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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丝路古道上的汉唐故事(上)

2018-05-09莲悦

月读 2018年5期
关键词:龟兹玉门关罗布泊

莲悦

丝绸之路,也许是古代华夏文明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出玉门关,穿越白龙堆沙漠,来到罗布泊西北缘的古国楼兰,溯孔雀河而上,抵达尉犁、渠犁(今库尔勒),再经由轮台、龟兹(今库车)、姑墨(今阿克苏)至疏勒(今喀什),这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是古丝路北道。到了唐代,因为天山北麓西行之路的开通,这条路成为了中道。然而,无论汉还是唐,这条横越大漠流沙的古道都是丝路最精彩的篇章,因为有太多的历史人物行走过这条道路,留下了太多精彩的历史片段。

烽燧:大汉的雄心

今天,在位于新疆库尔勒市的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博物馆内有一张巨幅古代烽燧在该州境内的分布图。在孔雀河至博斯腾湖最大的注入河流开都河一线,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十个烽燧遗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境内现已发现35座汉代烽燧遗址,其中21座便分布在这一带。

两千多年前,在汉武帝派遣大将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之后,于河西之地“列四郡,据两关”,一个风情万种的西域在汉王朝的面前门扉轰然洞开。不过,如果仅仅据河西走廊,以玉门关、阳关为界,汉王朝的势力要想深入西域地区,并对其实行有效的管控,在當时的确鞭长

莫及。

公元前104年,汉武帝为夺取西域大国大宛的汗血宝马发动了汗血马战争。公元前102年,当李广利率领汉军第二次向大宛进发时,汉武帝发甲卒18万进驻酒泉、张掖北。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汉王朝的塞防系统突破了玉门关,开始向更西方的世界延展。《史记》这样记录:“而敦煌置酒泉都尉;西至盐水,往往有亭。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以给使外

国者。”

在西域地区修筑塞防系统,并派遣田卒屯田,这即是两千多年前的汉王朝经营西域最为有效的手段。

考古学家陈梦家先生认为,《史记》中所说的“西至盐水,往往有亭”中的“盐水”,专门指代注入“盐泽”的河流。汉时的“盐泽”即是今天我们所谓的罗布泊,而注入罗布泊的河流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当然就是营盘以上的孔雀河和以下的库鲁克河。而汉时所修筑的“亭”,即是今天我们仍能看到的孔雀河流域残存的烽燧。

孔雀河至开都河一线,烽燧分布如此密集,最重要的原因是当时匈奴的势力依旧强大。汉王朝要想控制西域地区,就必须严防匈奴南下。

至今,在吐鲁番市和吉木萨尔县之间,存在着一条被称作“车师古道”的跨越天山南北的交通干线。《史记》和《汉书》都多次记载“(车师)当道”。车师在汉宣帝时代分裂为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其国都分别在今天的吐鲁番西北和吉木萨尔县。

两千年前,居于蒙古高原的匈奴人要想从西南方向进入天山南麓的古丝路北道,即需要通过车师古道穿越天山,再向西南进入焉耆盆地。所以,汉王朝在这一代修造了大量的塞防系统,以保护丝路的畅通和捍卫自己的势力范围。

时至今日,当我们的手触摸到这些用沙土垒就的古堡要塞时,仍能感受到一种力量,它来自于一个古老民族曾经拥有过的开拓、进取的雄心壮志。

龟兹:大唐的佛国后花园

公元627年,一个“偷渡客”悄然私出玉门关,走出了唐王朝的控制范围,独自一人走进了荒莽的大漠流沙之中。他就是“冒越宪章,私往天竺”,一心西行求法的高僧玄奘。

唐时的玉门关和汉时的玉门关应该不在同一个地方。今天,在敦煌市西北90公里处有一个被称作“小方盘城”的古建筑遗址,一般被认为是汉玉门关遗址。而唐玉门关至今都没有确认遗址究竟何在。

玄奘在独自一人偷渡出玉门关后并没有如李广利和他的贰师大军那样,向正西方前行,穿越白龙堆沙漠和罗布泊,走向楼兰,然后再溯孔雀河而上,继续西行。

黄文弼先生在《罗布淖尔考古记》中根据《新唐书·地理志》绘制了一幅唐代罗布泊水域图。从图中可见,汉时烟波浩渺的罗布泊已经移位,移到了更西更南的地方;曾经丰饶肥美的孔雀河绿洲,营盘以下的库鲁克河断流。而楼兰,早在汉昭帝时代就更名为鄯善,并为脱离匈奴人的控制举国南迁。在历史的风尘中,楼兰古城也早已被大漠流沙淹没。

所以,唐人想要进入西域地区,西出玉门关后便不能沿着汉人的足迹行进。他们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从西北方向过800里同样为“死亡之海”的莫贺延碛沙漠,尔后才能抵达唐时西出玉门关的第一个古城——伊吾(今

哈密)。

在莫贺延碛沙漠中九死一生的玄奘,走过伊吾、高昌(今吐鲁番)、焉耆,来到了龟兹。

天山的融雪滋养着大漠边缘的绿洲。龟兹川水和库车河一起,在“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缘、天山南麓漫流出一片丰饶肥美的绿洲。古龟兹国便建立在这片绿洲上。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龟兹自汉代起就是西域大国。《汉书·西域传》记载,龟兹有人口8万余,兵卒2万。唐代没有龟兹人口的相关记录,但根据其环境的承载能力来看,唐时龟兹的人口数量应该与汉

时接近。

当玄奘来到龟兹时,他受到了国王率领大臣等数千人在都城东门外迎接的礼遇。此时的龟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佛国”。

早在五胡十六国时代,龟兹便出过一个译经大师——鸠摩罗什,那时,龟兹即有“僧众一万余人”。《晋书》亦载,此时的龟兹“佛塔庙千所”。在今天新疆库车县城东北20公里,库车河东西两岸的冲积台地上,还有玄奘《大唐西域记》中“佛像庄饰,殆越人工”的龟兹国寺——昭怙釐大寺(现名苏巴什古寺)的遗址。从遗址仍旧规模浩大的夯土残垣来看,在其极盛时,容纳上万僧徒不在话下。

对仅有8万人口的龟兹来说,却有上万住寺僧徒。那么,几乎可以说,整个龟兹,上至国王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是信徒。我们可以想见,古龟兹对佛教的崇信达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龟兹的佛教信仰属于小乘佛教。因“凌山雪路未开,不得进发”,玄奘在龟兹“淹停六十余日”。在此期间,也许就是在昭怙釐大寺中,玄奘和龟兹最有名望的高僧进行了辩经。这个小乘佛教的信奉者竟然将玄奘视为圣典的大乘经典《瑜伽师地论》认作“邪见”。

丝路输送着财富,传播着信仰。“佛兴西方,法流东国”。数百年前,正是通过丝路,通过古道上一个个佛国,佛教终于进入了中原王朝。然而此时的玄奘却发现,自己对佛理的探究已经超越了这个古老佛国里的大师。也许正是这次辩经,更坚定了玄奘继续西行求法的

决心。

(选自《看历史》2018年第

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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