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 鹏 覃新强 聂梓茜

董鹏，特约撰稿人。

覃新强，重庆大学大数据与软件学院博士。

聂梓茜，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

在“问题疫苗”等社会热点事件频发之后，业内对建立医药追溯体系的呼声愈来愈高。而追溯体系是有效监管的前提和基础，要完善这个体系需要建立一套统一的技术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区块链。随着比特币市值的跌宕起伏，虚拟货币的核心技术——区块链引起了世界各行业的广泛关注，医药界也不例外。在比特币的交易中，区块链就像一张智能的账单，它精准地记录着每笔货币交易，最后逐步形成虚拟货币体系。如果用它来记录每盒药的流通过程，那区块链就能为医药追溯系统提供数据支持。与医药相关的企业将区块链作为接口，直接上传其药品生产、流通过程中的数据，同时建立自己的记账节点，并与上下游企业合作，整合数据，共同建立节点，保证数据做到共享、安全、透明、可验证和去中心化。只有这样，医药追溯系统才能降低成本，并打通追溯的“大动脉”，同时帮助制造商准确预测药品短缺，并精准召回有问题的药品等。

多巨头布局药品区块链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居民健康意识的不断提高，如何保证安全放心用药，实现药品源头可追溯，成为医药企业及消费者密切关注的焦点。自2016年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CFDA）暂停药品电子监管，开始推行企业责任主体追溯制度以来，业界一直在讨论如何建设有效的药品追溯体系。区块链作为当前最前沿的技术之一，凭借其先进、可靠的设计理念和创新的应用模式成为追溯领域的重要技术手段之一。目前，不少医药巨头已经将区块链技术运用到企业业务中。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在2017年3月开始使用区块链进行处方药的追溯。2017年5月，以制药巨头基因泰克公司及辉瑞公司为首的一批公司宣布推出MediLedger项目，该项目旨在创建管理药品供应链的区块链工具。若该项目达到既定目标，则制药商、批发商以及医院等机构，都将在区块链上对所有药品的信息进行登记。这意味着，不论是哪一种药品，其所有的数据和流通情况都可查证，并尽可能地保证其可追溯性。这一举措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患者的用药安全，使药品盗窃与假药销售变得更为困难。该项目还将促使制药公司更严格地遵守药物供应链安全法案，从根本上应对全球贩运假冒伪劣药品的问题。

2017年6月，国内第一个基于区块链的药品追溯服务平台“紫云药安宝药品追溯云服务平台”上线。有关专家指出，由于目前市场上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医药产品很难溯源，当前一些溯源技术也存在单向溯源失真等问题，而该区块链平台的横空出世将会改变这一现状。

2017年7月，在中药产业创新发展高峰论坛上，中国中药协会宣布成立中药追溯专业委员会。根据协会章程，追溯专业委员会将承担有关中药追溯方面的工作，建设中药协会追溯服务平台体系，维护中药行业的品牌。伴随着中药追溯专业委员会的成立，区块链在医药领域的应用将加速发展。

2017年8月，“阿里健康”联合天士力、正大天晴、广药集团、科伦药业等十余家医药企业成立中国药品安全追溯联盟，以推动药品行业形成共治的药品安全追溯态势，保障药品从生产到消费的全程安全。联盟药品追溯服务由于采用了区块链技术，形成了新的药品追溯服务模式，免去了流转过程中的扫码工作。按照每个批发企业每年扫码支出5万元计算，1.5万家批发企业就可以节约7.5亿元，这对于每年平均利润只有1.5%的医药批发企业来说是非常可观的。对于45万家药店来讲，按照扫码成本2万元来计算，每年可为药店节约90亿元。

2018年3月，京东公司利用区块链、物联网、大数据技术已经建成了“区块链防伪追溯平台”。该平台通过与政府、行业协会、科研机构、设备制造商合作，共同打造“京东品质溯源防伪联盟”，将全链信息进行整合，为企业提供包括药品追溯、首营数据共享、“两票制”追溯、药品流向数据采集等增值服务，实现跨品牌商、渠道商、零售商、消费者，精细到一物一码（或一批一码）的全流程正品追溯平台，提升了客户信任度。

医药供应链无底洞到底有多“深”

医药供应链概念最初是一个非常具有革命性的设想，因为供应链增强了产品转移路径的可见性和可控性。但是，随着当前产品生产和供应出现极端零碎化、复杂化以及地理分散化的现象，供应链过程的不透明性与缺陷性增加，这直接加大了管理难度。

目前，我国医药行业的供应链主要由三个合作方组成：制造商、批发商和药店。医药行业的供应链，虽然可以涵盖药品从生产到流入市场的每个环节，并实现长距离的地理跨越，但是我国医药供应链基础设施存在孤立、分散的问题。即使部分大型制药公司使用几种不同软件和数据库管理药品供应，冗杂的中央系统运作也阻碍了供应链最佳效率的提高，容易造成互联网药房和假药交易中的管理漏洞，导致患者或药品供应链实体很难确认药品的真正来源。而企业的改善方法也仅仅是将追踪技术等其他技术，整合到过时的系统中。由于药品造假不仅是简单的生产源头造假，层出不穷的药品供应链数据造假也对药品安全保障产生极大阻挠。

据美国商务部指出，全球每年假药市场规模大概在750亿～2 000亿美元，在有些低收入国家，假药甚至占据市场的半壁江山。非法制假行径直接导致了全世界每年超过10万人的死亡。长期以来，越来越多不合法的批发商和二次包装商参与医药供应链，互联网药房的兴起、进口药品增多、犯罪分子制假技术升级，这些因素都使药品追溯难度增加。

为应对目前医药行业供应链的问题，应用区块链技术可有望扭转这一局势。作为一种分布式账本技术，区块链能显著增强行业透明度和安全性。如果一个以区块链为基础的医药追溯系统，可确保“产销监管链”如实记录，跟踪供应链上个人药物或产品级别的每一个细节，确保药品供应链完整性，这可能是区块链在此领域最极致的应用。

区块链：真正端到端供应链管理

目前，尽管制药厂商、批发商和药房在使用各种工具辅助处理供应链管理，但效果仍然不佳。区块链具有功能独特性，使其成为解决供应链管理问题的合适技术。通过引入区块链，能使每个参与者控制网络上的节点，每一笔交易都需要一个共识。区块链为药品供应管理提供了一个统一的解决方案。这种分布式结构真正实现了端到端的供应管理，允许多个利益相关方参与。由于区块链不需要采用拼凑数据库的陈旧方法，畅通无阻的信息流将揭开药品供应链的面纱，具体来说如下：

第一，“一签到底”的智能标签。通过“区块链+防伪标签+物联网设备”的方案，确保产品信息难以复制、仿制、回收，帮助企业建立商品的唯一标识系统，实时监控审核商品身份动态及商品流。通过在药品外包装上印制或粘贴条形码、二维码、射频识别等，利用公共账本的不可修改的特性，提供实时验证服务，也提供一个公开透明的数据网络，用一种“技术契约”的方式来确保数据真实。区块链药品追溯可以涵盖药品生产、流通以及使用的各个环节，在实现“一物一码、物码同追”时，使各个环节提供的数据按照同一个标准去处理和识别，还可以追踪物流轨迹、温度湿度、发票及药品检测报告等内容。基于区块链的线上电子签约产品，签约过程中双方根据CA证书进行电子签名，签约一旦通过，合同内容和条款将在预定时间节点由平台流程自动控制执行，合约可靠有效，从而有效保护平台中签约各方的合法权益。

第二，追踪溯源。在追溯体系里，区块链给消费者展现完整的过程数据，同时给监管部门提供从任意一个节点往前追溯和往后追溯的权力，以便产品出现问题后能追溯到责任主体。通过区块链共享让每个追溯体系中关键细节的参与都可在线查询，在降低信息差的同时，降低了信任风险，从而在生态闭环的环境下，逐步构建基于云平台的医药行业全产业链的物联网。在区块链系统下，如果药品运输过程中断或药品失踪，存储在分布式账本上的数据可以为各方提供快速追踪渠道，并确定药品的最后活动位置。药品供应链、价值链上的所有节点（药品生产商、经营商、第三方物流商、药店零售、医院、消费者等）都可追溯，确保产品从生产开始，在供应链的各个环节，逐步建立符合区块链追溯的标准。生产企业可以通过改造内部生产线的方式把生产信息直接写入追溯码中，方便监管人员与消费者直接扫码查找药品源头信息，让药品“来源可查，去向可追，责任可究”。

第三，防篡改、防伪造。区块链的不可篡改、数据可完整追溯以及时间戳的功能，有效解决了物品溯源伪造问题。假设某药品流通企业试图逃避造假追责，只能删除该假药在自己名下的记录，而系统中其他成员的区块链数据是无法删除的。系统中的所有成员，皆可从问题药品的药品ID信息查询到该问题药品自出厂以后的全部过程。通过分析回顾过程节点的质量数据，就可判别是生产质量问题，还是供应链质量问题。药品供应链数据通过责任主体“区块”的方式环环相扣，自动验证上下游“区块”药品数据合法性，保证数据真实完整，记录数据变更过程，最终把物流和信息流合二为一。另外，消费者通过扫码即可直接获取药品流向的准确数据，而生产企业每年可以节约上百万元的药品流向数据购买费用，这为医药企业带来巨大的商业价值。

第四，建立共识信任。区块链利用一套基于共识的数学算法，进行信用创造。分布式结构将使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拥有分类账的所有权，也不可能非法操纵数据。通过区块链多方参与，共同维护同一个账本，供应链中的参与方越多，共同维护的数据越大，就越容易给消费者带来更多的数据信任背书。基于区块链的药品信任背书可以成为实现药品安全的有效利器，假药将无处可藏，解决药品溯源与流通上的痛点。在追溯体系里，信任是靠管理来背书的，要依靠相关企业的品牌和管理、第三方检测机构的管理、政府的监管等，参与环节越多，信任越可靠。区块链虽然可以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和交易的可信性，但不能区分数据的善意或者恶意，当追溯的某个环节提供了恶意数据时，单纯用区块链的方式是难以区分的，所以需要有追溯体系的管理。利用管理的方式反向规范各环节的数据和生产操作，制定惩罚措施，可有效把恶意环节踢出市场。

总之，区块链药品追溯系统的出现为药品可追溯提供了良好开端。区块链一直被认为是数字货币背后的创新技术，但真正重要的是其关键理念，即在任何行业中建立一个中心与个体信息共享的相互信任机制。对制药行业来说，公开透明可以解决价格问题，相互信任可以解决造假问题，溯源性可以解决药品流通问题。在追溯体系里，我们通过分析追溯体系需求和区块链的技术平台优势，通过借鉴区块链数据管理的方法，合理改善我们的追溯体系。当然也必须充分认识到在新技术的应用过程中，必然会经历各种冲突和阵痛，需要医药和互联网同仁共同努力，合理充分地应用区块链，磨合成为行业发展的创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