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健 辛星 朱京斌

5月8日下午2时，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宣布，美国退出伊朗核协议。而在此之前，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就特地抛出“重磅”情报，为特朗普“打前站”。

4月30日，他在以色列国防部发表了一场电视讲话，公布了以色列特工在伊朗德黑兰一个不起眼的仓库进行两年的侦查和监视后窃取的重达半吨的伊朗“核计划”档案。美国《商业内幕》称，这意味着以色列从未放弃过针对伊朗核计划的“暗战”。为阻挠伊朗发展核武器，以色列情报和特工人员曾疯狂地发起以刺杀、破坏为主的秘密行动并招致伊朗方面的强硬回应，双方一度掀起全球范围的腥风血雨。

摩萨德从不手软

英国《每日电讯报》称，为阻止伊朗发展核武器，暗杀伊核计划关键人物是以方的常用手段。在以色列看来，暗杀不仅拖缓伊核进程，又不必冒开战的危险，当初连美国中央情报局都觉得这是不错的选择。一名中情局退休官员说：“我们不想让伊朗拥有核武器，但如果用军事手段，恐怕会带来不可承受的风险。”

2007年1月，伊朗政府宣布本国核物理学家阿德什尔·哈桑普鲁因“气体中毒”死亡，他是该国核计划中的领军人物，曾获伊朗军事研究奖和科学节大奖，生前在生产六氟化铀气体的工厂工作，而六氟化铀是提炼浓缩铀的核心物质。尽管伊朗政府声明未提及哈桑普鲁之死与以色列有关，但西方专家普遍认为以色列情报机关摩萨德是幕后黑手。美国斯特拉福战略预测公司指出，哈桑普鲁一直是摩萨德的目标，有证据显示他死于谋杀。

哈桑普鲁之死，拉开了伊朗核科学家遇刺的大幕。2010年1月，沙里夫理工大学物理学博士马苏德·阿里默罕莫迪在寓所外拉开车门时，遥控的“摩托车炸弹”在身旁爆炸，马苏德当场身亡。

11月，两名伊朗核项目研究员驾驶的轿车遭到两名摩托车手追踪，后者将两枚磁性炸弹粘在车身上，马吉德·沙里里被炸死，阿巴斯·达法尼幸运地在爆炸前跳车脱险。

尽管以色列对上述事件保持沉默，但外界均认定伊朗遇害专家都是遭到摩萨德的毒手，原因很简单——其他组织没有动机也无力制造诸如磁性炸弹、遥控摩托车炸弹这么“高精尖”的暗杀器材。

一位欧洲情报官员称：“过去，以色列在刺杀敌国武器专家时从未手软过，对伊拉克如此，对伊朗亦如此。”

惹怒了波斯人

本国科技精英连遭毒手，伊朗怒火中烧。以色列国家安全局（辛贝特）负责人约拉姆·科享说，2011年之后，伊朗在全球各地部署革命卫队圣城旅人员，试图袭击一切可能的以色列目标。“不管这些核专家是不是以色列杀害的，像伊朗这样的国家不会善罢甘休，”科享说，“他们想让以色列害怕并付出一定代价，这样以色列决策者再策划袭击伊朗科学家的话，就会三思而后行。”

2012年，泰国、印度和格鲁吉亚等国发生多起针对以色列目标的袭击事件。安全专家认为，这显然是伊朗实施的报复。前摩萨德情报官员盖德·施姆伦说：“他们在告诫我们——你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换句话说，如果以色列为安全目的使用恐怖手段，伊朗会毫不犹豫仿效。”

《每日电讯报》报道，伊朗当年表现出的愤怒，连摩萨德都感到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对手拥有不逊于自己的暗战能力。

中情局提供的资料显示，伊朗国家情报与安全部门至少有1.5万名全职雇员，还有数以万计的外围线人，共同编织成严密而可怕的行动网络，甚至能对中东的美国驻军实施监控。施姆伦说，伊朗特工很少曝光，也很难对付，“在许多阿拉伯国家，伊朗特工的行动能力足以与我们相媲美，毕竟他们与当地人有相同或相近的宗教信仰、文化，有我们无法比拟的优势”。

伊朗政府亡羊补牢，加强了对本国科学家的保护。“给他们派出了保镖，特别是像穆桑·法里里扎德这样的顶级核科学家，保镖贴身随行，住处更是被一车一车警察围得风雨不透。”《每日电讯报》报道称。

“暗战2.0版”

无法向关键人物下手，摩萨德开始把目光转向伊朗核项目中的“小人物”。

2012年1月，名不见经传的铀提炼工厂化学工程师穆斯塔法·阿哈迈迪·鲁斯汉被刺杀，情节与沙里里遇害时一模一样——摩托车手追上他的汽车，并将磁性炸弹甩到车上。当时，鲁斯汉的妻子就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目睹了丈夫被炸死的全过程。《每日电讯报》报道，不少从事核研究的伊朗基层雇员都因鲁斯汉之死而申请调离，摩萨德将这一现象称为“正当叛逃”。

为保证刺杀任务的顺利完成，以色列国防军甚至于2011年重新激活代号为“深度军团”的秘密突击队，他们直属以军总参谋部，执行深入敌后的远程打击任务，包括在伊朗境内的暗杀与破坏。

以特工还秘密渗透进伊朗的核供应链条，先假装售卖一些品质不错的阀门、电子器件、机器等物资，赢得对方信任后便开始掺假，用残次品滥竽充数、卖给伊朗，试图“毒害”伊核活动。

以色列记者尤西·迈尔曼称，摩萨德的阴谋曾取得成功，比如他们卖给伊朗的一批核设备，就因质量问题出现计算机死机、变压器烧毁、离心机故障等问题，伊核项目一度受困。

尽管核科学家接二连三地遇害，核设施不断遭破坏，但以政府认为伊核项目元气未伤，“暗战1.0版”未取得预期的结果。当以色列准备升级对伊核项目的打击时，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暗战2.O版”的重心转向新的竞技场，伊朗派驻叙利亚的军事装备和军事顾问成了以色列新的打击目标。内塔尼亚胡重申，以色列不能容忍伊朗谋求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

2015年1月，以军直升机在戈兰高地叙利亚控制区袭击一支车队，伊朗军事顾问穆罕默德·阿里·阿拉达迪被“定点清除”。2018年4月，以色列空军两架F-15I战斗机越境出击，向叙利亚境内的T-4空军基地发射8枚导弹，摧毀一支驻扎那里的伊朗无人机部队，伊朗空军无人机部队负责人之一、驻叙利亚无人机部队总指挥德甘中校阵亡。

面对以色列人的嚣张，伊朗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反击方式，只是不断放出狠话。“按兵不动等待对手越过边界不是正确的做法，我们需要防止这一非法实体（以色列）继续存在哪怕一天。（美国和西方的）自大领导人正支持其继续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以色列将在25年内被摧毁。”伊朗军方领导人阿布多拉特·穆萨维说。

干不掉苏莱曼你

向以色列发出口头警告的同时，伊朗还对本国驻叙利亚的重点军事人物实施严密防护，并挫败了以色列暗杀伊朗圣城旅指挥官卡西姆·苏莱曼尼少将的企图。

以色列《国土报》报道称，摩萨德已得到密令，要不惜代价除掉苏莱曼尼，行动方案已得到美国默许，但可惜行动一直未能成功，因为苏莱曼尼身边有一道“铜墙铁壁”。据科威特媒体报道，安排苏莱曼尼接触外人，有一套非常严格的程序，“他所在的地点只限于几个伊朗或叙利亚高级指挥官知晓，别人只有在三天后才能知道关于他的行踪”。

有消息称，久未得手的以色列人已转移目标，将枪口对准绰号“烤面包师”的伊朗驻叙利亚部队二号人物。暗流涌动，中东冲突不停，以伊之间的“暗战”也注定无法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