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无头尸体被发现后

新年第一天，荷兰收到了一份来自比利时的“大礼”——17公顷、约有23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领土。

交接的现场一片祥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虽然这并不是一笔绝对公平的交易：比利时只换到了3公顷作为“回礼”。

“这大概只可能在荷兰和比利时之间发生。”比利时外长迪尼尔·雷纳德在签署条约时告诉荷兰AD报记者，他对这样的和平过渡感到颇为自豪。

2016年，菲利普国王访问荷兰期间两国达成了协议——把边界上的几个地区互相交换一下。在边境哨所定下了近两个世纪之后，两国东侧的边界再次回到了静静流淌的默兹河中央。

这场不寻常交易的导火索并不是任何歷史问题，而是一具无头尸。

声名狼藉的法外之地

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位于比利时维斯市以东，荷兰埃斯登市以西的默兹河一直被作为一道天然的边界。它从两国之间蜿蜒而过，划分出清晰的两岸。

河道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市南部转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岛。这是一个美丽的野生动物保护区，灌木丛生，各种鸟类在这里栖息寄居。在上面人们时不时会发现标有“1843”的旧圆锥状边境标识，这个日期标志着两国在1843年达成的条约，它确定了比利时和荷兰之间的边界。

那时的人们没有料到，看似亘古不变的默兹河有一天会被强行改道。

1980年，一项疏浚工程为了使前后两条运河之间的连接更加顺畅，把原本曲折的河道走向进行了整理拉直。

这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河流的荷兰一侧突然多出了一块比利时的土地，比利时也转而“霸占”了几处荷兰的领土。原本属于比利时的半岛，在新河道的切割下和本土分开了。这带来了一个迫切的实际问题：两国警方都很难对其进行执法监督。

随着时间的推移，荒芜的半岛开始因为无人管束而声名大噪，成为地缘政治的“黑洞”。

据荷兰广播公司NOS，有居民抱怨称半岛区域被用于非法派对，走私交易和卖淫活动。人们在上面肆意狂欢，在海滩上非法裸奔，名义上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成了各种违法行为的避风港、“性与毒品”的乐园。

当地农民Rompelberg围栅被毁坏的次数都已经数不清了，但每次投诉维斯警方都不予理睬——他们能及时赶上匪徒的唯一方法就是乘快艇，但警队并不配备。

这场持续数十年的狂欢被一具无头的尸体打断。

2012年，一对荷兰夫妇在岛上散步时发现了这具尸体，惊慌之中他们拨打了警方的电话，却被告知这里其实是比利时的领土，荷兰警方无法直接介入。

但对于比利时的警队来说，因为未经特别许可不能越境进入荷兰，他们必须乘船出海到达位于对岸的半岛区域。

“检察官、验尸官和法医专家，我们都不得不在水面上往返，这真的不是很实际。”比利时的警察专员告诉美联社。而且这个半岛并不适合他们船只的停靠，维塞市市长马塞尔·内文补充道：“你得从船上跳到岸上，这需要一副好身板。”

事件惊动了两国政府，他们开始认真考虑重启关于边界线的讨论。

心甘情愿拱手让地

“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市长内文说。

2016年11月，两国王室成员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王宫里签署了土地交换协议，通过交换两国“滞留”在错误河岸上的土地来解决未来的管辖问题。

当时，比利时外长雷纳德高兴地说，这是两国关系良好的标志，“协议表明，边界也可以和平交换。”

虽然没有人住在岛上，也没有建筑物，但是组织土地转换工作却是一个耗时的过程，荷兰林堡州州长西奥·博文斯告诉广播电台，“来自两国的部会，水利部门，土地登记处，省级政府，三个地方议会和地区都会参与其中。”

国际边界争端专家律师马尔科姆·肖表示：“实质上，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仍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在比利时、荷兰和德国接壤的地区，他指出，复杂编织的地理环境和历史留下了各样奇怪和扭曲的边界。

数百年以来，比利时与荷兰结下了很多牢固的外交纽带，而在二战后，领土对两国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比利时军事史学者卢克·德·弗斯表示，正因为此，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问题才可以得到顺利解决。

对于失去半岛，维斯市长保持了情绪上的稳定：“是的，我们失去了一个美丽的地区，鸟类和植物的天堂。但是我们的公民几乎没有去过，因为那里缺乏一条像样的道路，而且难以到达。”

他没有提及岛上的乱象，接下来该轮到荷兰来解决这块“烫手山芋”了。endprint