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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掖大佛寺皇家寺院的隐秘岁月

2018-06-18

城市地理 2018年11期
关键词:佛经张掖西夏

文+ 图+

左右页图:大佛寺内建有牌楼式山门和四大天王殿、关祠殿、过殿、陪殿、厢房、卧佛正殿。正殿南为感应寺,北为金塔殿,后为藏金阁和土塔。

建于西夏时期的大佛寺位于张掖市西南隅,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名胜古迹群,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早在13世纪70年代,马可·波罗和他的父亲、叔父便数次拜访大佛寺,寺中规模宏大的法事场面和精妙绝伦的建筑艺术,让这几个欧洲人无比惊讶,赞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秋雨连绵,当我们一路风尘地进入古称“金张掖”的张掖市,一座古城的魅力尽显眼前。从银川到张掖,千余公里的路程,仿佛我们是专为追寻西夏遗存而来,左撞右问地兜了好几个圈子,通往大佛寺的路终于向我们敞开。

享誉世界的佛教瑰宝

“塞上名刹,佛国胜境”,虽是黄金周,但来这里的人却并不多。掩映在垂柳中,大佛寺静静地伫立,虽处于市区中心,却独享远离尘世的宁静。走进大佛寺,在古树参天、碧草成茵的幽静环境里观西夏的卧佛,感受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着实让人精神清爽、内心纯净。

走进大佛殿,佛祖释迦牟尼的涅槃像便出现在眼前:工程浩大的金妆彩绘、面部贴金、右斜而卧,造像丰满端秀、怡静安详,安睡在大殿正中高1.2米的佛坛之上,佛身长34.5米,肩宽7.5米,耳长约4米,脚长5.2米。据说,大佛的一根中指就能平躺一个人,耳朵能容8个人并排而坐,是亚洲最大的室内泥塑卧佛。

大佛寺的修建,与一个印度僧侣有关,他就是昙无谶(385-433年,音“谈摩衬”,意译“法护”)。

大约在411年,昙无谶携《大般涅槃经》和《菩萨戒经》到北凉弘扬佛法,当时的北凉国都仍在张掖,北凉王沮渠蒙逊对昙无谶接待甚厚。但由于北魏太武帝一心想得到博学多识、秘咒神验的昙无谶,致使沮渠蒙逊妒心发作,杀害了昙无谶。444年,北魏开始灭佛,昙无谶的门徒不得已,将所制的昙无谶佛像秘藏于迦叶如来寺(张掖大佛寺的前身)后逃至西域。

大佛寺内建筑飞檐翘角,雄伟壮观,传说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就曾被张掖大佛寺的精美塑像和宏伟建筑所吸引,留居一年之久。

660年后,西夏崇宗永安元年(1098年),西夏国师嵬咩在已被毁的迦叶如来寺的一座大土丘下掘得古卧佛像,引起轰动,嵬咩国师也发愿“欲建宏刹,用崇祗奉。”1103年,西夏皇帝命人在原来如来寺的基础上敕建卧佛寺。

佛殿建成后,塑造庞大的佛像却成了难题。嵬咩绞尽脑汁,日思夜想,忽因一梦提示而成:先用木枋构建卧佛骨架,再于骨架外钉上木板,最后裹泥肤并妆塑彩绘成卧佛巨像。这种将建筑艺术与塑像艺术融为一体的做法,成为中国塑像史上的一大创举,这便是今天张掖大佛寺卧佛塑像的原型。

大佛寺是当今罕见的西夏遗存。当年,蒙古大军为成吉思汗报一箭之仇而灭西夏,一夜间,西夏都城兴庆府(今银川市)血流成河,屠城之惨烈,为世所罕见。时至今日,外地人到银川都很少见到有商家用西夏文来做装饰图案,一位学者这样告诉我:“冤魂太多,阴气集聚千年不散啊!”

但建于西夏时期的张掖大佛寺还在,依然穿梭在历史的风云里,并在尘世中演绎了无数惊心动魄的历史传奇,留下了一串串不解之谜。

“元朝天下,宋朝皇帝”之谜

游历大佛寺,仿佛让我在无意间经历了一次扑朔迷离的历史穿越。据传,张掖大佛寺为元世祖忽必烈的降生地,而南宋少帝赵显与大佛寺的关系,更令我浮想联翩——历史打开了另一扇循环的因果之门。一段荒诞却又让人将信将疑的故事,使人慨叹世事的难料。 这是一出堪与《赵氏孤儿》相比的历史大剧,就这样隐藏于民间野史里,活色生香,代代流传。

据元明之际的《庚申君遗事》《西湖志余》等稗史传说:南宋灭亡,年方6岁的少帝赵显被俘,解送至大都,忽必烈为笼络南宋丞相文天祥和江南汉族,授赵显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大司徒,并封瀛国公;其后又将一位郡王的孙女下嫁赵显。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元世祖突然下诏“命瀛国公赵显学佛于吐蕃”(时张掖属蒙古唐兀特省,故称“吐蕃”地)。

赵显偕母亲全太后、妻子罕兀鲁来到张掖大佛寺,太后削发为尼,赵显皈依佛门,出家后先住在甘州白塔寺,未几迁居大佛寺,潜心钻研萨迦派佛学,译出大量佛经,成为一代高僧,被称为“合尊大师”。

1311年元武宗驾崩,其弟仁宗继位,当时武宗的儿子——周王被贬云南,后逃往张掖,与赵显结为好友。周王见赵显的儿子相貌不凡,乞为己子。赵显深知自己的处境,遂以母子相托,并将其子改名为“妥欢贴睦尔”。

后来周王登帝位,即元明宗,不久被复辟的文宗篡弑,并将罕兀鲁母子流放。3年后,文宗传位于宁宗,不数月幼帝宁宗亡故,太后乃命立妥欢贴睦尔,也就是赵显的儿子,于1333年即位,称惠宗,又称顺帝,因此民间就有了“元朝天下,宋朝皇帝”一说。

历史就是这般幽幽暗暗,曲曲折折,明灭可见的却是尘世的沧桑,以及由此而生的戏说谜团。有时我想,真实与传奇,不过是一次你我的相遇,或许,此番就是我与大佛寺在西北的唯一邂逅,从此不再相见。

一个尼姑的一生守护藏经的传奇

午饭时分,修缮大佛寺的工人们席地而坐,和着寡淡的青菜,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见此情景,本觉尼姑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的一生,只和一部经书有关。这,难道真的就是“因缘”?

在这幽深的大殿里,立着二十多个沉默不语的红色木橱柜。橱柜里面是一盒盒经书,那便是被称为“佛国天书”的《大明三藏圣教北藏》。

明成祖朱棣将建文帝赶下台后,迁都北京,登基伊始,便采取了诸多笼络手段,向全国各地颁赐御刻佛经就是其中之一。佛经的雕刻前后历时30年,共收佛经1621部,6361卷。驻守在张掖的一位太监,以这部《大明三藏圣教北藏》为蓝本,出资将其中的第一部分《大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用金泥重新抄录了一部。由于采用了名贵的绀青纸和金泥,整部经书华美异常,这就是今天令人叹为观止的“金经”。

1937年日机轰炸兰州,驻防河西走廊的马步芳部欲进驻大佛寺,张掖县佛教协会会长张声威与大佛寺住持妙显为防不测,将佛经尽悉转移至祁连山深处,后又秘密运回,把存放《大明三藏圣教北藏》的经橱全部秘密用土坯砌在藏经殿后部柱间。藏经的秘密,仅有几人知晓,并由寺中住持一任任传给最可靠的弟子,直到本觉尼姑。

藏经阁中,珍藏有明英宗颁赐的六千多卷佛经,经文保存完好,以金银粉书写的经文最为珍贵。寺后有张掖五行塔之一的土塔,其一、二层台座四隅各建一小塔,风格独特,为国内罕见。

大约在1952年,本觉尼姑住进大佛寺藏经殿旁的小屋里看护佛经,在20多年里,她对秘藏的经卷守口如瓶,即使在“文革”中被当作“牛鬼蛇神”批斗,受尽了皮肉折磨,她也始终牢记师父的教诲,未向外人吐露一字半句。后来本觉年事弥高、贫病交加,1975年终因破炕起火而被焚辞世。人们在拆毁烧残的房子时,才发现12橱完整的佛经。

这个传奇般的护宝故事,终将一部佛经完整地留给了大佛寺,而我也将目光定格于一个从尘土中上升的身影,向她致敬——这其实是一个寂静的人和一个寂静的故事,在西北的苍穹下,天蓝得也有些让人心碎了。

大佛寺,此刻也更加寂静,听我用笨拙的文字述说着那些远离尘嚣的寂静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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