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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看儿童成长需要的空间

2018-08-24罗煜林

中学语文·教师版 2018年7期
关键词:三味书屋民间文化百草园

罗煜林

在鲁迅笔下,用调侃的语调为我们描述了一个“荒诞”的三味书屋,展现了近代中国儿童成长的一种空间。古人把经书、史书和子书比作三种食物:经书是米谷,史书是蔬菜,子书是醯醢。在三味书屋中有“高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鹿者禄也,肥鹿高官也。本来拜孔是表示对老师和知识的尊重,但神圣的拜师仪式变成看对着匾和梅花鹿行礼。读书的意义和目的变了,儿童成长的空间变狭窄了。而一入书屋,死读书,读死书的模式将伴随儿童成长直至童年甚至青年结束。 百草园则是另一种成长的空间:“Ade,我的蟋蟀们!我的覆盆子们和我的木莲们。”在句子中“们”字和德语的结合应用,这真是太特别了,不仅少有人这么写,而且就连鲁迅自己 也只这么用过一次,这种不可重复的灵感创造下,展现的是儿童成长的自然空间和民间文化空间。今天中国儿童的成长,这两种空间已经淡出在教育视野之外,而且现实生活中也在消失,今天的学校还没走出三味书屋读死书、死读书的模式,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连三味书屋中认真读书的寿镜吾老师也很少见了,那么儿童成长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空间呢?本文将通过自然空间、民间文化空间、朴素教育空间及实践空间这四个方面来阐述这个问题。

狭义的自然指的是与人类社会所区别的物质世界,孩子与大自然的接触越早,大脑神经元越发达。而大自然中,有纷繁复杂的信息,这些信息刺激细胞,使细胞越来越兴奋并逐渐形成信息反射丛稳定地处理信息并终身服务于同一信息;其次是大自然的复杂多样是任何人类文明无法模拟的,在大自然中各类动物昆虫叫声不一样,同类物种雌雄叫声不一样,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写道:

蟋蟀是蛐蛐的官名,它单独时名为叫,在雌雄相对,低声吟唱的时候则云弹琴。……普通的蛐蛐之外,还有一种头如梅花瓣的,俗名棺材头蛐蛐,看见就打杀,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叫。

在大自然的熏陶下,不仅让儿童在其中感受到物质世界的意趣与兴味,发展智力,让他们把物质世界的东西用语言文字加以加工,表达出个体视角下个性的一面,同时把在自然界获得的信息,用模拟手法来发现,当儿童的感知力得到发展,自然本身的震撼力就转化为儿童感知到的震撼,并且化为一种长久的存在储存在记忆中、隐含在心灵内。以至于在“乐园”失去,小鲁迅心中逼出神来之笔的连声呼唤:“Ade,别了!”这种“慌不择言”的感情,不正是大自然神奇的魅力的影响吗?

民间文化多数带有奇诡的美感,对儿童来说充满魅力,这是一种艺术的教育,用想象的故事传达人类各种人生感受和人生体验方式,它不总以死的知识注入人的头脑,它的形式在人类现实经验丰富中能自然暴露它的虚幻性。它的寓言性却永久给人提供有价值的人生感受和认识。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有一个关于“美女蛇”的故事:

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和他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万不可答应他。

这个故事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这个富有民间色彩的“荒诞”故事,我们却不能把它划进荒诞的范畴。故事是以复合型视角来叙述的,讲述了儿童视角的故事,小时候的我听了关于美女蛇的故事使小鲁迅感到害怕,以至于在乘凉时都会担心,不敢看墙上,想得到一盒飞蜈蚣的保护。又说后来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这句话是以成人的口吻说出来的,是成人的观点。小时候听美女蛇感到害怕可以理解,长大还对美女蛇的故事印象深刻,就不仅仅是回味一段童年经历了。不妨我们可以联系当时的写作背景这样想象:本文写于20世纪20年代,此时的鲁迅年过40,作为一位民主战士,遭遇免职,追捕一系列的艰难,叫我名字的陌生人不是美女蛇,却是比美女蛇更为狠毒的现实生活中的人,这些人打着正义的名义干的都是阴冷残忍的勾当。美女蛇的危机只要用飞蜈蚣就可以化解,然而现实中的人呢?却要艰难防备和他们论战、斗争甚至牺牲。我们所面对的世界,不都是对人的发展有益的,长妈妈在关心“我”,爱护“我”的意识支配下,给我讲这个故事,让儿童的心灵渴求得到满足,又让“我”有一种自我保护意识。②这种保护意识不仅在童年让小鲁迅感知到世界危险的一面,而且这种影响持续到成年。以至于多年后,“我”都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它传达长妈妈对“我”,对儿童,对弱小生命的自然的、朴素的、亲切的感情。民间文化只要教育者加以合理利用,就可以对儿童发挥其有利的一面。

朴素教育空间是一种非功利性的,关注人本身的教育空间。这种空间创造需要体制和教师的共同努力。社会、学校教育、学生之间的矛盾从古至今甚至将要延续到未来。社会要以自己所需要的思想模式、知识结构要求学校教育,教师要按照社会教育观念和体制要求从事教育活动。教师的要求和学生本能、愿望之间无法一致。③《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寿镜吾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他对待学生和蔼有爱心,对自己的职业可谓爱岗敬业。不仅对学生张弛有度,会让学生在书屋后的园子里保留自己的天地,爬花坛、折腊梅;也会在学生玩的肆无忌惮时在书房里叫起来:“人都到哪里去了”;有戒尺却不常用,罚跪的规则也是;自己常常读书入神。在当时的教育体制下,能有寿镜吾这样的老师,不易!现在,我们的教育体制在不断的完善,教师素质在不断提高,如何创造一种对儿童成长有益的空间,是每个教育者应该思考的问题。将教育排到上层建筑之外不可能,但是将教育纳在关注人本身却是有可能的。创设一种自由的空间,一种心灵不受约束,能同外部世界进行畅通交流的空间。不会产生被动接受时的自卑和自负,而是自然增长着他感受世界、观察世界、认识世界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学知识,尊重知识的本质上是我们在学习中获得了自我满足感的快乐,能通过应用知识获得满足自我需求,获得发展,而不是把知识当做“敲门砖”。这篇儿童视角下的课文,里面有很多比喻、拟人手法的应用,但是它却并不让人感到一种“文艺腔”的感觉。所谓“文艺腔”即:缺少思想内涵与智性分析,动不动用典④。堆砌辞藻,宣泄人生感慨的写法。这篇文章之所以感人,不是因为它的作者是鲁迅先生,而是它有真挚的感情,即使时隔多年,也能感染没有共同经历的我们。我们可以透过文字看到一个自由的小家伙,一个灵动的小家伙跃然纸上。作者在文中描写的看似超越时间的东西就转变成能为感知的真情和众爱的形象——欢愉无忧的孩童。

如果说长妈妈给我讲故事是人生经验,那么闰土的父亲教我的就是最初的技能训练。

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捕捉鸟的技能是学校教育不会学到的,但是它却是一段那么有趣的经历,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不仅告诉了小鲁迅一个捕鸟的技巧,也告诉了他性格上还需要磨炼,太性急是做不成事的。静静地一词更值得揣摩,一个充满实践经验和生活知识的智者形象跃然纸上。实践不仅是书本知识的强化,更可以带来意外的知识发现。因此儿童的成长离不开实践的辅助。

社会教育很重要,它教我们切实的认识世界、认识事物、认识物质的本质属性。我们探讨的一切,都不是建立在排斥社会教育、排斥知识上的,而是如何对人进行更有效的教育。掌握什么样的知识、怎样掌握知识、传达和丰富人生感受和人生体验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儿童的成长,不仅仅只是依赖学校教育,还应该受到自然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们亲身感受世界,培养他们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给儿童创造一个自由的空间,关注他们的身心发展。因此,无论是自然空间、民间文化空间、朴素教育空间还是实践空间,对于儿童的教育都起着很大的积极作用,应将各种有益于儿童成长的空间和元素,有机地组合,共同为儿童成长服务。

参考文献

①王富仁.《自然·社会·教育·人——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赏析》.《中国需要鲁迅》,2013年版第154頁。

②王富仁.《自然·社会·教育·人——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赏析》.《中国需要鲁迅》,2013年版第153页。

③王富仁.《自然·社会·教育·人——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赏析》.《中国需要鲁迅》,2013年版第160页。

④温儒敏.《温儒敏论语文教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7页。

[作者通联:湖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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