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璜

屏山文物径位于香港新界元朗区屏山乡，12世纪时，新界五大家族之一的邓氏家族已定居于此，在古物咨询委员会的建议下，1993年12月12日，经古物古迹办事处和建筑署数年筹备安排，屏山文物径由当年港督彭定康主持开幕，并为香港首条文物径。文物径蜿蜒千米，笔者此次主要考察了聚星楼、神坛、上璋围围墙、古井、杨侯古庙、邓氏宗祠、愈乔二公祠、洪圣宫、觐廷书室、清暑轩几处。下文将从此次考察中所见文物探讨下对宗族社会价值观的认识。

1 对功名的崇尚和追求

社会地位的高低往往与才学成正比，不论是现代社会还是封建社会，而在封建社会中权力与声望直观体现在官僚政治上。因此，宗族想单纯通过经济实力使自己的团体得到发展壮大并不可行，他们还需强大的官宦后备支持。而在华南地区，非官宦世家出生的宗族为此得培养其众多宗族子孙，获取功名。而在传统社会背景下，祠堂和宗族之间存在着这样一种联系：在某一地区，一宗族的权势壮大时，便会修建祠堂，而明代中期至清代，唯有宗族中有任官职者才能建祠堂，并根据宗族的经济水平和权力威望确定修建规模。邓氏宗祠是全港最大的祠堂，其建筑为三进两院式，正门前两旁是鼓台，值得注意的是，宗祠正门没设门槛，前院为砂岩通道，这表明当时族人中有身居朝廷要职者。宗祠门前还设有一座功名夹，为屏山二十一世祖邓勋猷所立，以志其于道光丁酉年（1837年）考获中式举人；此外，宗祠内甬道最显眼的正中位置悬挂着写有“同治十年辛未科 钦点 翰林院庶吉士 臣邓蓉境恭承”的牌匾；聚星楼中间一层供奉着主宰文运、掌握功名的神祗——魁星。等等例子都足以见得邓氏宗族在当时势力之强盛以及其对权力和社会地位的追求。

2 对儒家宗法伦理思想的遵循

宗法制的正式确立是在西周初年，随后在春秋战国遭遇礼崩乐坏、在秦汉时期遭遇残余势力铲除、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凭借门阀政治复苏、在隋唐时期再度衰落……可谓几经浮沉，延续千年而不绝。故宗法制度及宗法意识在中国根深蒂固，使得宗族文化的存在与发展有了制度上和意识上的保障；其次，由宗法制度和宗法意识产生的儒家伦理思想也对中国的传统宗族文化形成了重大影响。由邓氏宗祠内悬挂的“孝”、“第”两字，以及清暑轩中由清代广东三大状元之一的林召棠所赠对联：“守东平王格言，为善最乐；导司马公家训，积德当先”，由此可见无论是“忠孝”（先秦儒家倡导），还是“三纲五常”（宋明理学推崇），宗族都旨在通过宣扬教化来巩固其地位，而儒家一直都奉行着维护宗祠发展的伦理思想。

3 对教育的一贯重视

为培育子孙飞鸿腾达，宗族十分重视对本族子孙的教育，为此常将祠堂或祠堂附近作为教育场所。由邓氏十一世祖的邓世贤和邓世昭两兄弟兴建的愈乔二公祠除了是宗族祠堂，还城市屏山各村子弟的读书之所，且1931至1961年间，在此还兴办过一所达德学校，而如今大门上还依然悬挂着学校成立时所贴的对联：“达期兼善，修德于身”；1870年，建成觐廷书室，它是屏山邓族廿二世祖香泉公为纪念先父觐廷公而兴建，旨在培养族中子弟考取科舉，提升家族的社会地位。故可知觐廷书室具备教育功能的同时，也有祭祖的意义。虽然科举制度在1904年被废除，但觐廷书室仍然作为培育族中子弟的重要场所。因为读书的子弟越来越多，所以在觐廷书室旁又修建了清暑轩，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初期，这里仍是邻近村落青年读书的场所。

无论是十一世祖所建的愈乔二公祠，还是廿二世祖所立的觐廷书室，都可以看出邓氏宗族对子孙教育的重视。而从觐廷书室大门联：“崇山毓秀，德泽流芳”以及达德学校的门联都可知，向子孙传播传统儒学知识，使其成为仁义礼孝忠信之士是其主要教育目的；祠堂内所悬挂的功名牌及宣传传统思想的对联也都彰显着宗族对族人教育的重视与取得的成就。

4 传统宗族社区的现代文化用途

在邓氏宗祠的公告栏上张贴的屏山五太祖墓穴拜祭时间表详细列明了九月初一至九月二十九期间拜祭屏山五太祖墓穴的安排，并将特别注意事项写明在备注一栏，可见秋祭已成为邓氏宗祠有组织的一项活动。此外，从宗祠通告的第四项我们得知，不同于传统祠堂给人以庄严肃穆的形象，邓氏宗祠批准了现代的“多空间”艺术团体在祠堂前表演，传统宗祠的这种应用必将吸引一部分对之有兴趣的年轻人前来观看，有助于宗族文化在年轻人中的传播。近年来，社会对宗族社区的保护力度不断加强，在对重要宗族建筑修葺维护的同时，其文化用途也发生了一些转变。以屏山文物径为例，它将多座典型中国传统建筑物连接起来，信步可至。文物径沿线的独特古迹众多，其中聚星楼更是香港硕果仅存的古代楼塔。可见，传统宗族社区所具有的历史文化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是人类传统文化的宝库。

再者，中国有着千年“德治”、“礼治”的传统，而传统宗族文化宣扬的正是与传统法治形式相契合的以“忠孝”为首的传统美德与教化，因此传统宗族社区的保留不仅对构建现代社会公共伦理道德观有积极意义，可以帮助构建和谐社会，还能将其文化中合理的部分用于对当下实现法治国家建设的借鉴和补充。

5 结语

如上文所述，香港政府在城镇化过程中极大程度地保护了屏山文物径的原始风貌，营造了一个具有强烈归属感的传统文化社区。这对于我们借鉴其经验，创建人性化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共生的和谐宗族社区，提供了很好的范例。

（作者单位：贵阳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