坚持到明年11月，就可超越百年前明治、大正时代的“两朝”首相桂太郎，成为日本宪政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首相。

在二战后首相平均任期仅有两年多、坐不稳才是常态的日本政坛，这个安倍不寻常。

安内为先

石破茂是安倍晋三党内的老对手，上一次自民党总裁投票选举，也是两人之间的斗争。

彼时是2012年，当时自民党还是在野党，

第一轮由自民党国会议员和普通党员共同投票，结束后，安倍总票数大幅落后于石破茂，屈居第二。但由于5位候选人无人票数过半，安倍获得了“复活”的机会。

两人进入第二轮，由自民党国会议员们投票选择。显然，这些国会议员更看好安倍。

从惊险逆袭到现在赢得毫无悬念，6年里发生了什么？

当首相，安倍算是卷土重来。早在2006年，52岁的他，就已经接替一头卷发的小泉纯一郎，成为日本战后最年轻的首相。

彼时，他被称为“日本政坛的裴勇俊”，就连他爱吃的一款雪糕，也一度因迷弟迷妹抢购而脱销。

然而事后看来，当时的安倍在政治上着实太“嫩”，形势很快就急转直下，政治丑闻让内阁惨遭重挫，他领导下的自民党，也在执政50多年后首次失去了对参议院的控制权。

于是，在执政将近一年之际，安倍晋三以身体原因为由突然辞职——宣布辞职前两天，他刚刚在临时国会开幕时发表施政演说，信誓旦旦要坚持下去。

没人想到，安倍晋三这次辞职，按下了日本首相“走马灯”的开关。在他之后，福田康夫、麻生太郎、鸠山由纪夫、菅直人、野田佳彦……2007-2012，五年换了六次首相。

“上午刚和一位日本首相道早安，下午就要跟另一位新首相道午安。”现在狱中服刑的巴西前总统卢拉曾这样调侃。

政坛混乱不休之时，退隐的安倍并非无所事事，他开始了党内的人脉布局，与麻生太郎、菅义伟、岸田文雄、二阶俊博等党内派阀领袖或元老间形成了较为稳固的“权力联盟”。

1955年，日本自由党和民主党因为修改宪法这一共同目标，合并成立自民党。经历过了战后十年混乱期的两党，各自都有一番复杂的合纵连横过程，最终形成了后来的党内“派阀”。

与其称自民党是一个政党，还不如说是一个叫“派阀”的党派集合体，代表了日本社会的各个利益集团。

2006年当首相时，安倍只是党内小字辈，并不受尊敬。时任官房长官岩崎恭久甚至对党内老前辈们提出过要求：“对首相尊敬一点”，不要勾肩搭背地和首相说话。

而2012年第二次执政时，轮到安倍和他的盟友们，自己成了党内老前辈。安倍顺势通过利益交换与关系协调，多次改组党和政权人事，同时保持“核心骨干”始终不变，牢牢掌控党内议政权、人事权及舆论风向。

六年中，几番在“密室中”进行政治操作之后，安倍率领的“细田派”如今拥有94名国会议员，是自民党内第一大派阀。再加上副首相兼财相麻生太郎的“麻生派”（59名）、前外相岸田文雄的“岸田派”（48名）、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领导的“二阶派”（44名），以及前环境相石原伸晃的“石原派”，自民党内七大派阀，安倍稳占其五。

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今年3月，森友学园“地价门”丑闻持续发酵时，财务省不得不承认曾修改了涉嫌任人唯亲丑闻有关的文件，焦头烂额的安倍因何仍然力挺麻生太郎，坚决不把财相换人。

除了将麻生放在一線共抗炮火，“麻生派”在党内的势力，也是安倍要着重考虑的因素。

“安倍经济学”

从2017年2月开始，“森友”这个词应该成为了安倍最讨厌的词之一。大阪市的森友学园被媒体曝出以一亿日元的价格获得估价近10亿日元（约合6000万人民币）的国有土地，其中不乏疑似官商勾结之处。此外，安倍被曝与森友学园走得很近，其夫人安倍昭惠还曾担任森友学园名下小学的名誉校长。

媒体对丑闻穷追猛打，一度令安倍内阁看上去摇摇欲坠，今年5月，支持率甚至从执政初期的80%跌至26%。

但跌跌撞撞中，安倍内阁挺下来了，而且支持率不降反升，到9月时涨到了47.4%。

自2012年二次上台以来，日本经济增长幅度超过12%，创下20世纪90年代以来最强劲的增长；泡沫经济以来，基准地价时隔27年首次增长；失业率降至28年来最低点……这些给了安倍最大的执政底气。

“（2012年刚执政时）支持安倍首相的人确实非常保守。”自民党总裁特别助理、内阁文部科学相柴山昌彦说，“但是安倍首相表示，我们应该把经济置于政策的中心。”

包括柴山昌彦在内的忠实盟友帮助安倍开出了经济增长的药方：货币宽松、财政刺激和监管改革——后来被称作“安倍经济学三支箭”。

尽管外界怀疑这个药方能否重振深受通货紧缩困扰的日本经济，但安倍经济学成功引起了民众的共鸣：2013年，安倍任命支持宽松货币政策的黑田东彦担任日本央行行长，让他的支持率达到了顶峰。

“自信和大胆的领导使得日本经济前景重新焕发活力。”《时代》杂志“2018年度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位人物”中，澳大利亚前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为安倍晋三写下了这样的评语。

摩根士丹利认为，随着投资不断增加，劳动生产率和参与率进一步提高，以及技术移民的推动下，日本名义GDP增长将进一步加速，预计GDP增长在2021-2025年之间平均将达到2.2%。

即便“安倍经济学”一直被诟病：推行多年，都是以跨国大企业为主要获益对象，从没能让地方经济、地方的中小企业享受到红利——在自民党内部，安倍也因此从不是地方议员势力青睐的对象——但对经历过多年“折腾”的日本政坛、泡沫经济破灭后苦苦挣扎的普通民众来说，安倍至少在经济上带来了在野党们已经证实无法带来的东西，“稳定”与“希望”。

柔软的强人

去年11月，安倍首相不小心当了一段时间“网红”。

为了招待来访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安倍晋三在特朗普与驻日美军基地士兵见面后，和他相约高尔夫球场。

东京电视台的航拍画面显示，为了能赶上已经向前迈开步子的特朗普总统，安倍本想小跑爬出沙坑，不慎来了个“后空翻”一周半；而特朗普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爱“搞事”的东京电视台，从各个角度、各种距离，将安倍首相的翻滚反复播放了4遍。之后，视频被传到网络上，点击量瞬间突破百万。

对于首相的“有辱国体”，日本网友的反应却是笑，当做了“娱乐新闻”。“这要多大难度啊”“不当体操运动员可惜了”“果然是腰不好”……过去的几年中，特别是在外交场合，日本国民已经习惯了自家首相的种种“笑话”。

他可以投其所好，频频与特朗普之间进行“高尔夫外交”。也可以在首相公邸接见新任美国驻日大使卡洛琳·肯尼迪后，极其罕见地亲自以午宴招待。甚至在接受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宴请时，面对男鞋形状容器盛放的甜点，面不改色，笑靥如花。

安倍对俄罗斯总统普京，更是“真爱”。

2015年9月28日，安倍与普京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会谈。因时间紧张，安倍从门口一路小跑飞奔向普京。2017年11月15日，普京时隔11年之后访问日本，第一天就出了状况。俄罗斯方面突然通知日方，“普京总统要晚两个半小时出发”。安倍还是按照预定时间前往守候，并且面对媒体深情地说：“夜幕降临的静谧之时，就是我与普京总统的交涉之时。”

在分析人士看来，相比首次执政时，安倍如今的表现“成熟”多了。那次执政，安倍秉持超强硬的“鹰派”风格，不仅让世界各国对其高度警惕，也引发日本国内强烈反弹。

吃一堑长一智。第二次执政后，虽然核心政策主张没有改变，安倍却学会了打造“谦恭”形象，甚至对特朗普、普京等大国领导人“低三下四”。

事实上，较历任首相，安倍的外交成绩有过之无不及。六年间，日本一方面加强了日美联盟，并且加强了与澳大利亚、东南亚国家的关系。日俄关系方面，也通过与普京总统的多次会面，营造出良好的外交形象。中日关系也逐渐趋 好。

这些成绩，给日本民众的感觉是首相将国家利益放在个人尊严之上，为他在国内带来更大的支持。

在日本民众看来，这样充满缺点的首相反而“接地气”，更有人认为，安倍身上有不拘常理、说干就干的“混劲”，比如去见特朗普“说要去就去了”。“敢于‘赌博的首相，虽然感到有时不放心，但想想就觉得有个性”。

安倍也積极利用各种机会，面向国内外宣传自己“能屈能伸”“愿意奉献”，消除自己身上“政N代”的印象，比如在里约奥运会闭幕式“东京八分钟”上，亲自出马扮演“超级马里奥”。

“从家世出身来看，他是一个公子哥儿，本当展示出更多的任性。但从他过去六年的执政来看，他确实秉承了日本民族性格的某些特征。为了长期执政，为了国家利益，他能做到忍耐。无论是对美国、中国，还是俄罗斯，他都能采取一种隐忍、内敛甚至屈辱的姿态，同他国打交道。”亚洲通讯社社长徐静波在评论中写道，“还有一点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与阻碍，他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政治目标，也就是修改宪法，让日本成为普通国家，在经济上也一样。总而言之，隐忍与坚持，可以被归纳为‘安倍哲学。”

“不行不行，他当不了政治家”

总体上说，今天的日本是一个发达的现代化国家，但连日本国民自己都不否认，其政坛仍带有强烈的封建色彩，派阀政治、密室运作、人身依附等现象屡见不鲜。最典型的表现是，1952年主权复归日本以来，30位日本首相，除了田中角荣等少数几位出身平民，绝大部分日本首相都是世家子弟。

安倍晋三也是世家子弟，而且出身顶级政治名门。

祖父安倍宽，二战时期著名的反战派国会议员，因为反对东条英机的军国主义被称为日本政界“有骨气的政治家”。遗憾的是，他在安倍晋三出生前就因骨癌过世了。

父亲安倍晋太郎，日本政坛明星，曾任外务大臣，在距首相之位半步之遥时突然病逝。

不过，安倍晋三似乎仅仅继承了父系的姓氏，他在各种场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安倍宽的孙子”。被他称作“祖父”的，只有一个人，“昭和之妖”岸信介。

二战期间，岸信介曾经在东条英机内阁出任工商大臣，负责管理军队采购。战后以甲级嫌犯身份被捕和监禁，但在1948年末东条英机等七名甲级战犯被处决之后，他却在未被起诉的情况下获释。

其后，岸信介在1957—1960年两度担任首相组阁，胞弟佐藤荣作更是执政2797天的二战后在位时间最长首相，“一门两首相”，在日本政坛盛况无匹。

“比较而言，我继承外祖父的DNA要比父亲的多。”安倍说，自己出生时，父亲由岳父岸信介的秘书，成功转型为国会议员，正值事业拼搏期，经常外出，他童年时代很多时候寄居外祖父家中，“幼年时所看到的外祖父形象，成为我作为政治家的原点。”

走上父辈的政治路后，安倍非常善于利用大众媒体，给人以直率、快人快语的印象。他在早稻田大学发表演讲，说“使用核武器不违背宪法”、“原子弹在宪法上不成为问题”、“使用远程弹道导弹在宪法上也不是问题”，这一系列表态，得到了日本右翼势力的拍手喝彩。前首相中曾根康弘就对其赞不绝口，称其“不愧是岸信介的后代”。

强硬成了安倍的生存之道，言论越激烈，支持率就越高。于是他干脆说：“只管叫我鹰派好了，我毫不介意！”在安倍晋三的个人网站，赫然刊登着令邻国不安的一句话：“我认为甲级战犯不能被称为战争罪人。”

第一次内阁时期，安倍在慰安妇和靖国参拜等问题上，毫不掩饰自己明显的“历史修正主义”立场，并且动辄扬言“脱离战后体制”。甚至在二次执政初期，他依然明晃晃亮出右派立场，冒天下之大不韙，以首相身份参拜靖国神社。

但2013年末的参拜引发周边多国反弹之后，虽然例行的春秋大祭、“终战纪念日”等，安倍总是要奉上所谓“真榊”祭品，本人却再未踏入一次。

2017年的战败日，安倍内阁更是出现了绝无仅有的“零内阁”参拜现象。这也是1980年以来，日本首次没有阁僚出现“拜鬼”。内中因由，是安倍内阁出现了严重的政治危机。

一是安倍自身躲不开的两个“学园”丑闻。二是日本自卫队在苏丹维和部队陷入“日志瞒报”丑闻，右翼女防卫相稻田朋美涉事其中。三是7月初东京都议会选举，脱党自立的小池百合子大胜，自民党惨败。

即使8月初改组内阁，弃用稻田朋美，内阁中吸收了多派系的自民党各路精英，也没有让安倍政府恢复元气，只能先“温和处理”参拜，全心应对内政。

正当安倍为此一筹莫展之时，内外环境陡然间出现了有利于安倍和自民党的变化。

首先是扶不起的在野党们。

第一大在野党民进党，由曾打破自民党长期执政的日本民主党与日本维新党合并而成，但并没能继承民主党多少政治遗产，反倒留下了内乱不休的病根。

民进党干脆破罐破摔，最终选择并入小池百合子新建立的“希望之党”。

即便姿态卑微如此，立场右翼的小池百合子仍然拒绝接受民进党中的左派，将反对修宪和安保法的民进党员拒之门外，令合作从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

在野党一盘散沙之时，安倍政府为了破解政治颓势而采取的极端手段——解散众议院提前大选，却得到了未曾想的“外援”。

朝鲜中远程导弹“两次越顶”的直接威胁，给安倍一直主打、民意反弹激烈的新安保政策提供了合理性支撑，民众对安全的担忧，转化成了选票。

结果，安倍在政权最危险时刻的冒险成功了，这次提前举行的众议院大选，他领导的执政联盟共获得313个议席（自民党284个议席，单独过半，公明党29个议席），超过众议院总议席数的三分之二。而小池百合子的“希望之党”，只拿到50个议席，低于预测。

“他的意志非常坚定，”安倍童年家教、自民党议员平泽胜荣说，“但是对于领导者来说，真正重要的是运气，他也很走运。”

为自己写下的剧本

一个细节，一直在跑首相官邸的番记者（指专跑某个政府机构，并跟随报道某个政治家的日本政治记者）口中流传：安倍在首相官邸墙上悬挂的唯一大幅照片，不是父亲安倍晋太郎，而是外祖父岸信介。

二次执政之后安倍对外呈现的柔软形象，让日本国内外，间或对他所做的一件事失去戒心：修宪。

安倍是一个具有很强议题设置能力的政治家，也不乏将议题付诸实现的行动力，而他二次成为首相后，目标更加明确，一切工作围绕改宪主题：先是出台了《特定秘密保护法》；继而，为集体自卫权松绑；紧接着，企图强行在国会一揽子通过安保法案；而终极目标，无疑是——改宪，把日本变成“正常国家”。

1960年，岸信介内阁不顾在野党和舆论的反对，在众院强行通过日美安保法案修正案，被33万抗议民众包围在官邸。

被困官邸的岸信介与佐藤荣作十分无聊，于是叫女儿女婿带着6岁的安倍去玩。当时，他们一家搭乘一辆媒体采访车才得以穿过人群进去，而周遭是一片“反对安保”的抗议声。

年幼的安倍也学着喊出“反对安保”，但父母都半开玩笑地提醒他，“要喊赞成安保”。

这个经历让安倍晋三终生难忘。在《迈向美丽之国》中，他写道：“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对，祖父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作为他的家庭成员，我为此感到骄傲。我长大后明白了祖父促成安保条约修改的政治意义。我越发地尊敬坚持信念的祖父，政治家就应该具有这种品格。”

与外祖父时有所不同的是，安倍提前着手压制国内舆 论。

借《朝日新闻》的慰安妇不实报道问题，《读卖新闻》、《产经新闻》等保守媒体大肆攻讦，导致《朝日新闻》发行量大幅下滑，被边缘化；整肃、改组NHK，任用亲信，选择性报道，乃至对8月30日12万人包围国会的反“安保法制”抗议示威行动都视而不见，不予报道，被国民奚落为“犬HK”（“N”在日文中，与“犬”谐音）。

而去年12月强行通过的《特定秘密保护法》，则把公共信息中，部分涉及“防卫”、“外交”、“防恐”及“防止特定有害活动”的信息作为所谓“特定秘密情报”，不予公开，且禁止新闻媒体报道、调查，公然侵犯公民的知情权。

甚至连天皇退位问题，都与修宪联系到了一起。

明仁天皇提出退位后，安倍没有让国会花费数年时间讨论修正《皇室典范》，而是强行推行特例处理的方法，仅允许当前的天皇生前退位，给修宪留下了足够的国会讨论时间。

日本共同社10月5日以自民党高层人士为消息源报道，自民党商定，待国会本月晚些时候复会后提交自民党修宪草案，提交前不会与执政联盟中的公明党磋商。

日本参议院选举将在2019年进行，执政联盟的席位跌至三分之二以下，宪法修正将十分困难。

因此，今秋提交宪法修正案，利用天皇更迭吸引注意力，力争在国会优势期通过表决；2020年新宪法公布，借东京奥运会展现“正常日本”；至2021年9月自民党总裁任期结束，安倍首相将完成宪法修正，并带着奥运会成功的光环以战后任期最长的传奇性领袖的身份退任——这大概是安倍为自己写下的最完美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