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海飞

摘 要：防灾教育是世界各国教育领域关注的焦点之一，目前我国中小学校防灾教育还存在较多问题。日本的防灾教育在理论研究与实践方面比较成熟，日本静冈县中小学防灾教育在教育方式、教学内容、教学媒体、教师培训、教育合作等方面极具特色，效果显著，对我国中小学防灾教育进一步完善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日本；静冈县；防灾教育；中小学

在我国，“防灾教育”常与“减灾教育”一起出现，人们习惯用“防灾减灾教育”统称前两者，但目前尚未有“防灾减灾教育”的完整定义。有研究者尝试将防灾减灾教育定义为：中小学生防灾减灾教育是依据中小学生的自身素质，从行为、智慧、心理等方面进行的防灾和减灾意识和技能的教育，以培养我国中小学生树立正确的防灾意识，采取正确的方式方法来减少灾害带来的损失的一种特殊教育，也是以中小学生在真正面对灾难时做出正确的自救和互救举措为核心的教育[1]。防灾减灾教育主要包括自然灾害教育、生活安全教育、公共安全教育等方面。此处使用的防灾教育是指为应对地震、火灾、台风、龙卷风、泥石流、雪灾、洪水等自然灾害而进行的教育，是在正常情况下对中小学生进行的保卫生命安全的教育。

一、中小学开展防灾教育的价值分析

近年来，全球大范围气候异常，极端天气频发，重大自然灾害接连不断。联合国亚洲和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ESCAP）公布的《2017年亚太地区灾害报告》提出，到2030年，中国每年因自然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将高达GDP的0.35%，其中洪灾和地震对中国造成的损失最为严重[2]。另外也有统计表明，全球大陆地区的大地震中，约有1/4至1/3发生在中国[3]。自然灾害尤其是地震灾害造成的人员伤亡数目极大，影响深远。2016年底，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国家综合防灾减灾规划（2016-2020年）》将目标之一定为：年均因灾直接经济损失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控制在1.3%以内，年均每百万人口因灾死亡率控制在1.3以内[4]。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将防灾减灾教育等安全教育工作纳入《教育部基础教育司2018年工作要点》[5]。在灾害预防、灾害应急、灾害恢复三个阶段的防灾对策中，以“预防为主”的防灾教育是最小化灾害损失的最有效途径，因此向公民普及防灾知识是必要且重要的。

“心理学上分析，人在幼年时代接触到的灾害防御知识，以及培养的避灾行为习惯，将影响孩子的一生”[6]。防灾内容的学习，不仅可以提高儿童灾害自救互救能力，而且可以培养他们正确应对灾难的意识。“最牛校长”叶志平坚持防灾減灾教育与灾害逃生演练，在2008年四川汶川地震时创造了全校师生无一伤亡的奇迹[7]；玉树地震时，玉树县第一民族中学近900名师生无一伤亡[8]。在日本，阪神大地震后，没有学生因地震死于学校；即使在日本有记录以来发生的最强烈地震——东日本大地震中，岩手县釜石市的中小学学生生存率也高达99.8%[9]，这与日本进行的防灾教育具有内在的必然性。一系列事实显示了中小学防灾教育的重要性、紧急性和必要性。

二、我国中小学防灾教育开展现状分析

我国目前的防灾教育体系不够完善，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第一，形式主义。自2008年汶川地震后，我国开始重视防灾减灾教育。国家减灾委、教育部等部门多次组织活动，将防灾教育融入校园教学。全国各大中小学校广泛开展防灾减灾教育，与之前相比，已取得了阶段性进步。但通过对一些学校的抽查发现，虽然已经将防灾教育纳入学校课程，但还有一些学校存在防灾教育流于形式，未落到实处的问题。“很多学校为了完成上级任务，只注重形式而不在乎防震减灾科普教育的实际效果。只是在让学生们像背课文一样背诵那些事先准备好的‘知识”[10]。有学者曾经对1100名中国学生开展过防灾意识、防灾常识等防灾教育的问卷调查。结果发现，有些学生虽然已经掌握了各种防灾知识，但对防灾的理解仅停留在知识层面，防灾意识较低，在日常生活中不做防灾准备，更不了解该做怎样的准备[11]。第二，教师专业性不强，防灾教育涉及内容较少。首先，我国学校工作人员对各类灾害相关知识的了解程度不高，少有专业人士的指导，缺乏逃生演练等知识，没有比较科学的逃生方案。其次，在防灾内容方面，目前的校园防灾教育主要以防震、防火知识为主，缺乏系统联系，与时俱进性较差。我国灾难种类多样，且呈地区性差异，如2008年南方雪灾、“5.12”汶川地震、“8.18”云南贡山泥石流、2016年江苏盐城龙卷风等。学校地理位置不同，易发常发灾害不同，但大多数学校并没有特别针对本地区易发灾害的防灾教育。第三，防灾教育形式单一。防灾教育的主要模式有讲座、体验和综合活动[12]。目前我国各级各类学校主要利用幻灯片、电视、宣传栏、网络等载体，举行防灾教育讲座，宣传防灾知识，组织主题班会、知识竞赛、系列征文、安全演练等方式进行防灾教育。大多数中小学没有进行体验活动的相关设施，综合活动模式也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广泛开展。防灾教育形式创新性不强，学生缺乏学习兴趣。此外，学校防灾教育与社会防灾教育联系性不强，缺乏广泛的交流合作，造成防灾教育资源得不到有效利用。

三、日本静冈县中小学防灾教育实践

日本由于所处地域和自然环境的原因，多地震、海啸、台风等自然灾害。其国土面积仅占世界陆地面积的0.25%，但地震等自然灾害占全世界的20%。但日本因自然灾害造成的伤亡率持续走低，灾害死亡率仅占世界的0.3%[13]。很多研究指出，日本人日常所受的防灾应急教育与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是降低灾害死亡率的重要因素。日本中小学一般都把灾害教育列入年度教育计划，并编制符合学生年龄、心理特点的防灾教育课程[14]，各都道府县会根据地区实际情况制定适合该地区的防灾教育方案。日本静冈县中小学的防灾教育以培养学生确保自身安全的判断力与行动力，培养学生尊重自己及他人的生命，加深学生对防灾相关知识的理解为目标推进防灾教育，在实践中极具特色，主要有以下表现。

（一）教育方式：寓教于乐，学科渗透

为使学生能够学习复杂的灾害知识，静冈县中小学校尽可能以生动形象的方式向学生传达防灾知识。各中小学校与非政府组织合作，积极策划防灾游戏、防灾手抄报、连环话剧、防灾猜谜、防灾扑克牌等活动，使学生积极参与其中。2017年1月，静冈县某小学举办防灾歌谣创作与普及活动[15]。每5名儿童一组，在教师的指导下创作防灾歌词，再由专业的作曲家为其谱上简单易记的曲子，最后在校内推广普及。除了丰富多彩的教学娱乐活动，静冈县教育委员会在制定学校安全教育指导纲要时要求：为使学生了解国家自然环境及常发自然灾害的特点，防止自然灾害对身体造成伤害，必要时能够采取正确的方式处理伤口；明确如何有效地进行体育运动，以及在体育运动时能够根据气象变化预测各类危险并进行躲避；了解各类物理现象及能源的使用等知识，地理、保健、体育、物理、社会、道德等学科课堂也要讲授防灾与环境相关的知识。静冈县《2017年学校防灾实施状况调查》显示，中小学校在国语、社会、理科、体育、道德以及综合学习时间均有防灾教育相关内容的学习[16]。寓教于乐，学科渗透的教学方式在潜移默化中扩大了学生的知识范围，使得防灾教育取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防灾演练：亲身体验结合突击演练

日本文部科学省规定全国学校每学期都要进行防灾演练，不限于“主题班会、板报展览、口号宣传、参观场馆”等传统模式，同时提倡学生能够亲身参与体验式演练。静冈县地震防灾中心可以提供火灾、地震、海啸发生时的受灾状态演练，让学生在模拟受灾状态下进行逃生演练，使学生身临其境。这种方式能够充分引起学生的兴趣，从而使其更投入地学习。日本中小学的应急演练频率高、方式多、时间不定，使学生在灾难来临时能够处变不惊、临危不惧。静冈县除课堂上的演练、课间休息的演练、在紧急情况下把学生交给家长的演练外，还鼓励各学校进行突击演练，包括不事先通知学生的演练、不事先通知教师的演练等。2013年，政府开始调查统计防灾演练的实施率，结果显示2014年后实施率持续增长，2017年静冈县防灾演练5次以上的幼儿园实施率高达97%，特别支援学校也达到71%[17]。突击演练使学生和教师保持警惕，在发生灾难时能够迅速行动，实践证明是非常有效的演练模式。

（三）教学媒体：教材分类明确且来源广泛

2012年，静冈县教育委员会编制了《高中生防灾手册》，2013年又编制了《静冈县防灾学习支援教材集》[18]。防灾教育教具的来源非常广泛，亚洲防灾中心、防灾馆、市民防灾训练室都可以提供防灾教育器材，防灾用品体验报告等教学用品；亚洲航测公司、消防科学综合中心、NPO法人日本急救复苏普及协会等提供灾害情况照片、地震火灾洪水的航拍照片、地区防灾实践介绍、应急手册、训练用人偶等用品。分类明确的教材，多样化的教具使学校能够更加清晰、方便、顺利地开展防灾教学工作。除此之外，通过校际联合互相交流防灾教学经验、举行防灾教育讲座、公开防灾教育先进经验等方式也是静冈县学校丰富的防灾教育素材的来源之一。

（四）人才培养：模拟授课与集团培训

灾难发生时，教师应在躲避灾难中起主导作用，引导学生正确避难。教师要具有良好的防灾素养，才能够培养学生的防灾素养。静冈县危机管理部门通过定期举办防灾领袖培养研修会、学校防灾担当研修会，围绕“其他学校的优秀防灾教育事例”“防灾教育教材研读”“教师如何应对危机”等主题培养中小学教师以及学校工作人员的自然灾害教育素养。由气象局专业人员带领全体培训人员体验震感仿真装置，使教师在灾难真正发生时临危不惧。培训后教师反响积极，表示能够切实学习到灾害应对的流程。[19]

（五）教育合作：家、校、区、国密切协作

静冈县不仅强调校园防灾教育，也注重学校与校外的合作教育，例如家校合作、校际合作、学校与地区合作等。家庭是儿童的第一课堂，且灾害的发生具有不定时、不定点的特征。因此，为降低灾害伤亡率，也应该对学生家长进行防灾宣传教育。静冈县各学校总结已获得的防灾教育经验，再通过连环画报、海报、幻灯片、义演等方式传达给学生家长与本地区内其他人。另外，各个学校在与地区合作时也推出了较多特色项目。例如，静冈县千滨市某小学与千滨町建设协会防灾分会合作，在地图上标出灾害发生时市内可能有安全隐患的灯柱、自动贩卖机等设施[20]，作为灾难发生时的提醒物。另外，日本也非常注重加强国内与国际防灾教育经验的交流与合作研究，促进教育资源、人才和教育经验、技术的共享与交流。

通过系统严密的防灾教育体系，静冈县各中小学防灾教育有序进行。学校防灾演练次数增加，教学科目广泛渗透防灾知识，地区防灾训练参与率提高。学生防灾意识增强，自愿参加防灾志愿活动的中学生人数增加[21]，学生防灾知识储备和心理承受能力明显提高。

四、结语

我国在经历了几次重大自然灾害后，逐渐重视防灾教育，对防灾教育的研究不断涌现，防灾教育宣传基地数量逐年增加，各个学校的防灾教育推进工作也有了一些成果。据统计，我国目前建设的各级防震减灾科普基地已有200多处[22]。另外，全国各地陆续建立的防灾教育公园、防灾教育馆、防灾教育进社区等活动都表明我国的防灾教育事业正不断迈进。在这个契机下，中小学校作为防灾教育主要阵地也应积极发挥作用，克服短板，积极学习，进一步推进我国的防灾教育事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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